“夠了!”一聲怒喝,止住了蘇安然的誅心之語。
蘇安然循着聲音望去。
只見一名身材中等,但卻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威嚴感的中年男子正快步走來。
在他的身邊,跟着六、七名年紀不一的男子。
這些人,小的大概二十六七歲,比蘇安然大不了幾歲;而年紀大的,卻有三、四十歲,比起居中那名中年男子,看起來面相甚至要蒼老一些。
毫無疑問,這些人應該就是許家的高層,或者說長老了。
他們一開始的想法,確實如果蘇安然所預料的那般,是想着讓人儘可能的消耗蘇安然的體力與真氣,最終再以雷霆手段擊殺他,這樣一來不管之前受到什麼樣的打擊,許家的威勢也絕不會有任何影響和墜落。
甚至,因爲外人無法看到許家府邸內的實際戰鬥場面,所以只要蘇安然一死,故事該怎麼編也是全由許家說了算。
但是很可惜,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註定要胎死腹中。
不怪許家目光短淺,而是無論如何他們也不可能猜想得到,蘇安然的實力會比他們所猜想的更強——就算是田家家主親自帶着整個田家打上門,許家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甚至說不定還能夠反敗爲勝,徹底滅了田家。
所以,當蘇安然開始改變戰術的時候,許家就坐不住了。
因爲如果再放任蘇安然說下去的話,許家到時候就算沒被滅門,也差不多要散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許家家主沉聲喝道,“爲何要與我許家過不去?”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蘇安然望了一眼對方,然後開口說道,“重要的是,我要的是什麼東西。”
許家家主冷冷的望着蘇安然,並未接他的話。
“好一個狂徒,闖入我許家,竟然還敢如此口出狂言!”一名年紀約莫二十七、八歲上下的男子,沉聲怒喝。
“你實力不行,也就是我一劍的事。”蘇安然掃了對方一眼,語氣輕蔑的說道,“換一個人來說吧。”
“那我來陪閣下過兩招如何?”一名身材健碩的中年男子,排衆而出。
這名中年男子,氣勢沉穩,步伐穩健,相比起那名年輕男子顯然要更具戰鬥經驗。
當然,他的修爲也要更強一點點:這名中年男子是聚氣八層,而那名年輕男子則是聚氣七層。
可不管是聚氣境八層還是聚氣境七層,在蘇安然眼裡都沒有區別。
“兩招過不了,你也同樣就是一劍的事。”
“狂妄!”中年男子沉聲怒喝,身上的氣勢砰然爆發。
但是不等他出手搶攻,許家家主的左手就已經攔在他的面前,止住了他的衝動。
“家主?”中年男子不明所以。
“你要什麼?”許家家主沒有回答這名中年男子,而是目露兇光的望着蘇安然,“該不會是想說,要我的項上人頭吧?”
“那你可願意交出來?”
“哈哈哈。”許家家主長聲朗笑道,“就算我願意交出來,只怕你也不敢拿。”
“我都已經打上門了,還殺了你們許家這麼多人,你是如何得出我不敢拿你的項上人頭這個結論的?”蘇安然一臉好奇的望着這位許家家主,因爲他是真的想知道,對方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朗笑聲戛然而止。
“好,那就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可以摘走我的項上……”
“廢話真多。”蘇安然直接打斷了許家家主的話。
他的右手猛然一揮,握住屠夫的劍柄後,整個人就朝着許家高層的團隊衝了過去。
屠夫的劍身,還有小半截是直接埋在地裡。
而隨着蘇安然拖着屠夫前衝,地上頓時就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那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和之前出言的年輕男子,兩人率先前衝,聯手直擊蘇安然。
這一次,許家家主並未阻止。
因爲在他看來,就算是田家家主親臨,以這兩名許家長老的實力,也已經足以應對。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趁着對方在兩名長老的聯手進攻下,把握住那一瞬間的破綻,直接強行擊殺。
至於蘇安然一開始所說的“一劍的事”,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或許對方的力量確實很強,能夠揮動那麼重的一把劍。可是修煉之人都很清楚,越是沉重的武器,就越不利於近身作戰,所以在許家家主看來,之前許家子弟和那些執事會失敗,都是因爲沒能近得了蘇安然的身,一旦被近身了的話,那麼對方的武器就徹底失去威力。
許家家主往前邁了一步。
他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因爲他很清楚這兩位長老的實力,當他們其中一人架住那柄重劍,另一人近身迫使對方停下來的時候,就會有一個瞬間的空門顯露——這也是他一直在等待着的攻擊時機!
雙方三人,轉眼間就進入了彼此的攻擊範圍。
如同許家家主所預料的那般,蘇安然果斷揮劍,朝着那名魁梧的中年男子猛劈而去。
中年男子面露不屑之色。
他的雙手戴着一對金屬拳套,看着臨身的重劍,他立即毫不猶豫的雙手出招,以擒拿格擋的姿勢想要抓住重劍的劍身。
他之前不是沒有看到那名老者被蘇安然一劍斬殺。
只是他對於自己的硬功非常自信,而且浸.淫拳術已有二十年,可以說一身本事都在他的雙手上。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修爲比起那名老頭要強得多,所以擋下這一劍並不是問題——當然,或許可能會受點傷,但是他畢竟不是硬接,而是採用擒拿格擋卸力的手段,這就完全處於可以承受的範圍。
然後下一秒,他的雙手金屬拳套終於與屠夫產生接觸。
可是幾乎是在接觸到的瞬間,中年男子的臉色猛然一變。
“一劍。”蘇安然冰冷的聲音,此時驟然響起。
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變形聲,在衆人的耳旁響起。
從屠夫上傳遞而出的力道,根本就不是中年男子能夠招架格擋——幾乎是接觸的瞬間,中年男子的金屬拳套直接就崩碎變形了,甚至就連他的雙手,也當場就被斬落。
而重劍的餘威不減,直接從中年男子的胸口掃過,接着就向着年輕男子的上半身掃去。
“你也是。”第二聲冰冷的嗓音,從蘇安然的嘴裡發出。
然後下一秒,兩道突然炸散而出的血霧,就在半空中噴發而出。
兩名許家長老,當場身隕。
蘇安然穿霧而出,身上的白色襯衫,微微泛紅。
他與許家家主的距離,已然不足五米。
此時此刻,他甚至能夠看到許家家主臉上流露出來的錯愕之色——很顯然,他根本就沒有預料到眼下這樣的局面。
並非他目光短淺,而是鎮上三家大戶那種小打小鬧的紛爭,導致了他的眼界不夠高,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狹隘,因此他從一開始就估錯了蘇安然的實力。
會落得如此下場,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蘇安然右臂發力。
再度以強橫的力道壓制住了屠夫橫掃出去的慣性。
而在止住屠夫的慣性同時,體內的真氣也順着右手灌入屠夫之中,強行將屠夫凝滯於半空中。
緊接着五指先是一鬆,手腕一旋,反握變正握,然後手腕再度一翻,屠夫於半空中緊跟着旋轉一圈,一股螺旋勁氣直接噴散而出,竟是直接產生了一道真空衝擊波,將周圍的空氣排放而出。
強氣流一拂而過。
周圍所有人的頭髮都被吹得凌亂紛飛。
蘇安然右手順勢再度一揮,但是這次是之前那次攻擊的反向——由左至右。
風來吳山!
劍氣破空而出!
“豎子爾敢!”一聲驚天怒喝,猛然炸響,“當真是欺我許家無人麼!”
幾乎是伴隨着雷音炸響,遠處一點星芒閃現。
破空聲呼嘯而至。
那竟是一杆通體赤紅的長槍。
長槍打着旋的破空射至,強大的氣流環繞與長槍周身,化作一道螺旋勁氣。
“老祖宗救我!”許家家主,終於不顧形象的開口呼救。
這杆長槍,竟是後發先至。
強勁的螺旋氣流,與蘇安然的劍氣彼此產生了碰撞。
但是詭異的是,這股對衝着的氣勁竟沒有第一時間產生爆炸,而是彼此對峙着,甚至隱隱都能看到氣流與劍氣彼此碰撞的那一個接觸點上,有着電火花在閃耀。
以點刺面。
稍微有點武學常識的人都知道,結果會是如此。
只是這些人,卻下意識的忽略了最關鍵的一個點。
蘇安然藉助着慣性的旋轉,可還沒有結束。
而風來吳山,在蘇安然的手上,也不是一個只能放出一道劍氣的劍招。
屠夫帶着蘇安然,轉過了一百八十度。
然後是第二圈的開始。
“不——”許家家主發出一聲驚呼,轉身就跑。
而簇擁在他身旁的許家高層,也一臉驚恐的轉身。
時間,在這一瞬間彷彿被延長了。
蘇安然踏出了一隻腳。
左腳。
然後他收起了右腳。
旋轉,加速了。
而他也跟着前進了一步。
許家家主距離蘇安然的距離,也近了半圈。
第二道劍氣,盪漾而出。
“轟——!”
兩道劍氣相互疊加,爆炸終於響起。
那杆赤紅色的長槍也被爆炸所產生的氣流絞碎了所有的螺旋勁氣,失去了後續力道加持的長槍,直接被拋飛出去。
爆炸的氣流,將許家家主和一衆高層,徹底捲入。
不過有那杆長槍的氣流相互抵消,這等程度的爆炸衝擊,還不至於要了這幾名聚氣境七層以上修士的命。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爲的時候。
第三道劍氣,撕碎了爆炸產生的硝煙與塵埃。
從所有的許家高層身上,一斬而過。
一團接一團的血霧,爆發而出。
如同夜空下的煙火。
璀璨。
而又血腥。
蘇安然終於停下了步伐,但是他卻沒有去看已經連屍體都很湊齊的許家高層。
他的目光,直接落向了更遠的後方。
從陰影的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接住了打着旋倒飛而回的那杆赤紅色長槍。
一名身材消瘦的老頭,從無光的黑暗陰影裡邁步走出。
他面色陰沉,目光兇狠而猙獰。
在眼眸的深處,是無盡的怒火與憎恨。
他死死的盯着蘇安然,聲音因憤恨而悲涼淒厲:“你很好!很好!”
被他握在手上的長槍,詭異的散發出赤紅色的光暈。
這一次,蘇安然的臉上終於不再是那副輕鬆的模樣。
他神色凝重而肅穆的望着這個老頭。
神海境三重天。
傳聞中曾受到村落獵戶指點的許家老祖。
這位一百多年前的人物,竟然真的還未死去!
“毀我家宅,殺我血裔,辱我家族,你該死——!”
老頭髮出如同厲鬼般的尖叫聲,挺槍直衝。
蘇安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幾乎是在老頭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他就已經握住劍柄封靈帶的末端,強行扯開:“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