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閒話

從前,我會安慰自己以後還會變好的。現在,我好像又少了一些把握未來的資本。

我拒絕承認自己是平凡的,結果混的還不如平凡。

不過還好,這樣的結果我其實早就想過了,大概是有心理準備,它真正到來的時候我表現的異常冷靜。

我向老師請求,要是有人問的話就說我休學。

活成了這樣,我還是不想被人可憐被人看不起,甚至回宿舍收拾東西那天,林夏跟陸小琦向我問起的時候,我說的都是工作室要安排我去韓國培訓,我要當偶像了,大明星。

陸小琦變得沉默寡言,只有林夏一直追問我:“真的不是那混蛋一家子還找你麻煩?”

我點點頭,“所以我暫時躲躲他們了。”

五月,天氣變得悶熱起來,我離開學校的那一天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場雨,偶爾打個雷,學校門口一羣大一學弟學妹打扮的光鮮亮麗,說着自己又接了什麼短片拍了什麼雜誌。

凡事都有因果的,要不是我像她們這麼大的時候跑出去到處試戲被騙,也不會心情不好跟林夏出去玩兒,不認識江皓,也沒有後來拍戲的機會,不斤斤計較誰愛誰誰對不起誰,也不會一步一步把自己的人生走到了絕路。

我學不會釋然,卻懂得要去看開,轉個身繞一圈,還會有新的路吧。

去酒店接我爸媽,搭上最後一趟高鐵回家。

我爸說我這樣挺好的,他們一直不希望我當演員,那個圈子亂啊,多少人混不出頭最後還吃了大虧,現在的我比有些人還是幸運的。

只是當我離開學校,離開那個紛紛擾擾的圈子以後,隨之而來的確是更多大大小小的麻煩。

陳汐打電話個跟我抱怨,說她同學好多在問她是不是我妹妹的。

原來我那個當明星的願望沒有實現,跟江皓攪合了這幾個月以後在網上倒是有些人認識我了,尤其是陳汐那個年紀的小男生小女生。我和江皓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羨慕陳汐,我們分開了,就說是我被江皓甩了。

更難聽一點的,就說我是被玩兒膩了。

我不樂意慣着陳汐,就說你當初要不拿着我跟江皓名字在學校裡炫耀呢?

她直接掛斷電話,後來我怎麼打過去她都不接。

我自己躲起來哭了一場,外人也就算了,親妹妹都這樣對我,算我活該吧,誰讓我以前那麼欺負過她的,可現在,我還是自己活得很失敗。

只是陳汐那些同學也就算了,在我回家以後,那些鄰居也總是議論我。從前每次我回家的時候他們都會說這是老陳家的女兒,將來的大明星。

現在我莫名其妙的不去讀書回了家,就算他們不懂上網也會猜測。

有人就知道我交過一個有錢男朋友,連我媽撞人我爸生病都是人家給我擺平的,現在我這樣回來還整天整天的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肯定是和男朋友分手了,說不定還不是分手,之前也是被包/養的。

這些話多難聽,我媽那脾氣不可能受得了的,受不了就去跟鄰居吵架,我媽那口才確實不是他們比得了的,但是一次兩次吵贏了,結果就是閒話越來越多。

我每天陪着我爸出去散步,總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的。

後來我媽終於找我談了一次,我也徹底跟她坦白我和江皓現在的情況。

我媽的意思,我要是再談個男朋友,可能就不會有人說我閒話了。她以前學校的同事有個侄子,今年剛從美國畢業回來,各方面條件還不錯,想要介紹給我認識。

說白了,就是相親。

我當然不願意相親了,我從來沒打算對江皓死心,但是我媽開口了,我再不願意也必須得應付一下,直接不見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見面那天是我媽帶着我,她同事帶着那個男孩子,一開始是我跟哪個男孩子互相說了下自己的情況,然後我媽突然接到電話說我們家下水道堵了,她就匆匆趕回家,剩下我自己面對兩個人。

我媽的同事,我就叫她劉阿姨吧,以前也去過我家裡,總是喜歡找我聊天讓我上網給她選衣服什麼的。

我媽走了之後,劉阿姨就問我,“想想以前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我大大方方的說有,就算我說沒有也不可能有人信吧。

然後這個劉阿姨又旁敲側擊的問了我好多問題,比如和男朋友談過多久啊,是同學還是什麼人,有沒有一起出去玩兒過。

我頓時就明白了,她這是想知道我有沒有跟人上過牀。

這問題讓我很堵心,我從來沒在乎過自己是不是處女,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是面對面的這麼問,我想換了誰也受不了。

我找藉口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聽到着姑侄兩個在爭執。

相親的男孩子很滿意我,直接讓劉阿姨不要問那些問題,說在他們美國這種情況很普遍。

劉阿姨就不高興了,她是當老師的,當老師的嗓門都大啊,比如我媽。結果她後面說的那句話,不止是我,周圍好多人都聽見了。

她說:“xx這個事情你必須得重視,這小姑娘長的這麼好看以前還是什麼藝校的,肯定有不少人惦記。她說交過一個男朋友實際上是幾個咱們也不知道,說不定就是被人玩兒膩了甩掉,那些藝校女學生不都是被包養的嗎?她就算跟你結婚了,以後說不定還會給你帶綠帽子。”

這個xx本來還反駁幾句,聽了這幾句話以後也安靜了。

我慢悠悠的走過去,也沒坐下就把自己的包拿起來。

劉阿姨尷尬的看看我,“湘湘你要走啊?是不是家裡有事啊?”

我對着她笑了下,順便拿起剛剛喝了一半的水,好多人都以爲我要拿水潑她了,我也有過這種衝動,不過我沒有,只是重重的把杯子放下去,水濺出來了不少。

我說:“劉阿姨,謝謝您今天讓我長見識,原來爲人師表就是這樣。”

我沒給他們解釋的機會,蹭蹭蹭的往外走,其實我心裡可委屈了。而且我又想起江皓。

江皓,你知不知道你愛的人現在被這麼欺負啊。

越想越難過,我和江皓就算分開了,他留在我身上和心裡的痕跡也抹不掉,我現在就在想,他要是在這裡會怎麼罵那兩個人。

以前他要是看誰不順眼了,總會撇撇嘴巴說,“揍性。”

我也想過,我乾脆回去找江皓吧。

其實我都離開學校了,大概不是那麼需要顧及陸小琦的感受,可有時候說出去的話真的挺難收回,而且我也不想在自己這麼落魄的時候跑回去告訴江皓我後悔了。我至少也混出點樣子再回去找他吧。

我一直在猶豫,日子也拖了一天又一天,鄰居的閒話倒是隨着我回家時間久了也越來越多。

我們家的房子本來就是我媽學校福利房,鄰居不少都是我媽同事,上次那個劉阿姨回去之後又把我大肆抹黑了一番,我已經徹底洗不清了,之前他們還是猜測的口氣去說,現在反而越來越正大光明的去議論。

我媽跟他們吵又怎麼樣,吵的贏一次還能每天都去吵麼。

我覺得累了,似乎也沒有非要留在家裡的意義。在這裡我沒多少朋友,每天在家更是無所事事,我考慮先出去找個工作,看看能不能搬出去住,或者乾脆回s市。

一開始我找了一家小公司當文員,但我實在沒什麼工作經驗,那些辦公軟件也不會用,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漂亮了,反而因爲這樣被老闆惦記上了。就這樣,我第一份工作做了不到半個月。

我又開始接一些網店和雜誌拍照的工作,只是這些錢養活我自己沒問題,補貼家裡是完全不可能的。

一轉眼,我已經離開學校快一個月了。

五一放假那幾天我小學同學聚會,本來我不想去的,但是待在家裡更煩,就當去熱鬧熱鬧散心了。

大家吃飯的時候我手機一直響,都是讓我去面試的電話。就有人問我是不是在找工作。

我說是,不過我也沒學歷,找不到什麼好工作。

這裡面有個同學是我以前的同桌,一直挺喜歡我的,就給了我一個挺不靠譜的建議:“你知道現在什麼工作來錢快嗎?銷售啊!你知道現在gdp靠什麼拉嗎?房地產啊!要我說,陳湘你長這麼漂亮關在辦公室裡不給人看簡直是暴遣天物,你就應該去做個那個什麼售樓小姐,一天買個一套房,沒幾天自己就能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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