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人口販賣殘陽似火燒,紅了半邊天。大馬路上的斑馬線好似被燒熔了一般,在夏暑裡冒着騰騰的熱氣。路旁一棵不知名的樹灰濛濛的,站在殘光剩金裡垂頭喪氣。
我看着手裡的碎成渣的手機,向了那落日致哀。
苦兮兮悲悽悽的扭頭前行,心裡的苦水直冒:爲何每月的幾百刀毛爺爺專要消費在那手機裡面?
一路迤邐而行,忽地一下,旁邊一家在薄薄淄色裡閃閃發光的手機店吸引了姑娘我的目光。
循着望了過去,門口的大招牌真正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大字:促銷期間,半價出售!
登時眼睛就亮了!來得正是時候!
這女孩兒啊,買東西看見打折的,就像不要錢的一毛一樣。這看了半價的,還不像蚊子見了血一般!趕緊拐了小腳風一陣的飛步去了。
進了小店,裡面的手機紅橙黃綠藍靛紫的擺了個琳琅滿目。一個扎着黑***結的瘦高個老叔叔眯了眼將一張笑臉相對,柔聲問道,“姑娘,來臺手機否?”
我禮貌的相視而笑,道,“正爲此來哩!大叔,有什麼好介紹的?”
“我這店裡有粉紅霸道總裁型、黛藍嬌豔孔雀型、雅青高冷麪癱型、溫橙風趣暖男型、柳黃家居型……”大叔唾沫橫飛,黃河大江之水也似的滔滔不絕,我趕緊打斷,“且慢!且慢!您這的手機介紹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不應當是16(內存)+2(運行內存)+1300(主照相機)+800(前置照相機)+安裝麼?”
大叔恍然大悟的噢了一聲,點頭道,“配置都是差不多的,關鍵是看手機的性格和顏值。”
我似乎不太明白,“啊?”
大叔道,“軟配置!硬性配置都一毛一樣的!”說罷又指了其中一臺柳黃色的,安利道,“您瞧啊,這臺就很不多,性格好,任你戳扁揉圓,功能好,上的廳堂下得廚房……”
我不過買個手機,怎麼感覺像在做人口買賣,販賣男人也似的?
有點厭煩的就抓起了其中一臺粉色的,那在手上耍了起來。
不料大叔見我擇了一個,又要開始滔滔不絕,我趕緊止了他,這摸摸那戳戳,看看像素、拍怕照、聽聽聲兒、看看視頻、順帶耍兩把遊戲,不錯,運行速度挺快。
看這外形妖嬈嬈粉色,也很是心悅,便問了價格。
結果大叔五指搖搖,似寶塔尖尖。
我不明就裡,猜測道,“五百?”
大叔三遙其首,道,“非也。”
我亮了眼,喜出望外道,“五十?”
大叔,重重在玻璃櫃上一拍掌,字眼兒似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沉重道,“五千!”
我扭頭就走。
五千刀?
滾丫犢子!
熟料沒走兩步,肘上傳來重勁,後頭一個急急的聲音就搶了過來,道,“姑娘留步!留步!價格好說!好說!”
我拿勢作態的回了頭道,“大叔,您這手機子忒貴!小娘子我怕是消費不起喲!”
老頭兒急道,“姑娘您是不知這手機的好!等你嘗過箇中滋味,嘖嘖!”
這店主神神叨叨,非常人哉。繼續走人。結果那廝在後頭疾呼,“五百!五百!”
就這樣,我在大叔各種心疼肉痛中以五千轉五百的高價收了一臺妖嬈嬈的粉紅色機子。
那碎成渣的舊手機被我瀟灑一拋,畫了條完美的拋物線準確不誤的落入了垃圾桶。
第一章 天上掉裸男!
話說,如今的手機好像都下了罌粟粉一樣,離了片刻就渾身不自在,要死不活的受着無聊的罪。這回終於又有手機了,便又興趣勃然的插上卡。4G網絡下,一條纖纖玉指在泛着藍綠光芒的屏幕上“唰唰”的玩的飛快。
不知不覺,沉浸在藍綠色的屏幕世界裡,很快就已到了三更天了(11點~1點),呵欠連連,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翌日一大早,嫩得跟青蔥也似的陽光急急爬進窗,一綹一綹穿過玻璃,明晃晃的一寸寸在我身上攻城掠地。
極不情願的微開雙眼,結果驚得我差點從牀上翻滾下去!
我的小牀上不知何時從天降下一枚光溜溜赤條條的裸男!
而這裸男端的好個人才!你看他,面如滿月,發似烏雲。漆刷的劍眉斜入鬢,脣似秋風薄而涼。粉突突桃腮生輝,鮮嫩嫩肌膚添香。生得膀大腰壯,一身的腱子肉似在裡面臥裡一隻只小老鼠,在這金燦燦的光下一照,瑩瑩生輝,閃爍着誘人的光芒。
而此時此刻我的雙手不知何時正死死的掐在那二十出頭的美丈夫的精壯腰身上,手上微微顫抖,喉頭莫名翻滾,鼻子似有莫名液體欲淌。
應劇本要求,我以刺破蒼穹的嗓子淒厲吶了一聲喊。
快速撒了一雙手,抖顫了聲音問道,“你……你是何方妖孽?!”
果然就見對面的側躺的美丈夫悠悠然睜開一雙瀲灩生輝吸魂奪魄的要命桃花眼來,賴洋洋的看了我一眼,又睞下眼睛道,“你的手機啊。”
“what!?”
不是建國後禁止成精麼!?
對面美男微蹙了長眉掏了掏耳窩子,似有不耐煩之意,一雙青瓷素骨白手託了腦袋,凝眸看我,緩緩道,“我是手機君,你也可以叫我……小機機。”
聽得小雞雞三個字,兀自在颯颯妖風中凌亂。
我快速的思索着腦海中所有有關於驅邪見鬼的法子……
可是天不從人願,我還沒來得及想出驅鬼辟邪的法子,對面就響起了“叮叮咚咚”的電話鈴聲響,我且呆看過去,竟然就見到他那圪圪塄塄溝溝坎坎的巧克力腹肌兀亮起了七彩光澤,然後就見那滾了小老鼠的鼓突突的腹肌上依次亮起數字,閃了一圈之後,就見那廝垂了眸子,伸出纖長玉手在右側的鼓凸胸肌上輕輕按了那麼一下,擅自替我接通了電話,然後就憑空響起了阿曇的聲音,“死大夭(yao),你還不快來!滅絕師太今天說要在第二節課點名!快!”
我看了此情此景,弗如被天上一道列缺劈了下來,呆雞木立老半天回不過神來。直到看着對面那廝伸出玉手像我招了招,示意我過去聽電話,我竟就毫不猶豫的慢騰騰的騰去了,折腰彎身就對着那發光的腹肌喏喏連聲道,“那……那個阿……阿曇,我今日身子不爽,你……替我請個假吧……”
結果只是想起了阿曇焦急的聲音,“喂?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聽不見!”
一頭霧水的擡頭看向那妖孽美男,結果那廝伸出了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看了一眼那閃着奇異光芒的腹肌,莫名的艱難嚥了一口唾沫,這次緩緩移到了那廝的耳朵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湊了過去,紅着臉輕聲試探道,“喂?喂?”
“喂?聽不到!”
這時,突然一隻孔武有力的大手徑直按上了我的頭,讓我的嘴巴直接碰上了那冰涼涼的耳朵,心裡突然漏了一拍,連字眼兒都是抖的,“喂?阿……阿曇,聽見否?”
“嗯。你剛剛說啥?”
“請個假,不去了。”
“不去?!滅絕師太說了,她就點三次名,如果一次不到扣十分,第二次不到十五,第三次二十,你這次是第三次了!再不去等屎罷!猴年過完保證你重考!”
“誒誒……你幫我請假唄?”
“請假?你又不是不知道滅絕那廝,沒有老班頭(班主任)的簽字是不認可的!我是上到一半溜出來給你打的電話,你趕緊出來哈!掛了!”
“喂喂……喂!”
我還沒說完,那廝就急匆匆掛了!
聽完阿曇的一番話,弗如掰開兩爿陰陽骨,一桶雪水澆了下來,激棱棱從上到下涼個透。
第三次了。完蛋。
急火火就想看看手機現下是幾點,結果一擡眼對上赤條條躺在牀上的那廝,忽然纔想起來我的手機成精了。
突如其來變成了這副模樣,我都不知道我的手機怎麼用了。
臉上一片赧然,尷尬的囁嚅道,“咳咳……嗯……現在幾……”
“現在時間八點半,你還有四十五分鐘。扣除二十分鐘的路程,你還有二十五分鐘時間刷牙洗臉化妝,趕緊。”那廝就這樣撐着頭以妖嬈嬈的姿態給我報了時and幫我安排好了工作內容。
我口瞪目呆了半晌。終於回過神乖乖去刷牙洗臉了。
面對鏡子化妝的時候,我塗睫毛膏的手還止不住的直抖抖,我是不是中邪了?
還是昨天洗不自覺吃了毒蘑菇,出現幻覺了?
在出門前,還深深望了一眼那赤身裸體的那貨,腦子一直都是燒糊的狀態,倒是傳來了他自帶低音炮雄渾的聲音,“幫你叫好了滴滴打的打的車,時間綽綽有餘,記得吃早餐。”
我就像催眠了一樣,下了出租車竟真的買了校門口的煎餅果子來吃,恍恍惚惚的上了教室樓。
一直都是一種混沌的狀態,直到滅絕一疊連聲的喚了我三聲狗名,在阿曇胳膊肘的狠狠撞擊下才傻愣愣的應了哦哦哦,滅絕不客氣的賞了我一記漂亮的白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終於回過神來。周圍的一切還是那麼真實,阿曇的笑臉還是那麼燦爛,講臺上的滅絕依然神憎鬼厭。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一定是我魔障了。
一回家,手機一定就會變成正常的手機君的樣子了。嗯。
不料,下課鈴纔剛剛響起,我的噩夢馬上就降臨了。
因爲沒有手機刷微博卡看朋友圈裝逼,正無聊的盯着黑板發呆,突然就聞得周遭紛囂騰辯之聲漸起,驚呼聲由遠及近,待到了我教室門口,遽然變成了山響,如同在人羣中炸開了鍋一樣,馬上就聽到有人高腔大嗓的呼喊,“阿夭,有個穿着粉紅色小內內的帥鍋找你!”
我愣了一下,側耳認真傾聽了一會,連聽三遍,確認叫的是姑娘我的狗名。正打算仔細思尋我什麼時候認識了一個愛穿粉紅色內褲的變態,就看到一個身高八尺,劍眉星目,光着身子只着條褲衩的壯碩漢子出現在了我教室的門口,待我拿眼看清那貨的時候,我突然好像被雷震子無情劈了一下。
那個只穿了一條豔極嬈嬈粉紅色的小內褲的精壯男子不是我的手機君還能是誰!!?
只見他自帶發光特效自帶bgm,手裡拿了部粉紅色的手機,就十分享受的大步流星的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然而,我的眼裡只有那條眼熟的粉紅色小褲褲,曾何幾時,那是我去地攤上花了十刀毛爺爺淘來的,十分不明,爲何人家的平角褲褲辣麼多,偏偏只鍾愛這一條!不勒得蛋疼麼?!
待他走到我的面前,“吧嗒”一聲,將我那臺粉紅色騷包的手機放在了我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冷冷道,“你的手機忘記帶了。”
我無數次想過:忘記帶手機的時候要是我的手機君能自己跟過來就好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竟是以這樣一種刁鑽到無以至復的方式!
啊——聖母瑪麗蘇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