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鷲騎士現在的情況不正常,雪倫小伯爵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身爲聖盃騎士這一行的“前輩”人物,保民官庫德爾已經保證過像眼下這種“魔怔”的情況是相當正常的。
他當年喝下聖盃之水成爲“南特遊俠”的時候也是魔怔了好幾個月才恢復了正常。
按照庫德爾的說法,這是“接觸神聖之物被賦予誓言力量”後的必要階段,而就他所知的幾名歷史中的聖盃騎士也都有過類似的經歷。
他並不認爲這是一種問題。
因爲這種指引心靈“參悟”世界與誓言本質的力量並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不過瓦蘭德騎士目前的情況落在“專業人士”眼裡顯然就不一樣了。
就算不說正在和蒼鷲騎士打揭幕戰的墨菲能調動只對亞空間力量起反應的殺毒啓程歐米伽這個事實,哪怕在旁觀席上,也已經有人看穿了所謂“聖盃騎士的神啓”的真相。
“你確實應該帶他過來,這個問題可大可小,千萬別聽庫德爾胡說.像是那傢伙連直面亞空間都不慫,成爲吸血鬼一百多年一口血都不多喝的超級意志力在整個人間都是罕見。
瓦蘭德騎士在這方面可不如他,如果再拖下去鬼知道你的蒼鷲騎士會被這種迷思改造多少思維。
或者更糟,他能剩下多少屬於自己的‘東西’。”
在“貴賓席”上,改頭換面跑來觀賞拳王大賽的翠絲大公有滋有味的拿着自己的精靈小酒壺給自己灌了一口,又對身旁坐着的小雪倫耳提面命的說:
“雖然我也不是很懂這大陸上流傳的關於聖盃的各種傳說有幾分可信,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玩意的出現和神靈有關。而神靈最初誕生的源點都在亞空間中,也就是說,目前大陸上已知的所有神靈其實都具備一定的‘亞空間本質’。
那東西對於物質世界的生命而言在各種意義上都是致命的。”
身爲大陸上最傑出的神學家和歷史學家,翠絲在談到自己領域時是相當自信的,她對旁邊豎起耳朵聽的幾個下屬解釋到:
“我當年還被叫做‘猩紅魔女’在大陸上變着法撒歡的時候,曾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深度研究大陸各地的宗教和它們的信徒。
我發現,越是狂熱的那些越容易通過信仰作爲渠道被他們信奉的神靈影響,最終改變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變得越發執拗且難以交流。
雖然這麼說有些褻瀆的成分,但考慮到咱們都是吸血鬼,因而在信仰的問題上大可以暢所欲言。
你們不妨仔細思考一下,各教會的狂信徒與那些無可救藥的邪教徒之間的區別.我相信你們心中都有一個明確的答案,這雙方除了是否篤定自己爲正信之外,兩者的行徑和思維模式上沒有任何區別。
那便是信徒被神靈的亞空間本質所誘惑影響的下場。
說得難聽點,那種情況下的信徒已經沒有正常思考的能力了,他們的心智和精神都已經被亞空間的影響所扭曲,其軀殼之下存在的亦是不完整的古怪靈魂。
那也是蒼鷲騎士再這麼繼續魔怔下去便一定會迎來的未來。
但幸運的是,還有小墨菲能幫他解除這種迷思。”
翠絲眯起眼睛,看着下方拳臺上已經開始你來我往的掄拳頭的墨菲和瓦蘭德,她低聲說:
“小墨菲身上有一份關於亞空間力量的秘密,不是他不和我分享,我估計他自己可能也不是很清楚那份力量源於何處。”
“墨菲對我說過這事。”
旁邊的大小姐小聲說:
“他說這份力量只對亞空間的污染物生效,看他拳頭上纏繞的那層薄薄的殘光,很顯然在面對‘魔怔’狀態下的瓦蘭德騎士時,那份力量已經被激活了。
就我的觀察,他在這種狀態下可以無視任何抗性,對被亞空間引誘之物造成無法形容的真實殺傷,簡直就像是專門針對亞空間的鎮壓力量。
我很難理解,這種力量爲什麼會出現在一個吸血鬼身上。
墨菲每次使用這種力量時都會非常痛苦.”
“所有力量的獲取都是有代價的。”
翠絲擺着手說:
“目前看來,墨菲所具備的神秘力量除了會讓他感覺到痛苦以及數倍消耗的疲憊外,對他並不會產生額外的負擔和影響,這也算是歪打正着。”
“那麼按照你們的說法,所謂‘聖盃的祝福’也不是什麼好事啦?”
一臉擔憂的小雪倫低聲說:
“但林木聖盃已經被半永久的安置於先祖林地了,它會不會繼續誘惑其他人,就像是它把瓦蘭德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
“不,不會,別擔心。”
翠絲耐心解釋道:
“根據我多年的觀察,聖盃這種東西代表的是誓言和試煉,它並不會隨隨便便對任何一個碰觸者都產生反應,從庫德爾和瓦蘭德的情況來看,只有那些原本就具備某種強烈特質的人才能觸發聖盃的試煉。
瓦蘭德騎士獲取聖盃誓言的方法屬於‘取巧’。
你們別忘了,林木聖盃在被挖出來之後生成的第一杯聖水本來是該娜塔莉會長喝下去的,它只是被娜塔莉贈予了瓦蘭德,而瓦蘭德所具備的守護之心又恰好足以讓聖盃認可。
這是個低概率事件。
從這一點來說,或許庫德爾之前的寬慰倒也不是在胡說。
如果是娜塔莉飲下了聖盃之水,她的情況應該不會壞到這個地步纔對。
不過這事完了之後,我得親自去一趟先祖林地,親眼看看那個林木聖盃,啊,早知道特蘭西亞大地下就埋着一個聖盃,當年我就不用千里迢迢的跑去安塔尼地區尋找精靈傳說中的聖盃了。
你們是不知道我當年那趟遠行遭的罪啊。
現在想起來都想要落淚呢。
那些該死的精靈蠻子可一點都不熱情,不就是想要溜進他們的精靈王庭的月亮寶庫裡研究一下皎月聖盃嗎?至於出動大德魯伊、月之聖女和遊俠將軍對我圍追堵截,追了我小半個大陸才讓我用一招禍水東引成功突圍.
後來聽說狼毒氏族因爲那事被連端了三座城,嘖嘖,我突然感覺老愛德華對我的惡意也並非空穴來風。”
聽到翠絲這個“老人家”又說起幾百年前的事,旁邊的“小年輕”們一個個都翻起了白眼。
好傢伙,您這都跑到人家基地泉水邊騎臉輸出了,還怪別人出動頂級戰力毆打您?合着都是精靈的錯咯,您猩紅魔女就純潔無瑕。
喂,翠絲,當年的你那三觀放在炸裂界可也是相當炸裂了嗷。
且先不提翠絲這邊,在搏擊俱樂部的大拳臺上,墨菲和瓦蘭德騎士的揭幕戰已經進入了高潮階段。
原本觀衆們都以爲總督大人親自下場打的揭幕戰也就是走走過場,這玩意肯定是有“劇本”的,讓大家看個樂子也就行了。但在墨菲和蒼鷲騎士真上手之後,大家突然發現,臥槽!
這不是演的!
這兩個人在玩真的!
墨菲大人用荊棘氏族的午夜暗殺術裡的近戰格鬥拳起手,如幽魂索命直奔蒼鷲騎士那比普通人大腿都粗的脖子,而蒼鷲騎士的應對也絲毫不遜於總督的暗殺拳。
儘管不用武器只是赤手空拳,但來自西撒蠻人狂戰士秘傳的“海獸怒濤拳”依然足以開山裂石。
前者是吸血鬼氏族最優秀的暗殺術,後者是蠻人武士們在冰凍之海常年對抗神秘海獸總結出的一套殘忍有效的拳法。
第一次碰撞就讓拳臺被打出裂痕,在瓦蘭德的重拳擊打大地時,甚至爆發出熱血格鬥漫中才有的磚石四濺的場面,這讓觀衆席上爆發驚天嘈雜也讓周圍那些“懂行”的傢伙瞪大眼睛且發出驚呼來。“臥槽!殺鯨霸拳!”
極爲獨特的光頭吸血鬼武僧慈眉善目巨鯊伯人雖然顛了一點,但勉強也算個半專業人士,在看到瓦蘭德騎士一拳夯碎地板時頓時激動的雙眼放光,起身大呼道:
“我等習武之人就該這樣強而有力!所以刷山民的聲望就能學到這等天下絕學嗎?臥槽你們怎麼不早說啊?我巨鯊這習武天才從今天開始就要拜入山民門下,不學會這一套無敵之拳絕不出山呀!”
“丟人的玩意!少在這裡發癲啊,給我坐下!”
坐在後排的學生黨們頓時不爽的七手八腳的把丟人的巨鯊伯又摁回了座位上,而身爲真正的“專業人士”,石榴姐和自己的臭弟弟對視了一眼,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對於這片大陸上的各種拳術流派的理解目前只停留於表象。
儘管從庫德爾騎士那裡解鎖了散打宗武僧之道,但目前看來,這片大陸上關於近戰格鬥的技藝也已經發展到了百花齊放的地步了。
“墨菲什麼時候學會的午夜暗殺術?”
貴賓席上,同樣大吃一驚的安德烈伯爵扭頭對已經站起身的維斯塔說:
“我知道他會暗殺術裡的劍術,但怎麼連暗殺拳都學會了?還如此嫺熟,難道這傢伙真的和翠絲一樣,是吸血鬼中的天才嗎?”
“注意看他的爪子,主人。”
維斯塔這次特意提醒道:
“我們之前就是敗於墨菲閣下那特殊的武器之上,他現在使用的暗殺拳雖然出自荊棘氏族,但他顯然將其做了一定的改進用於更適配他的暗夜利爪。
因此總督閣下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極爲擅長因地制宜。”
“我問過祖先了。”
安德烈眯起眼睛,看着下方已經壓着瓦蘭德騎士暴揍的墨菲,他深感這位被自己視爲“成長目標”的同齡人的深藏不漏,便搖頭說:
“夏妮大公告訴我,墨菲的爪子源於對聖血傳承的深度挖掘,他在尚未開啓白銀試煉的情況下就已經在種族潛能的釋放上一枝獨秀,這絕對是一種極爲特殊的情況。
這傢伙還真是不可小覷。”
“墨菲主人的進步速度還是這麼快,和他相比,我太過沉迷於自己的職責而忽略了對力量的發掘。”
另一個包廂裡,馬克西姆非常自責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回想到曾立下誓言成爲墨菲之劍的那個夜晚,再看看如今自己的主人都可以在正面交戰中輕鬆壓制一名強大的聖盃騎士,這讓馬克西姆心中的壓力驟增。
但在他身旁,被邀請前來觀戰的萊恩尼婭女士卻皺着眉頭。
她打量着墨菲那雙滲人但強橫的暗夜利爪不斷在瓦蘭德騎士健碩的軀體上拉出血痕,在數秒的思索後,她扭頭看向馬克西姆,說:
“如果我沒記錯,你似乎也有那樣的爪子,但每次我們切磋時都沒見你用過?”
“那是來自墨菲主人的血脈賜予,是他贈予忠誠者的獎勵。”
馬克西姆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解釋道:
“暗夜利爪很強大,但我還沒有學會正確使用它,而且我們是切磋又不是拼命,沒必要動用這種一不小心就會弄出人命的東西。”
“你居然還藏了一手?”
萊恩尼婭女士相當不爽的叉腰說:
“我需要你讓我嗎?你這狡猾的特蘭西亞野蠻人,下次切磋的時候我要見識一下血鷲的利爪”
“好吧,如果你不怕疼的話。”
馬克西姆聳了聳肩,不再多說而是將注意力又放回了拳臺之上。
瓦蘭德騎士依然在用爆發力十足且破壞力巨大的海獸拳大開大合的猛攻,但面對墨菲如幽靈般左右橫跳來回穿刺的神出鬼沒的刺客打法,他在對抗中顯然落於下風。
但這不是說瓦蘭德騎士在近戰造詣上不如墨菲。
兩者畢竟差了一個大階位,就算技巧有差異也不該落入眼下這種一邊倒的局面。
真正的問題在於墨菲的爪子上纏繞的那股淨化靈能,在第一次擊中蒼鷲騎士時就給他整了個大活。
彷彿在精神層面引爆了一顆炸彈。
把蒼鷲騎士的迷思弄出一個“大洞”的時候也讓他進入了“被淨化”的狀態,心靈層面的撕裂感傳遞到瓦蘭德軀體上讓他的攻擊和防禦完全走形,來自聖盃之力的誘惑幻音殘響與墨菲不斷引爆的“心靈炸彈”讓他很難精準捕捉到後者的身形。
這就等於在開戰時就被上了一個“迷惑術”的DEBUFF,命中-100%的那種。
唯一幸運的是,蒼鷲騎士只是接觸了聖盃而不是直面了亞空間陰影,這讓他被歐米伽殺毒程序壓制的程度遠不如之前四個倒黴的混沌劍手。
那四個傢伙在“開了掛”的墨菲面前可是連反抗都做不到。
其實仔細想想,這個歐米伽殺毒程序真的挺BUG,當初在對抗薩洛克達爾的時候,它都能讓墨菲輕鬆破防黃金階的強者防禦,眼下用來對付一個剛剛轉職的聖盃騎士還不是有手就行?
“噗”
在纏鬥數分鐘,把整個拳臺都弄得一片狼藉的最終時刻,墨菲的身形在流竄的迷霧中跳出,如靈活的猴子攀上蒼鷲騎士的後背。
暗夜利爪向前穿刺,朝着後心高擡兩寸,將致命攻勢轉化爲“嚴厲懲罰”。
隨着無視防禦的暗夜利爪刺入血肉,蒼鷲騎士發出了一聲痛呼,高大如巨人的身體在這一刻如土崩瓦解一樣半跪在地。
他眼中那一抹不協調的平靜被徹底撕碎,讓這個粗暴的漢子在這一刻痛罵到:
“阿瓦隆的大腳板子啊!這一下可真疼你他孃的就不能輕一點嗎?”
“輕了能治好你這魔怔病嗎?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情況,你老婆都要生孩子了,這個時候你選擇皈依信仰?這是打算弄出妻離子散的慘劇啊?
我倒是覺得我揍你揍輕了,而桑妮夫人應該給我發一個一噸重的勳章才行。”
墨菲唰的一下拔出暗夜利爪,又跳到了牙呲目裂的瓦蘭德騎士身前,對這個巨人一樣的山民漢子說:
“但還好,得益於墨菲醫生的妙手回春,你總算是救回來了,不用謝。”
“謝謝還是要說的,你把我從那種可怕的召喚里拉了回來。”
蒼鷲騎士嘆了口氣,滿身是血的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同樣因爲淨化靈能的刺痛而臉色煞白的墨菲,他說:
“不過那些東西其實不是給我看的,墨菲,阿瓦隆想要讓你看到那些我只是神靈之語的載體,換句話說,我是被你牽連的。
見鬼,那一晚喝下聖盃之水的本該是你纔對。”
他伸出手,一團散碎的微光在手心浮動。
他對墨菲說:
“看一看吧,我覺得你有必要看看,阿瓦隆告知了我關於聖盃的秘密,而祂想要讓你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