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黨集體被送入星界這回事第一時間就傳達到了墨菲這邊。
好幾枚運算寶珠的座標錯誤信息讓這會因爲夜色將至而開始打盹的吸血鬼領主猛地驚醒,在看到核心寶珠投射的具體信息時,他知道自己的“完美作息”又要在今天被打亂了。
雖然有小小的吐槽,但到底是自己的寶子們,該救還是得救,因此墨菲立刻衝進旁邊的辦公室,將自斟自飲已經到迷迷糊糊的翠絲喊了起來。
血鷲大公瞥了一眼那幾個怪到離譜的相對座標便搖了搖頭。
“沒救啦。
這已經是星界深處的座標,我就算現在打開星界之門他們也趕不回來,這些區域根本沒有靈能師探索過而且還存在着危險的時間亂流,誰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麼樣奇怪的東西。
不過他們幾個爲什麼總會出現這麼奇奇怪怪的事?
就這個座標別說是你是意外進去的,就算你真想花式自殺,要把自己傳送到這鬼地方的難度哪怕對於我這樣的靈能主宰來說都相當大。
所以,到底出什麼事了?”
面對翠絲的問題,墨菲搖頭說:
“我不知道,運算寶珠可沒有實時記錄功能,我們使用的這種寶珠還是太基礎了,但我猜他們很快就會在論壇上把自己的經歷貼出來。大概率是遭遇了強大的敵人,後者想要殺人滅口卻忽略了特蘭西亞勇士們‘永生不滅’的特性。
每當出這種事的時候,我都會覺得他們簡直太好用了。”
吸血鬼領主眨了眨眼睛。
他和翠絲幾乎同時登上了論壇,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個純用於吐槽的新帖子:
《瘟毒鎮附近有奇怪的骷髏級BOSS在遊蕩,疑似世界或者野外BOSS,有強制傳送能力,別去招惹他!》
帖子是車車發的,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一股不爽和無奈。
雖然內容不多,但卻很詳細的描述了他們在瘟毒鎮東側遭遇意外事件的全過程,甚至還發了張這幾個傢伙臨死前拍的星界風景。
嗨,你還別說,那些奇幻又瑰麗,點綴着時間與空間錯亂感的照片一眼看去真有種梵高老爺抽象畫的藝術氣息,但無法忽略的是這些照片裡都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包裹着奇異光澤的星界巨蛇般的怪物很吸引眼球。
車車說上一次他傳送失誤進星界就是被這頭蛇吃掉的,結果第二次遭遇“傳送事故”時又遇到了這條怪蛇。
這本該是個很嚴肅的事,然而帖子裡卻充滿了快樂的氣息。
葦名女劍聖:【從不錯過每一個樂子的美少女吸血鬼第一時間趕來嘲笑!哈哈哈哈哈,伱們可真是太倒黴啦,我親愛的寶子們,你們這次團滅耽擱三天的時間,不就把之前好不容易拿到的領先優勢又還回來了嗎?
你看你看,都說了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裡走得快沒用啊!
你得走的穩才行。】
板載快樂棒:【嘲笑人是不對的,小葦名,你這太惡毒了,對於兄弟們的悲慘遭遇請允許我發表一番感慨:
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
嗚喵王:【你個壞東西!別人倒黴了你還這麼開心,不像我,我是最貼心的老哥了,來來來@阿猹恩,告訴老叔,你們幾個莫名其妙跑去副本東邊的未知區域是打算幹什麼壞事呀?
說出來聽聽唄。】
阿猹恩:【嘁,這能說?反正你們別去就行了,那個BOSS很厲害,基本屬於‘見面殺’的類型,你都無法瞄準就會被他直接送去星界。
奇奇怪怪的傢伙。
嘴裡還念念叨叨什麼造物主之類的,簡直像是個典型的邪教徒,我把他的照片貼出來,你們遇到之後繞着走。】
說完,阿猹上傳了一張他們幾個被傳送前的照片,裡面那個打扮神秘的傢伙理所當然的被所有人吐槽。
因爲這傢伙穿着一身和本地風格截然不同的西部牛仔裝,就像是個從西部匪幫時代穿越到特蘭西亞的傢伙。
他們紛紛高呼狗策劃又在整活了。
然而兩個此時正在論壇摸魚划水的“狗策劃”卻大眼瞪小眼,墨菲和翠絲的關注點並不在這個傢伙的衣着上,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放在了“探險家”手中握的那根金屬法杖上。
“未來科幻風?”
“造物主之器!”
墨菲和翠絲同時驚呼、
雖然兩人說的話既然不同,但他們都沒說錯。
在墨菲看來,這根金屬法杖真的充滿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和特蘭西亞這片大陸格格不入的精密未來科技風格。
這東西根本不像是一根法杖,倒像是某個被拆掉的精密儀器的操縱桿,其上甚至還能看到七個不同的模組以及可以滑動的精密滑軌和類似於短天線一樣的玩意矗立在杖頭。
至於翠絲
遊歷大陸多年,見多識廣的猩紅魔女則一眼看出了這根金屬法杖的來歷。
她表情嚴肅的說:
“我在月亮聖城偷學.咳咳,我的意思是在那裡實習的時候,親眼見過那一代死亡牧首的珍藏,其中就有類似的‘法器’。
桑海人將這種與整個世界的風格都格格不入但具備各種奇特效果的物品稱之爲‘造物主之器’,這些東西大都是從起源之地的幾個造物主遺蹟中發掘出來。
即便是最博學的太陽祭司們也無法說明它們的工作原理,它們就和所有奇蹟之物一樣,這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神秘學識。”
“所以在見識到羣魔亂舞的靈能時代之後,我又要親手拉開‘科幻時代’的序幕了嗎?這個鬼大陸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墨菲使勁揉着眉心,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於“黃昏”這個羣體的瞭解似乎有點片面,從這個新登場的危險人物就能看出,這羣末日主義者似乎並不單純的是中世紀風格只會把人綁到火刑架上開BBQ趴體的典型邪教團體的樣子呢。
“砰砰砰”
敲門聲突然響起,讓墨菲和翠絲回頭看向門口。
族長親衛首領“瘋婦”邦妮面色嚴肅的推門進來,將手裡的一堆東西放在了翠絲眼前,赫然是幾枚還殘留着星界氣息的運算寶珠和靈能狗牌,正屬於剛剛死去的學生黨們。
“它們突然出現在了傳送廳!”
邦妮有些費解的解釋道:
“那裡的守衛只看到星界裂隙打開又關閉,這些東西似乎是被‘特意’送回來的。”
“和上次一樣?”
翠絲眯起了眼睛,她說:
“上次那倒黴的車車誤入星界之後,他的寶珠和狗牌也是這樣被送了回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了,普通的運算寶珠可沒有這種精密的定位和自動傳送功能。
這次看來,果然是星界那邊的問題。
有某種力量在學生黨們消失之後把他們的隨身物品送回了物質世界,而且那股力量明顯可以解析出寶珠中的存檔點
這或許是一種試探?”
墨菲一言不發。
他只是盯着那幾枚失而復得的運算寶珠。
他並非星界事務的專家,對那個神秘的位面瞭解極少,在這方那個面他需要服從翠絲的判斷,不過這一連串事件最少可以證明,瘟毒鎮中正在發生一些讓人很難理解且非常容易忽略掉的事情。
而那些事情的出現,代表着黃昏的力量依然在特蘭西亞陰魂不散。
“那個鬼地方不能留了!”
墨菲下定了決心。
他對翠絲說:
“我立刻趕往瘟毒鎮,必要的時候我會介入小玩家們對於那裡的攻略,要儘快拿下它以免情況出現新的反覆,我有種預感,瘟毒鎮里正在發生的事已經超越了這場戰鬥本身,甚至超越了‘黑災’的範疇。
我們正在向一些很危險的東西靠近,我不想讓那些東西在黑災到來前突然跳出來成爲我們的麻煩!”
“嗯,去吧,有需要的話就聯繫我。”
翠絲拿起一枚運算寶珠,說:
“我來解析一下這上面殘留的星界氣息,看看能不能反推出到底是誰在星界中‘觀察’我們,坦白說,比起肉眼可見的瘟毒鎮,這個躲在星界中的傢伙反而更讓我有點擔心,墨菲。
就算不是一名未知的星界巨靈,但哪怕是次一級的星界巨獸也足夠讓人提心吊膽。
而且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它已經盯上了我們了。”
——
順手處理掉跑到戰場邊緣窺視的吸血鬼們,對於心情相當不錯的探險家而言只是隨手爲之,這傢伙並不知道他的老底都快被小玩家們在論壇上拆穿了,他這會正忙於在撕肉術士的瘟毒塔中接收整個瘟毒鎮的花名冊。
在他眼前的撕肉似乎真的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在這老豺狼人腳下還放着已經打包完畢的行李。
“檢查一下吧。”
撕肉拄着腐朽魂靈骨杖,對眼前的探險家說:
“如果沒什麼問題我一會就要離開了,鎮子外圍的吸血鬼僕從們在今天對這裡發動了一場試探性的進攻,雖然無功而返但我懷疑這只是一種策略。
或許很快他們就要發動毀滅性的攻勢。 我不懂爲什麼你一定要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但如果你確認要這麼做,那我就只能祝你平安了,我的朋友。”
“唉,只是爲了上位者的一點恩怨情仇罷了,我們都是苦哈哈的僕從。就像是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工作。”
探險家聳了聳肩,隨意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冊,他並未注意到撕肉的目光一直在他手邊的那根明顯和造物之地有關聯的金屬法杖上游離。
“你要帶走瘸爪?”
十幾秒後探險家發現了不對,他皺着眉頭對撕肉說:
“這可不符合我們之間的協議,撕肉閣下!瘸爪是個很厲害的屍體構造師,甚至連‘源’大人都對它有印象,我必須留下它才能把這裡變成一個留給墨菲領主的死亡之地!”
“但瘸爪對於瘟毒氏族來說也很重要,探險家。”
撕肉寸步不讓的說:
“我必須帶它回去黑暗山脈,它所掌握的死靈學識對於瘟毒氏族的傳承相當重要,這是我不能割捨的。”
“然而是你把它變成了那副鬼樣子,你把一個本可以成爲構造大師的生命變成了一個可憐兮兮的亡者瘋子,結果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打算放它自由?”
探險家鄙夷的說:
“這麼好的人才在你手裡可真是被浪費的可以。”
“你什麼都不懂!人類。”
撕肉哼了一聲,說:
“若不是我,瘸爪在多年前就已經墜入冥府了!
它本就是個特立獨行的豺狼人,對於死亡的癡迷讓它做下了可怕的事。
你只是知道它的天賦,卻不知道它在黑暗山脈中的‘壯舉’!我們瘟毒氏族如今的‘好名聲’有一小半都要得益於瘸爪的‘付出’。
哼,我雖然有它的命匣,但這玩意只能壓制它卻不能控制它,你想讓它留下幫你就得先說服它.瘸爪?
瘸爪!
到我這裡來!
瘸爪?
能聽到嗎?”
撕肉術士激活了瘟毒術士塔的控制核心,對構造塔那邊連聲呼喚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對面死一般的寂靜讓撕肉神色大變。
“不好!”
它驚呼一聲,抄起自己的骨杖就蹣跚着向塔下衝去。
探險家完全不懂發生了什麼事,但從撕肉的表情變化中他就意識到可能是瘸爪那邊出了事,便也跟着衝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死寂的構造塔。
探險家足夠警惕的給自己施加了好幾層靈能護盾,這纔跟着撕肉走入其中,結果一進去就看到了那些本該被送上戰場的構造體橫七豎八的扔在地上。
各種腥臭的血液和用於構造的工具都被撕扯的到處都是,整個構造塔就像是經歷了一場突擊和屠殺。
撕肉臉色陰冷的衝進瘸爪的實驗室,迎面就看到了瘸爪的腦袋被扔在旁邊扯碎的屍體中。
但它還“活”着。
在看到撕肉和探險家走進來,瘸爪腦袋上那焦距一直對不準的眼睛旋轉着,它像是哭又像是笑一樣尖叫到:
“它活啦!它活啦!”
“!!!”
撕肉的表情更難看了。
今晚確實有個針對探險家的陷阱,但這可不是它想象中的“陷阱時刻”!
該死,事情失控了!
旁邊的探險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到眼前這悽慘的景象以及從瘸爪的尖叫中進行不妙聯想,這警惕的黃昏僕役便心知大事不妙。
他根本不理會周遭的東西,轉身就向構造塔外衝出去。
這座墳墓一樣的塔裡有靈能壓制讓他無法使用傳送術,否則早就一個傳送腳底抹油了。
撕肉卻沒有輕舉妄動,它伸手將瘸爪的腦袋提起來,問到:
“它在哪?”
“就在外面!”
瘸爪大喊到:
“那蠢貨死定啦!我王被打擾了安息,它很憤怒.”
“啊!”
話音剛落,外部就傳出探險家帶着震怒和一絲驚恐的尖叫,隨後就有地震般的巨物轟擊和野獸般的狂亂嘶吼在黑暗中響起。
那來自百年前的王者咆哮讓一手導演了這一切的撕肉和瘸爪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撕肉提着瘸爪的腦袋幾乎是擦着黑暗的邊緣一點一點的挪出了構造塔,但就在它們即將離開時,在陰影中突然出現的龐大身影讓兩個傢伙立刻停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作。
在它們身後,被複活的咬骨之王如野獸一樣嗅觸,那陰冷的死亡之力和怪異的午夜祝福的加身讓它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爍出的並非幽藍色的靈火,而是猩紅色的目光。
足以嚇趴下任何聽說過它故事的豺狼人。
但幸運的是,咬骨之王似乎嗅到了撕肉身上屬於同胞的味道。
它發出一連串無法描述的嗚咽,就如黑暗中的風一樣消失在了構造塔的屠殺地帶,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撕肉從未有和死亡如此接近的時刻,在確認咬骨之王已經離開後,它才挪動腳步向外爬出。
“後面!後面有東西。”
被它提在手裡的瘸爪喊了一聲。
撕肉擦着汗水回頭,便看到在構造塔的邊緣地帶,探險家那被從脊椎上拉扯下來又被砸扁的腦袋正悽慘的待在光與影的邊緣,那佈滿了血肉殘渣的金屬法杖則靜悄悄的躺在一旁。
其上還帶着一隻被扯斷的左手。
秒殺!
這自視甚高的傢伙甚至沒能做出有效反擊,就被複活的咬骨之王赤手空拳的幹掉了。
“嘿嘿。”
撕肉來不及細想,它發出了怪異的笑聲,一邊在構造塔外施法封鎖這座已經無法再進入的危險高塔,一邊將那金屬法杖和探險家破碎的腦袋撿了起來。
它低聲說:
“即便是在死而復生之後,我王依然選擇了保護它的子嗣,而你這愚蠢衝撞造物主威嚴的狗東西死的也恰到好處。或許命運如此.”
“那個.你不會以爲我真的死了吧?”
探險家嘆息的聲音從撕肉手中破碎顱骨中甕聲甕氣的響起,直到這會,撕肉才注意到探險家的斷頸中沒有任何血液流出,反而是那脖頸的斷茬中出現了一些被扯斷的齒輪與連接線一樣的奇特東西。
這個被撕碎的傢伙翻轉着眼睛,從鼻孔和牙齒裡迸發出機械結構運轉不良時迸發的火星,他斷斷續續的說:
“這只是一具替身木偶罷了。
真實的我從未離開過安全之地,卻讓我意識到了被我視作朋友的傢伙原來一直憋着壞心思呢。雖然不知道你一個豺狼人爲什麼會在一夜之間成爲造物主的信徒,但撕肉
把你手裡的法杖拿好了!
我很快就會來取回。
最後給你一個建議,別進去!別去造物之地!你對造物主的秘密一無所知,你對那處區域的真實用途也一無所知,你只是個幸運的無頭蒼蠅。
你會死在那裡,而那只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砰”
那發出聲音的顱骨被撕肉捏碎開,老邁的豺狼人盯着手中紅白之物,看着那如黑色血液一樣的潤滑油沾染在自己的爪子上,它臉上毫無懼色,在這個悽慘的夜色裡,它低聲說:
“呵,感謝提醒,但這就是我應該操心的事了。
我王遺憾之事,我王未竟之事,必將由我撕肉和我的瘟毒氏族親手完成,或許我已經無法親眼見到那一幕,但下一個咬骨之王.必然會從我的氏族中誕生!
我們豺狼人是壞,但我們也沒想過要毀掉世界,而你們.
你們這些混亂與瘋狂中誕生的末日雜種!
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