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局勢的變化,不可能真的按照楊明志那樣的設想發展。經歷了多次失敗,德軍怎麼可能對着沼澤地這邊的蘇聯游擊隊不管不問?
尤其是德軍增兵,新的722師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自然知道了之前這一帶德軍的慘痛遭遇,很多士兵心生忌憚。但是刀子沒有抵着他們的脖子,又如何知道害怕?
德軍722師師長弗洛裡德命令他的部隊:“你們立刻忘記707師和715師的遭遇,他們的失敗都是對敵人的輕敵。我們身處後方,但是我們將面對的敵人,和前線的那些蘇聯人並無差別。就在我們的南方,普里佩特沼澤地,那裡埋伏的敵人一定是蘇聯的正規軍,他們完全不是所謂的游擊隊,而是打着游擊隊明白的正規軍!”
這番話着實令這支部隊的士兵擺正了心態,沒有去戰爭第一線,這令這羣血氣方剛的,響應希特勒號召的年輕人非常不滿。他們的爭強好勝心似乎被調令打壓,彷彿部隊就是去對付游擊隊,進行治安戰的。
這下,當聽說所謂的游擊隊實際是正規軍,廣大官兵又興奮起來。他們不再抱怨,更不害怕,他們渴望去打仗,甚至沒想過戰死。
但在向沼澤地方向推進之前,722師也不得不像715師和707師做的一樣,對公路周圍的蘇聯村莊進行掃蕩。
按照白俄羅斯佔領區長官約翰庫貝的話說,全軍必須對游擊隊展開高壓政策。因此722師默認所有在這條公路兩側的村莊,都是私通了游擊隊,從八十歲的老人,到剛出生的嬰孩,所有人都有通游擊隊的嫌疑。
那麼說,德軍士兵都沒有人性,成了完全的殺戮機器?
也許其中的一些人還是有良心的,但那時少數。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多餘的想法只會使得軍隊指揮混亂,這些德軍國防軍,確確實實完成了上級的命令。所以在德國戰敗後,懲辦戰爭罪行時,國防軍的罪責幾乎被免除了,因爲他們確實是老老實實執行軍隊高層的命令。
但是,對村民的屠殺,令這些新兵完全感覺不到勝利的榮耀。個別的士兵甚至向自己的營長、團長抱怨。“我們參軍,是爲了建立大德意志,我們作爲士兵,更應該是和蘇聯的軍人戰鬥,而非在我軍佔領區,向女人和小孩開火,這毫無榮耀。”
這些意思,士兵的長官又何嘗不知道?
消滅村莊,進行焦土作戰,確實是解決游擊隊的有效手段。但屠殺進行多了,士兵們也會迷茫,甚至會漸漸忘記,他們是正規的國防軍,而非是戰地蓋世太保和德意志佔領軍的輔助人員。
722師師長弗洛裡德終於決定,進行一次小規模的軍事行動,而行動目標,就是派遣小部隊向霍姆尼奇進軍。
他的意思和715師大同小異,那座已經成爲廢墟的霍姆尼奇,因爲戰略位置的原因,它非常適合作爲哨所。這一點,非常明顯的是蘇軍也意識到了這個,在之前的戰鬥中,715師和沼澤地的蘇軍,圍繞這座城市進行了大戰。
那一戰,德軍出動了重炮,還有兩個團的兵力,結果因爲嚴酷的環境,和蘇軍的強力阻擊,再有列奇察的戰略危機,迫使德軍選擇戰術撤退。
經過深思熟慮,弗洛裡德決定派遣一個營,首先進行試探性的進攻,一探究敵人的虛實。
他選取的步兵營,營長霍爾斯陶芬,其麾下有六百餘人。
但是這支部隊的裝備並不強,他們僅有四門大口徑迫擊炮。
在德軍的術語裡,迫擊炮名詞爲granatwerfer,字面意思就是“炸彈的拋射器”。霍爾施陶芬裝備的迫擊炮爲六七式,即granatwerfer67,這是一種八十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其射程很遠,竟達到了2500米。
因職務的原因,722師也一樣缺乏重武器,對於這個營,四門六七式迫擊炮就是他們的最大威力武器了。除此之外,德軍還有很多五十毫米口徑的小迫擊炮,其射程只有四百米,操作簡單,威力也一般。
除此之外,這支德軍也完全是按照德國陸軍的戰爭思想,步兵部隊就是圍繞着通用機槍而組成的。霍爾施陶芬的營因此裝備了七十挺mg34通用機槍,檯面上的火力配置,已經非常豪華。
這使得師長非常有信心,在這就目前的天氣條件,天空開始下雪,惡劣的環境肯定會給蘇軍帶來影響。如果說德軍克服了這些不利自然條件,再加上上次戰鬥剛剛結束,蘇軍一定會認爲德軍疲軟,從而降低了防範,綜合考量,似乎德軍正面對一個很好的戰鬥機遇。
霍爾施陶芬的部隊即將出發,這支部隊全體士兵裹着白色的斗篷,不否認槍械也被棉布包裹用以避寒,同時也是戰術僞裝。
開拔之前,弗洛裡德檢閱了這支部隊。只見這羣各個一米八的小夥子們,全體立正如同雕像,他們的精氣神非常不錯,武器裝備也令人放心。
他面朝廣大士兵,訓話到:“孩子們!這是將是你們第一次上戰場,你們的任務是奪取霍姆尼奇。那裡本是我們佔領的地域,卻被蘇聯人又奪了去,你們的任務就是佔領他。將城市變成一個崗哨,未來我軍南下進入沼澤地掃蕩,這座城市將變成重要據點!現在敵人一定依舊堅守在那裡,等待你們的將很可能是艱苦的戰鬥。你們害怕嗎?”
“不怕!”衆士兵異口同聲答道。
“好!你們即刻出發,我等待你們勝利的消息。經過此戰,你們所有人將得到二級鐵十字勳章,在戰鬥中表現英勇者,更能得到一級鐵十字勳章。”
軍功的誘惑,還有座位國防軍的榮譽,驅使着這些士兵上戰場。
他們攜帶量大量的乾糧,還有野戰帳篷,這些都由馬拉雪橇拉着,在營長霍爾施陶芬的帶領下,一路向霍姆尼奇殺去。
或許是因爲鬥志昂揚,糟糕天氣完全阻止不了他們的腳步,因此,在霍姆尼奇外圍的蘇聯哨兵,赫然的發現了一支隊伍在向城市移動。
壞情報立刻通過電臺告知了284師師部,時間就在楊明志和耶夫洛夫那打發時間的夜談的第二天。
當傳令兵緊急的去敲楊明志的家門,他還摟着妻子,做着春秋大夢。
“什麼事這麼着急,難道德國佬殺到村子裡啦?”楊明志迷迷糊糊,還不想起牀。
“副師長猜的不錯,德軍向霍姆尼奇進攻了!”
“什麼?!”楊明志如彈簧一樣坐起來,真是一語成讖,德軍確實早晚都要對南方的沼澤地動手,沒想到現在就動手了?!
楊明志立刻穿好衣服,衝到師部。在這裡,耶夫洛夫和耶蓮京娜很明顯也是匆忙的起牀,睡眼惺忪寫在所有人的臉上。
耶夫洛夫打着哈欠,說道:“我們在霍姆尼奇的人發現了德軍的動向,他們似乎有一個營規模的部隊,在向霍姆尼奇靠攏,並且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也就是說,戰爭最快可能在今天就爆發?那麼,這些傢伙到底是那個部分的。是715師還是新來的722師,那些民兵說明白了沒有?”楊明志緊張的問。
耶夫洛夫和耶蓮京娜搖搖頭。反而是耶夫洛夫問道:“別列科夫,以你的智慧,能否斷定這些敵人的屬性?是715師還是722師?”
“應該是722師吧。”楊明志道。
“你是如此肯定,理由呢?”耶蓮京娜問道。
楊明志做出如此判斷,理由非常簡單。一個德軍步兵師有三個主力步兵團,其他是各種特種作戰部隊,比如炮兵後勤兵。之前的戰鬥,715師兩個團遭遇重創,幾乎失去戰鬥能力,其餘的一個團還要駐守列奇察,其他的部隊戰鬥力很低下。而722師是新來的,部隊編制毫無問題,也只有他們才能進行這次進攻
“不錯!但願德軍不會那麼衝動,從而給咱們一些反應時間。”耶夫洛夫繃着臉說道。
這真是應了那句蘇聯諺語:敵人是不會睡覺的。楊明志質問道:“既然他們肯定要進攻,戰爭已經不可避免,除非他們是傻子,能故意放縱戰機。我們在霍姆尼奇的拆房子的民兵,現在有多少人。”
“大約只有二百人。”耶蓮京娜道,“更糟糕的,他們的武器裝備很一般,士兵主要裝備步槍和手榴彈,以及少量的衝鋒槍和輕機槍。”
這就很糟糕了。楊明志相信自己的部隊,即使是民兵也有很強的戰鬥意志。但是裝備的窳劣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戰果,再者德軍如果有一個營,那就是六百人上下,甚至不排除這是一個兵力接近一千人的加強營。而我軍區區二百人,只有極少量的正規軍戰士,其餘皆是民兵。
楊明志雖然不甘心,還是弱弱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他們都撤下了。如果我們早知道德軍會在今天開展,民兵早就換成我們的正規部隊了。”
“不必如此!”耶夫洛夫又擺出來民兵們實實在在的意思。“那些人渴望打仗,他們是民兵,我想我作爲師長,不應該剝奪他們的戰鬥機會。再者我個人也不認爲他們的戰鬥力很差,所以我認爲,可以先讓他們堅守着,爲我們的反攻爭取時間。”
楊明志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我也很擔心,德軍的這個行動,就是逼迫我軍大部隊出動,這樣,他們的715師和722師,甚至還有那些佔領軍也跟着出動,我軍將遭遇好幾萬的德軍。希望這不會發生。”
“誰知道呢?但霍姆尼奇對我們那麼重要,我們又如何坐視不管。”耶夫洛夫站起身。“現在我們就立刻着手製定援助計劃好了!”
楊明志長嘆一口氣,也許幾個小時後戰鬥就會爆發,或許不一會兒,迎接大家的,將是血紅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