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自也是知曉華國公和國公夫人不會選一個如華玉彤這般的女子入宮,華玉彤的性子倒是直爽,可是在宮中,這樣的性子卻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只是這段時日與華玉彤的接觸中,雲裳卻不曾發現華玉彤有什麼不妥,莫非華玉彤在與她往來的時候,亦是在做戲的?
雲裳轉過頭望向琴依,“琴依你在宮中這麼多年,亦是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依你看來,玉彤此前與我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還是假?”
琴依想了想,方纔道,“奴婢覺得,七王妃看起來像是一個心裡裝不住事兒的人,可是先前在御花園中,王妃與她說話的時候,奴婢瞧見,她眼睛的餘光一直在瞧着身在身後的一個小丫鬟。”
“是有人在盯着她?因而她才故意如此?其實是在做戲給那丫鬟身後的人瞧?”雲裳蹙了蹙眉,低聲道。
琴依輕輕笑了笑,“不過不管如何,七王妃至少是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人,對王妃應當是沒有惡意的。”
雲裳便沉默了下來,坐在椅子上等着,等了好一會兒,寧淺倒是尚未回來,洛輕言卻已經來了。宮人將洛輕言帶入了殿中,洛輕言見殿中唯有云裳一人,亦是有些奇怪,便四下打量了一番,才走到雲裳的身邊道,“怎麼只有你一人?湘貴嬪呢?”
雲裳笑了笑,只淡淡地道,“我們方纔在未央宮中惹得皇后發了大脾氣,玉彤去便正好撞到,被皇后找了茬兒。我便讓寧淺去未央宮瞧瞧去,怕玉彤吃了虧。”
洛輕言聞言,蹙了蹙眉頭,“方纔老七與我一同在太極殿中拜見了父皇的,我們一同出來了之後,我瞧着他便直接出了宮,莫非他不知道七王妃在未央宮?”
不知道?雲裳冷笑了一聲,華玉彤都知曉七王爺去了太極殿,多半便是一同來的。可是七王爺拜見了夏寰宇之後竟然便直接出了宮?這也實在是有些過分了,難怪她讓華玉彤去尋七王爺一同去未央宮請安,華玉彤並沒有那般做,只怕即便是去了,七王爺亦是會置之不理的。
過了一會兒,寧淺便走了進來,面色帶着淺淺地笑容,見到洛輕言倒是有些詫異,便連忙行了禮。
雲裳站起身來問道,“如何了?”
寧淺笑了笑道:“屬下出馬,自是萬無一失的,七王妃已經出宮了。”說完便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方接着道,“只是我們這般做,恐怕會讓皇后娘娘對七王妃更爲不喜。”
“即便我們不如此,皇后怕也不會喜歡玉彤。”雲裳笑了笑,便站起身來,“我們便先出宮回府了,若是有什麼事,再傳信出來便是。”
寧淺點了點頭,便送着兩人出了湘竹殿。
回到府中,雲裳便開始因爲晚上即將要進行的火攻行動而興奮了起來,吩咐着淺酌道,“佛堂之中有一尊送子觀音,裝在袋子中便像是真人一般了。到時候七王爺若是來攔截,便使勁打,等驚動了陛下,便也可以尋到藉口,就說我們寧國有這樣的風俗,要在大年初一將佛像埋在地下,佛祖纔會保佑心想事成。”
淺酌應了聲,雲裳才又道,“待我想想,要在七王府中放置些什麼東西呢……”
想了許久,才站起了身來,“有了。”說着便讓淺酌附耳過來,輕聲吩咐了幾句,淺酌眼中一亮,點了點頭,下去準備了。
洛輕言看了雲裳一眼,笑着道,“就我們幾人你還搞得這般神神秘秘的,生怕別人知曉了一般,現在瞞着又有何用,等到了晚上便也都知道了。”想了想,便又笑了起來,“總聽人說,女子懷孕,一孕傻三年,性子亦是會有些變化,原本我還有些不信,想着哪有那般玄乎,只是瞧着最近你的模樣,倒也有些信了。”
琴依站在一旁侍候着,聞言便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了聲來。
雲裳瞪了洛輕言一眼,皺着眉頭道,“什麼模樣?”
洛輕言放下手中的書,想了想,“我覺着你以前的性子是尤爲冷靜的,最近卻顯得有些容易着急,容易感性。唔,也更愛瞪人了一些。”
雲裳哼了一聲,轉過頭沒有理會他,卻在心中暗自想了想這兩日的情形,卻也覺着洛輕言所言似乎有些道理,她最近似乎真的更急躁了一些。就如今日聽聞華玉彤出事的時候,便沒有細想就想要去未央宮救人。待靜下來想想,那個時候,無論如何她都是不能去的。畢竟,皇后會那般生氣,便是因爲她與洛輕言,且那時洛輕言不在,她其實並無十足把握能夠救下華玉彤來。更多的可能,是皇后見了她之後更爲惱火,那時候洛輕言又不再身側,皇后只怕便也無需顧忌了。
夜色漸漸降臨,雲裳用了晚膳便躺在軟榻上打了一會兒盹,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洛輕言不在屋中,淺酌也不在。
琴依見雲裳醒來,便連忙扶着雲裳起了身,低聲道:“王爺去安排晚上的事情去了,馬上暗衛便要擡着佛堂中那尊送子觀音出府了。”
“在何處?”雲裳揉了揉眼,聲音尚帶着幾分沙啞。
“書房。”琴依輕聲應道。
雲裳點了點頭,便站了起來,擡起手摸了摸頭上的髮髻,雖然睡了不短的時辰,髮髻卻是不曾亂的,雲裳便索性穿了鞋子便往門外走去。
琴依見狀,連忙拿起一旁的披風,匆匆跟了上去幫雲裳披上了披風,“夜裡冷,王妃還是將披風披上吧,不然待會兒王爺只怕又要說了。”
雲裳點了點頭,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走到隔着幾間屋子的書房,尚在書房外便聽見洛輕言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吩咐事情:“……你們出府徑直往西引開一些人,而後方纔安排的那幾人便擡着佛像出府,往東郊而去。府中的暗衛注意留意着周圍盯着我們的人,尋了機會便出府直接往七王府去,定要留心身後莫要跟了尾巴。將這些東西放到七王府中,尋一處不打眼的院子放好,而後便放火,放火便用這些冥紙。”
暗衛整齊劃一的應答聲傳來,洛輕言便又道,“引到七王爺的暗衛記得,莫要戀戰。”
待洛輕言吩咐完了,暗衛便魚貫而出,瞧見站在門口的雲裳皆是一愣,連忙道:“王妃。”
雲裳點了點頭,讓開了一些,笑着瞧着他們離開,才擡腳踏入了書房之中,“你不去瞧瞧?”
洛輕言擡起頭來看了雲裳一眼,便笑了起來,“暗衛可是我手下最精銳的部隊,這種小事若還需要盯着的話,那能成什麼事。”說着,目光便落在了雲裳身上,“況且,我還得盯着你呢,我可是有一個極其喜歡湊熱鬧的王妃,稍不注意,便跑去看熱鬧去了。”
雲裳訕訕地笑了笑,“哪有。”
洛輕言眼中明明白白地寫着懷疑,卻也不點破,只笑着將書桌稍稍整理了一下,便繞過書桌走到雲裳面前,笑眯眯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歇着吧,左右只怕還需一些時辰,我們也無需熬夜等着,你如今有身孕,可是應當早些睡覺的。”
雲裳還未開口反駁,便已經被洛輕言拉着回了屋,洛輕言不管不顧地拉着雲裳躺上了牀。雲裳剛睡醒,也實在是不困,便睜着眼望着牀頂,“再過幾日便是萬壽節了吧?”
洛輕言應了一聲“是”。
雲裳便又道,“夏國的萬壽節不知道是什麼模樣的,不過到時候錦城中人定然十分多,人一多便勢必會亂,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洛輕言笑了笑道:“你這倒也不算是杞人憂天,此前陛下便吩咐過了,萬壽節定然要加強錦城中的巡防,城中的守衛會增加三倍之多。若是你不喜歡,倒是可以尋個地方去躲躲清靜,不過我只怕是走不掉的。”
“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覺着最近事情太多了一些,長公主之事尚未處置乾淨,便又出了七王府的事情,宮中亦是不太平靜,這一件接着一件,一樁接着一樁的,總害怕萬壽節出什麼意外。”雲裳聲音輕輕地。
洛輕言笑了笑道,“我記着你最喜歡說的一句話,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好害怕的,天塌下來了,我個子也比你高些呢。”
雲裳聞言亦是笑出了聲來,兩人小聲地說着話,竟也睡了過去。
待雲裳醒來的時候,便已經是卯時了,洛輕言已經不在身邊,雲裳猛地坐了起來,掀開了牀幔,揚聲喚道:“琴依?”
琴依快步走了進來,雲裳便連忙問道,“王爺呢?如今七王府中情形如何了?”
琴依搖了搖頭,“王爺約摸走了快一個時辰了,淺酌也一夜未歸,外面什麼情形奴婢也不甚清楚。”
雲裳聞言,便皺着眉頭急忙起了身,讓琴依給她穿好了衣裳,又隨意地挽了個髮髻,披了披風便往外走去。
管家立在院子中,雲裳便連忙道:“準備馬車,我要去七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