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圖書館五層的三個人,其中一人是聖月學院的盧副院長!”
“哪個盧副院長?”扶搖雖已猜出,卻還是情不自禁發問。
“還能有誰?聖月不就一個姓盧的副院長嗎?”扶遠笑了笑。
“那位修爲已是極境後期的盧成蔭老副院長?”扶搖愣道。
“不錯!”
“怎麼可能?有他在,兩名年紀不大的少年又豈有出手機會?難道他們的修爲也到了極境?”
不是扶搖大驚小怪,而是在蒼羅大陸,一般劃分少年和青年是以十六歲爲界。扶遠既然稱那兩人爲少年,那就說明他們起碼看上去不到十六歲。
而不到十六歲就達到極境初期,這是何等天賦,他難以想象。
即便是在傳說中的天外天三派,這樣的人物也算是頂尖天才了。
他也只能想到極境初期了,至於極境後期,他想都沒敢想。十六歲之前就達到極境後期的,全大陸數百年都出不了一個。
難怪聖月學院如此嚴陣以待呢,難怪自己父親也爲之忙碌起來,這種門派天才在聖月出事,恐怕月王也會非常頭疼吧?
蒼羅大陸現在雖然王權當道,但那些隱世不出的大門派並不好惹。
各大王國擁有龐大數量的軍隊,有着許多中下層修行者爲之效力,門派動不了他們的根基。而門派雖然人數稀少,但勝在個體實力強大,雖無法憑藉一門之力直接覆滅一國,但真要發生了衝突,很多國家的王室大臣根本擋不住這些高級修行者的侵襲。
這種事近千年來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九百年前就曾有門派因爲門內天才弟子無辜被殺而向一個國家宣戰。最終的結果是那個國家的王室和各級官員等掌權者幾乎被刺殺殆盡,最終堂堂一大王國被周邊各國瓜分滅亡。而那個門派也因爲與一國爲敵,陷入無窮無盡的爭鬥廝殺而死傷慘重,最終衰敗。
也因此,現在大陸各國和門派處於兩不相干的關係。只要不影響自己對本國其餘地方的統治,國家對於門派在自己境內建立的山門多半視而不見,也不會對其徵稅管理,相當於‘國中之國’。
而門派對於自己周邊的國家同樣也是這種態度,並不會因爲自己門派建在某一國,就會視自己爲該國子民,更不會爲其征戰。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很少會波及到門派。
如果聖月學院真的得罪了門派,那恐怕這件事就很難善了了。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那兩名少年不是極境,據那位盧副院長所言,那兩人應該是元境到極境之間,具體修爲不詳。”扶遠啞然失笑,他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同樣是扶搖這種想法。
“那還好……”扶搖長出了一口氣。
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樣,聖月殺掉了對方的天才弟子,那也許九百年前那場戰爭很有可能就會在月國重演了。
他平復了心緒,這才感到了更加驚訝:“既然那兩人不到極境,那憑什麼能和極境後期的盧副院長爭鬥?又是爲什麼要爭鬥?”
“爭鬥的原因很簡單,聖月五層有很多東西不是常人能看的,兩個陌生少年突然出現,聖月理所當然要制住他們,甚至滅口。”
“至於憑什麼和極境後期爭鬥,因爲當時同在五層的另外兩個人啊……”說到這裡,扶遠也揉了揉額頭,對那位殿下出現在聖月感到一陣頭疼。
“哪兩個人?”
“當今月國唯一的王子月洛寧殿下,未來極有可能成爲太子甚至下一位月王的人!”
“什麼……”
扶遠沒有理會他的驚呼,而是自顧自繼續說道:“除了月洛寧殿下,另外一人則是現任西北軍部最高統領葉大將軍的幼子葉弘。”
扶搖徹底無言了。
月洛寧王子的名字,但凡月國土生土長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這位王子自小就天資聰穎才思敏捷,十三歲那年,教授他學問的少傅主動請辭,因爲已經沒有能力再教他了。
一年之後,南齊國使團來訪,月王令月洛寧全權接待。初時,使團不滿,認爲堂堂大國使團由一黃口小兒接待是受到了輕視。但一個月後使團離開時,隨行的南齊大學者卻感嘆道:“此子英明果決,未來必成一代雄主!”
也許是因爲這句判詞,這位王子四年來遭遇過數次刺殺,但所幸對方一直沒有得逞。
月王自有了這位王子之後就再無後人。而外界對此也是猜測不斷,有說月王自有了洛寧王子之後就再也無法人道,所以再也無法有其他後人。
而還有一種說法更離譜,月王一直就不能人道,洛寧王子只是他抱養的。這種說法雖然無稽,但卻也得到了很多人心內認同,因爲這位洛寧王子,至今還沒有正式被立爲太子。
月王既然沒有其他後人,那於情於理,都應該立月洛寧爲太子,除非他先天智障。而月洛寧非但不是庸才,反而是個天才。現年十七歲的他,在處理一些政務時表現出來的能力已經超越了月國數百年曆史上大部分的月王。
沒有人知道月王的想法,十餘年來,已經有無數大臣進言請求立洛寧王子爲太子,但月王一直不置可否。
但無論他是不是太子,他至少是現在月國唯一的王子,這一身份有多重,扶搖不用想都能明白。
他若是遭遇不測,扶搖簡直無法想象月國將會遭遇怎樣的震盪。
且不說那些站在他身後一直支持擁立他的臣子會怎麼想,就說月王從此無後,那下一任月王會是誰?各大勢力之間會上演一番殘酷爭鬥是絕對免不了的。
至於當時在場的另一人,葉弘,他的父親葉大將軍是軍方二號人物,掌管着西北邊軍,目前深得月王信任。
月洛寧和葉弘,這兩個人無論哪位遭遇不測,他父親這學園之城的城主就算是做到頭了。
他不由自主地問道:“那之後呢?”
“之後雙方言語未果,交了手,兩名少年閃電般一招就擒下了洛寧王子,逼得盧副院長和葉弘不得不罷手妥協。”
“什麼!洛寧王子雖然在修行方面天賦雖不算突出,但也不差吧?”
“他有元境初期的修爲。”
“一招就被擒下了?”
“不錯!”
“這兩人,非但實力不弱,而且膽大心細啊!面對極境後期的盧副院長竟然還敢悍然出手,而且還直接擒下了王子殿下!”扶搖感嘆道。
“這就算膽大了嗎?”扶遠忽然苦笑起來。
“怎麼?”
“你若是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就會明白這根本不算什麼了。”
“挾持王子,這還不算什麼?”扶搖愕然道。
“隨後王子詐作既往不咎,那兩人放了王子,但王子剛剛脫身就馬上反悔,要殺那兩人。”
“然後呢?”扶搖幾乎能夠想象當時那千鈞一髮的場面。
“然後……那兩人早有準備,一人飛擲匕首洞穿王子小腿,一人用劍劈傷王子後背,再次將他制住。”
“什麼……”
不光扶搖一臉震驚,就連早已知道此事的扶遠,再度提起這一過程時依舊是覺得不可思議。
月國建國已經有數百年,他們身爲月國子民,自小就在心內建立起了王權至上、天威不可犯這些信條。雖然修行者大都無拘無束不敬王權,但也依舊不敢想象刺傷王子這種畫面。
這與褻瀆天顏無異,即便是一名專職刺客,在得知下一個行刺目標是一國王子之時,同樣也會心緒震動難平一段時間。
而這種事,那兩個人竟然如此輕易,如此果斷的幹了出來。
“他們知道那是王子嗎?”扶搖輕聲問道。
“當時似乎不知道,不過後來應該猜到了。”
“然後呢?”
“然後他們封了王子的氣海,要來了馬車,給他鎖上了鐐銬,挾持着他出城了。”
扶搖倒吸了一口涼氣,饒是他性情疏狂,行事往往異於常人,但這種事他自問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的。
不但做不出,這種事他連想都不會想……
“然後呢?王子殿下怎麼樣了?還有葉弘……”
“王子殿下被帶上車後,葉弘主動請求自縛跟隨,隨後也被封了氣海,四人一起坐上馬車出城向北而去了。”
“沒有派人攔截?”
“如果能攔截,他們根本就出不了聖月。那兩個人心狠手辣,揚言一旦有人跟蹤,便削掉王子的手指。”
“那總不能不管不顧啊?”
“那當然不能,所以我下午回來後就派人去北方各城提前通知了,但因爲事關王子殿下,這件事不能外傳。目前只是將那兩名少年作爲追蹤目標,暫時不得驚擾,只要他們不離開月國。”
“最好的結果還是他們主動放人。”
“那是啊,但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對方的仁慈之上。”
扶搖點了點頭,這件事他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來。
揉了揉額角,他忽然想到了父親最開始的問題。
“您懷疑那兩人是聖雲的頭套人?”
“不是我懷疑,我沒見過頭套人,是盧副院長懷疑。”
扶搖本能地有些抗拒這一猜測,他對林四和慕哲平的印象很不錯,心內很不希望這件事是他們做的。
“爲何懷疑他們?學園之城元境之上的不在少數,除了在讀學生還有校外的人,甚至可能根本就是途經這裡的別國人。”
“據說是那兩人的身形和兩個頭套人相似,而且頭套人的風波尚未過去,身份又很神秘,很容易讓人往他們身上聯想。”
扶搖低頭沉默許久才艱難地說道:“頭套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不過我會留意的。”
“嗯!”扶遠本就沒指望他能提供什麼情報,也不想他捲進這件事內。之所以說這麼多,只是爲了打消他想要探究下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