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小樹林中休息了二十多分鐘,漸漸的恢復了體內,他們中古天的傷其實是最重的,但是也能勉強站起來走路了。
“伍念之,你那的三張術法是不是都在?”古天一邊掐着腰間,一面問向伍念之。
“嗯,還都在!”
伍念之對於古天是有些佩服的,這個男人看起來也就大自己幾歲,命硬的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熊壩,你還有幾張?”
“兩張都沒了,之前對付惡鬼的時候用了!”
“夏季賽,你的三張應該都沒有用吧!”
“……沒沒沒……”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了。”
古天大致掌握了一下情況,繼續說道,聲音中透露出幾分嚴肅認真。
“我現在幾乎是沒有戰鬥力的,因爲我修行的術法必須配合着寬背刀使用,現在刀也沒了,腰上的傷讓我完全無法發力,只能靠你們幾個了!”
停頓些許,有些憤懣,他又補了一句,“別指望蔣不凡那個廢物,他雖然是雷系的資質,卻至今沒有學會一個雷系的術法!”
“我……”
蔣不凡支支吾吾半天,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夏季賽,你不用回答,聽我說就好,熊壩的傷怕也是夠嗆,所以現在就只剩你和伍念之兩個人有些戰力,你那三張卡,危機的時候,千萬不要省着!”
古天走在夏季賽的身旁,一瘸一拐的。
夏季賽想要伸手攙扶,被古天回手拒絕了。
他似乎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咬了咬牙,貼着夏季賽的耳朵說道,“老夏,如果接下來真的遇到惡鬼羣襲來,不行的話,你就扔下我和老熊吧,帶着那個廢物和伍念之去西子城。但是你要記得,蔣不仁的錢一定要讓他多加,一分都不能少……”
古天突然咳嗽起來,他連忙伸手捂住口鼻,還是有一絲鮮血從指縫中滲透出來。
“……你你你…還好…還還……好?”
夏季賽臉色都變了,他和古天是一起長大的,二人連同熊壩一起做了多年的護道人了,他們的“道”是道路的道。
三人靠着收這個保護費才得以活到現在。
古天吐出一口瘀血,繼續說着,“我沒事,一定要記得,說什麼都得把蔣不凡送回去,咱們這幾年,從來沒有失去任何一個”
“還有,如果我和老熊真的沒了,你要定時去接濟一下他的母親。至於那個將我養大的婆婆,你也幫我多照顧照顧吧!”
古天說完了以後,一口胸中的悶氣長長吐出,他挺了挺健碩的胸膛,臉上涌現出一股解脫意味,瀟灑風流。
雖然僅剩一臂,背影依舊顯得偉岸無邊。
伍念之百無聊賴的走着,看着周邊漆黑一片的斷草,其中隱約能看出夾雜些許綠意,不由得心血來潮,有些不安。
他看出來了,這片草地本來應該是綠色的,上面黑色的液體應該是惡鬼體內的血液。
“究竟是誰?得殺掉多少隻惡鬼,纔會形成如此大片的黑色草地!”
“是衛察司的手筆,紅纓一過,片甲不留!”
古天也注意到了這片草地,不由得臉上浮現出嚮往的意味,喃喃自語說道。
“衛察司到底是什麼?”伍念之好奇的問道,他雖然感覺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但就是想不出來,他總覺得衛察司與這個世界的自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衛察司,是帝國第一代監察使一手創立的,已經有八百多年的歷史,起初是監督各城掌權者所用,十二年前,自從溫酒吞任監察使以後,慢慢從監察院中分離出一些人。”
“成立了衛察司,主要負責對付惡鬼族,魔族,甚至傳說中的神族和妖族,還有隻在書本中存在的其他萬族。”
“那甲股城破的時候,爲什麼沒有衛察司的人出現呢?”
伍念之心裡有幾十個疑問,惡鬼族他見過了,但是什麼魔族,神族,還有妖族,甚至什麼萬族,還是搞得他有些迷糊。
其實魔族他也見過了,日不落酒店裡的就是,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而且見到的還都是隻是幼年的魔族,相當於人類中七八歲的孩子。
伍念之最終還是隻問了這個,因爲他知道古天對於別的可能也是一知半解。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甲股城中的衛察司全部叛變,投靠了惡鬼族,早就消失不見了。”
古天說到這裡有些氣憤,他一直的夢想就是在甲股學院中畢業以後,可以加入衛察司,做一名斬惡鬼,屠魔族的衛察司一員。
伍念之不再追問什麼,幾人繼續前行。
沒有人再說什麼,伍念之是真的不知道這事,但是其他幾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特別是蔣不凡,但是誰都不願意再去討論,因爲大家都知道,這個水太深了,遠比幾隻惡鬼可怕的多。
大約走了七八公里的路,幾個人實在是挺不住了,找個一個石頭堆子休息起來,由伍念之先行望風,其他幾人休息,五分鐘後輪換一次。
大家的心稍稍安穩下來,一個個癱軟在地,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
畢竟之前看到了衛察司的蹤跡,說明他們已經推進到了這裡,想來惡鬼應該多數都被清理了。
“晶晶姑娘,你在幹什麼啊!”
伍念之突然朝着幾人身後的地方,小聲地叫喊一聲。
他原本是趴在一塊大石頭上,只露出半顆腦袋,觀察着後面的情況,防止惡鬼從身後偷襲。
結果伍念之看到了白晶晶手裡拿着誇張的大錘,巨錘離地三尺。
她一邊邁步走着,一面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眸眼中閃着光亮,很是可愛。
“伍師兄,別說話!”
白晶晶聽到熟悉的聲音,她聽出了那是伍念之的聲音。
本該是一場歡快的重逢,可是白晶晶並不開心,甚至有些難過。
他眉頭蹙起,臉色發青,兩個本來可愛的小虎牙顯得有些憤懣。
因爲她知道,下一刻的伍念之將會有生命危險,僅僅是因爲同自己說了一句話的緣故。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只能着急的大聲喊到,手裡的誇張大錘早就拎起,彷彿下一刻就要猛勁得拋出去。
距離伍念之十米開外的茂草叢中。
倏忽之間,一塊土地拔而起,掀起巨大風聲,滾滾烈烈,威壓瞬間襲來。
泥土如同瀑布一般,只不過不是下流,而是朝着上空流動,緊緊跟隨那塊土地,彷彿它有些巨大的吸力一般,形成一大股泥石流風暴。
一條長長的土龍出現,龍尾不停摔打着地面,砸出來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大坑,石塊、泥土混合着青草,漫天飛舞,攪拌空中。
伍念之隱約着看到上面站着一個男人,面容俊朗,鷹鉤鼻子,腹部啤酒肚撐得黑色襯衫釦子崩開。
那個男人就這樣踩着那條猙獰無比的土龍,如同騰雲駕霧般,彈指一揮間,便出現在了伍念之頭頂。
伍念之心跳的更快,他能感受到強烈的危機感。
每一根寒毛豎起,甚至扎進了衣服中。
前所未有的恐懼,迷茫,以及死亡的味道,伍念之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那個男人本就如此。
他竟看到一頭惡鬼從男人體內掙扎而出,惡鬼撕碎了男人的血肉,將其吞食殆盡,兩眼猩紅,緊緊盯着他。
那是一頭伍念之從未見過的惡鬼模樣,背部生長着骨質的翅翼,肩膀上抗着三個頭顱,一個無皮無肉,只有三根巨角和兩個黑洞。
左邊是一個妖豔女人,臉上詭異笑着。
右邊是一個花臉男人,輕輕啜泣哭着。
聲音悽慘,攝人心魄,伍念之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突然想到了死去的冷風。
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二師兄快來救我啊,你不是最心狠手辣的嘛!
伍念之知道並不會有什麼二師兄救自己。
萬千想法一閃而過,伍念之選擇出手。
他手掌對着男人就是兩發火球術,黑色的火球只有雞蛋般大小,但是裡面所蘊含的恐怖能量卻足足比上次的火球大了好幾倍不止。
黑色火球滾動着濃密黑煙,化爲兩條黑色火蛇,直奔男人身上狠狠砸去,男人身上的衣服瞬間融化,消失不見,留下的殘渣沾在他的皮膚上。
火球可以將空氣都燃燒出炸裂的聲響,到了男人的身上,也只不過是在他皮膚上不停蔓延而已,火蛇貼着肌膚亂舞,最後將男人上半身覆蓋住。
男人如同身處熊熊烈火中,但是他的皮膚依舊如初,顏色都未改變。
伍念之知道,自己完了。
面對初一,十五,甚至是夜幕。他都沒有生出過這種感覺,濃烈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緊緊包裹着伍念之全身,他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要死了。
鷹鉤鼻男人輕輕一笑,滿是譏諷,“你追殺了我一路,便是爲了保護他吧!可惜了,老情人馬上要變成真死鬼了!”
一道泥土聚攏而成的長槍霎那間在男人手中出現,他隨意向下拋出,像往垃圾桶扔垃圾一樣,土槍朝着伍念之後背刺去。
伍念之這時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絲力氣,他雙腳猛然踹地,身子微微偏動了一絲。
長槍滾動着泥沙俱下,仿若可以弒神。
夏季賽坐在地上,本來他身體就遠不如古天他們強悍,嘴裡銜着狗尾巴草,剛剛還是一副悠然自在。
槍落瞬間,他恐懼得幾乎魂魄離體,但是不想伍念之就這麼死去,大家經歷了多少苦惱,纔好不容易走到了這裡。
憑什麼死去,又憑什麼由你來決定!
夏季賽身上涌現出一股透明的晶瑩之色,那是空間系特有的能量波動,一路之上,他從未出手,因爲他只會一個術法。
“短暫瞬移術!”
他苦練了很久,他資質很差,足足以頭搶牆幾百次,才練成。後來又繼續撞了幾百次,才熟練。
他動了,身形看着沒動,而另一個夏季賽卻出現在了伍念之身前,他伸出右手,輕輕一拉,伍念之身子一歪,但還是在長槍刺下的範圍。
夏季賽真的盡力了,感受着體內空空如也的能量,他知道自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無奈的笑了笑,場中只剩下一個還在原地的夏季賽。
他重新坐了下來,這次是慢慢貼着身後的石頭滑下來的,他耗盡了能量,也沒了氣力。
銳利的土槍整個從伍念之的背部紮了進去,離心臟只有三寸,一寸是伍念之自己蹬出來的,兩寸是夏季賽拉出來的,長槍從前胸而出,餘力還未消散。
“砰!”
伍念之身前的等高巨石應聲炸裂,無數細碎的石塊四處崩飛,有不少正好鑲嵌在了伍念之身體上。
伍念之如同篩子一般,鮮血從十幾個小洞中汨汨流淌,最大的那個洞還屬胸口上土槍穿透而出的地方。
前胸處穿透而出一米多長的那部分,已經不是灰色,儼然成了猩紅的槍身,彷彿是鮮血澆灌而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