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喔……”
夏季賽的書生臉已然憋的通紅一片,兩排牙齒不見,齊整的沒入小黑盒中,冷氣席捲全身,汗水在這一刻是三月天的春水,徹骨的冷。
他幾乎沒有吭聲,除了嘴角飄出聲如細蚊的雞叫聲,夏季賽這一刻連蔣不凡心裡都產生了幾分佩服。
“忍着點,你別亂動!對,就是這個姿勢,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找到感覺了!”
伍念之奇怪的安慰着。
“……好!”
夏季賽覺得有些怪,但是具體怪在哪裡,還不好說。
伍念之的手沒有一絲的發抖,穩得如同老狗,鋒利的刻刀,不停舞動着,凜冽寒芒閃動,一下下的將夏季賽手上的腐肉剔了下來,然後被伍念之隨手甩到了一旁。
漸漸,鮮紅的肉,滾動的血,出現在二人眼前。
此時蔣不凡已經不忍心再看了,他的遠遠的,低頭嘔吐了起來,腥味入鼻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想起那頓免費的大餐。
可惡的老頭,假裝的僞善。
飯原來是不可以亂吃的!
如同話不能亂說是一個道理。
蔣不凡暗自提點自己,可是他忘了另一句話,狗改不了吃翔。
隨着最後一片發黑冒濃的腐肉從夏季賽左手上離開,伍念之小心翼翼的甩了甩刻刀上的粘稠,從夏季賽嘴中將小黑盒子拔了出來,已然千穿百孔的模樣。
他二指一捏,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夏季賽身上擦了擦,但也沒太過分,畢竟伍念之擦了幾下以後,還隨口問了一句。
“夏師兄,你不會介意的吧!”
“……不……會吧……”
將刻刀隨意一放,伍念之連忙將盒子重新放入兜內,打開藥瓶。
先放倒,然後倒入掌心小小的一堆藥粉。
瓶蓋蓋好以後,他空着的另一隻手五指聚攏,輕輕捏住白色藥粉,然後像給炒好的菜撒鹽一般,熟練的夏季賽傷口上面畫着圈圈。
白色藥粉灑落,不一會兒,便將所有的切割處覆蓋上了白茫茫一片,血液倏忽之間開始凝固起來,原本猙獰可怖的傷口變得好看起來,不再那麼乍眼。
伍念之又從夏季賽的褲腿上扯下幾根乾淨一點的布條,纏繞了幾圈,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蔣師兄,別吐了!之前沒有吐出來的,現在已經都徹底消化了。快來給夏師兄包紮一下,我還要去給古師兄處理一下,得保住他男人的尊嚴啊!”
伍念之將手中布條交給了蔣不凡,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很同情他的遭遇,然後趕緊跑到古天身邊,開始忙碌起來。
“我要回西子城,找最好的洗胃醫師,給我的腸胃洗個澡,它們實在是太髒了,不純潔了!”
蔣不凡委屈的自言自語,手上卻沒有停下來,飛快的將夏季賽的雙手纏得鼓鼓囊囊的,還順手紮了一個難看之極的蝴蝶結。
夏季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盯着蝴蝶結看了很久,撇了撇嘴。
他決定以後儘量不要和蔣不凡共處一室,離他遠一點,他喜歡的東西似乎有些特別。
三人一起蹲在古天身邊,古天在日不落酒店飯桌上的時候便已經赤裸上身,這個時候處理傷口很是方便。
伍念之再次拿出刻刀,熟練無比,時而還挽着漂亮的刀花出來。
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怎麼自己睡了一覺以後,雙手對於刀的控制力大幅度提升,和之前在雕紋院的時候真是天壤之別。
“夏師兄,你把他的身子慢慢側過來,把後背的傷口也露出來。”
“蔣師兄,你去熊師兄身上撕下來點乾淨的布條,記得要長一點的,古師兄身上只剩下褲子了,再撕就走光了。”
伍念之有條不紊的對着夏季賽和蔣不凡說道,手上的刀越來越快,寒光閃動着,腐肉應聲而落。
看的夏季賽頭皮發麻,對於伍念之,他覺得也得離得遠一點,危險程度不次於蔣不凡。
“夏師兄,來,扶着點這裡!”
“哪……裡裡……?”
“不是那裡了,扶那裡有什麼用,是扶住腰部,傷口的下方!不是前面!”
“好……好好…的”
一通對話下來,搞得夏季賽手忙腳亂,熱汗直流。
約莫着一刻鐘過去以後,伍念之抹了一下滑落至脖頸的汗水,長長出了一口氣。
“蔣師兄,該你了,記得別包紮的太狠了!夏師兄,你給他扶好,趕緊試着把古師兄弄醒,我去熊壩師兄那裡。”
伍念之說完,又跑到了熊壩那裡。
此刻,熊壩眼皮不停的鼓動着,好像馬上快要醒過來了,伍念之見狀,輕聲的叫喊着他,“熊壩師兄,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
伍念之洋溢着笑容,他是打心底高興,這一路奔逃,眼前的壯漢可是救了他好幾次,他對熊壩一直都懷着感激之情。
“伍念之,是你嗎?真的是你小子?”
“真的是我!”
“啊啊啊……痛死我了!咱們沒死?確定這裡不是別的什麼地方?”
“這裡是片小樹林,暫時還沒有惡鬼出現。”
“那幾個怪物呢,就放過我們了?”熊壩強壯的身體遠勝常人,醒過來以後,他強忍着巨痛,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伍念之的臉,不解的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被怪物砍了一下,就暈倒過去,等醒來的時候,酒店裡空空如也,那三個怪物也不見了!”
伍念之陷入回憶之中,他一遍一遍的梳理着種種細節,最令他奇怪的是自己身上的傷口。
他明明記得倒地的時候,肩膀上有一處被惡鬼骨指穿透的傷口,雖然當時血止住了,但也不會是自己睡一覺醒過來就能癒合的。
還有初一橫砍的那一刀,伍念之明明記得,刀身繞過自己左手,沿着身體左側的胸腔砍了進去,那是他清楚的感覺到心臟的疼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莫名其妙的兩處傷口都不見了?
伍念之雖然一頭霧水,但是他無法言說出來,因爲此事太過於詭異,爲了保險起見,誰也不能輕易說出。
“伍師弟,你什麼時候用刀這麼厲害了,難不成你是雕紋院的老手了!”
熊壩看着伍念之的手上刻刀揮舞不停,眼中之色堪堪稱奇,好像削下的爛肉不是自己的一般。
“你說念之啊,他和我同一批進的雕紋系,也是個新鳥!”蔣不凡隨口回了一句。
雖然熊壩之前的傷口被陸飛兒用術法治療了一番,但還是有一些腐肉,所以伍念之很快便修整完畢,配合着熊壩的另一手包紮起來。
“對了,陸飛兒呢?咱們這羣人就一個女娃子,不會看你們太醜,嚇跑了吧!”
熊壩難得的開起了玩笑,幾人突然間才發現少了什麼,原來是陸飛兒不見了。
古天悠悠醒來,只剩下的一隻手摸了摸腰間的蝴蝶結,然後艱難起身,堅毅的面龐疼得直咧嘴,“不見了就不見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古天冷哼一聲,身子慢慢靠在石頭上,回答着熊壩的問題。
他在酒店裡面的時候就發覺陸飛兒有些不對勁了,因爲他清楚記得,早些年一起入甲股學院的時候,小丫頭明明是左手吃飯的習慣,可當日在酒店的時候,她偏偏用的右手。
蔣不凡看着受傷的幾個人,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他看着伍念之,趕忙問道,“念之,你自己的傷口怎麼辦啊,要不我給你上點藥。”
伍念之身子一陣,幾人以爲他是因爲一番操勞,傷口復裂,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蔣師兄,我早就處理好了,在你們去擡古師兄和熊師兄的時候,我自己做過止血處理。”
伍念之心頭一驚,這可如何解釋啊。
但他發現自己這麼一說,幾人倒是沒有太過在意,甚至也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中充滿了敬佩神色。
“諸位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咱們在這耽誤太久了,得抓緊時間趕去西子城!說不定路上會遇到西子城的衛察司,那便安全了!”
古天面色有些沉重,一是因爲身體傷痛,二是他也不知道現在西子城的衛察司能不能推進到這裡。
“衛察司?”
伍念之喃喃自語,自己怎麼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呢,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