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要見面的。
在秘密的漩渦裡,順從溫和的走進一片黑暗。所有視覺和觸覺都麻木起來,只留下迴盪在暗影中的謊言和顫抖。
“我愛你”
“真荒唐”
——題記
李家沒有做絕,在所有的記憶被封存之前,在即將走出黑暗的時候,讓王俊凱見了李暖一面。#_#67356
與其說是見了一面,不如說只是面對面的坐着。黑暗太過讓人絕望,連帶着阻斷了光線和目光。彼此都只能觸摸到一片黑暗,靠着依稀可觸碰的輪廓毫無節制的索需。沒有誰會拒絕,那是最後的喘息。
眼中霧濛濛的水氣並沒有氤氳開來,只是模糊了一小片白色,然後毫不掩蓋的靠近,靠近。以最原始的本性,得到最暴烈直接的慰籍。疼痛,呼吸,吻痕。那樣清晰的存在在對方的感官裡。
眼淚卻流出來。
酸澀,鹹苦。
李暖突然停下來,她推開王俊凱和她之間的距離。王俊凱不解的看着她,而她淚流滿面。或許連她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爲什麼要毫無猶豫的推開。大概源於內心無法形容的絕望,還有一些未知的,無法形容的情緒。
“小凱。”
李暖突然擡起頭看着他。
可是,真黑啊,什麼也看不清。
但他彷彿透過那堵無形的光牆,看到了她所有的眼淚,所有的絕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糾結。所有,所有,所有。
所有喧囂,所有沉默都顯得太過多餘,唯有寂靜的如同一張白紙一樣,沒有伴奏,沒有背景的,蒼白的,簡短的,有力的,鮮明的唸白,纔會是最合適的收場。臺詞卻不是預定好的,而是一場情之所至的即興發揮。
那,如果我想用所有的即興換回你呢?
看來是不可能。
“我在。”
王俊凱握住李暖的手,用微涼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那是她熟悉的感覺。帶着多年彈琴而留下的老繭,似乎還帶着些許血腥氣,甚至也可以想到他曾自信站在舞臺上時,嘴角清揚的笑意,還有手裡緊緊握着的麥克風,那是他被認可的證明,也是他走過那一遭的證人。
無論是哪一支麥克風。#6.7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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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一樣和他們一起,演繹着青春年少裡因爲距離而產生的,無數的悲哀。它們是證人,也是演員。若是它們會說話,那麼成百上千只麥克風,都會有關於他們的一段,悽婉的故事。簡單卻精緻。
記憶猶新。
“你忘了我吧。”
沒有意外。
甚至感覺不到太多疼痛。
最後才發覺,只是習慣了疼,它們那麼多年都躲在他心裡最陰暗的角落裡緩緩的,殘忍的進行着,讓人無法忽視,那麼突兀而又不自制。像是調色時,黑白的濾鏡卻猛的增添了一抹飽和度過高的色彩。
“不要。”
“可我會忘記你。”
“你會想起來的。”
“凱……”
“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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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下,虎牙露出來。幾年前青澀的笑臉和剛剛那一個不知出處的笑容,氤氳的重合在一起,水氣濃郁。
李暖該要出去了。
馬上就可以重新站在陽光下。
馬上就會忘了他。
而馬上。
他也會被收起來,藏在她生命裡最不起眼的角落裡。
化成最不起眼的一粒石頭。
石沉大海。
從此,李暖的生命裡便沒有王俊凱了,也沒有若言。她只是李暖,不是若言。
再也不是。
王俊凱站起來,摸了摸李暖的頭髮,猶豫了一下,還是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隨後走出去,高高瘦瘦的背影顯得沒有溫暖,無情,殘酷又決絕。
最後一程。
他沒有陪着她。
或許是因爲。
那對他來說。
本就是一件極致殘忍的事情。
——
“小姐,時間到了,我們會送您出去,只不過在這之前您需要先在眼睛上矇住這個,以適應強光。我們爲您請了最專業權威的醫生在外面等候,您的眼睛不會有任何事情。”
幾個穿着白衣服的人走過來,對她說着禮貌而客套的話語,看似疏離卻又帶着畢恭畢敬。畢竟誰也都知道,眼前這個不過二十一歲的女人,是未來易家的董事長夫人,李家產業的女總裁。
“嗯。”
之後便沒了聲音,任由他們小心翼翼的爲自己做着一切。
那是她,應得的吧。
卻不知道爲什麼。
那麼心慌。
遠處,他的身影已經找不到了。
——
“好的小姐,請您看着它。”
那法師拿出懷錶,看着躺在牀上的李暖,然後在她的眼前有規律的晃動起來。
“您會忘了王俊凱。”
“我會忘了王俊凱。”
“王俊凱再也不是您生命的一部分。”
“王俊凱再也不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您和王俊凱是陌生人。”
“我和王俊凱是陌生人。”
……
指針指向的數字慢慢變得扭曲起來,如同最可怕的夢魘一般,吞噬了所有意識。
一片空白。
李暖昏睡過去。
“不要打攪她了,我們出去吧,等到她醒來,自然一切都水到渠成。”
一衆人走出去,身邊的世界再也沒了聲響。萬籟俱寂,只有夢中的場景還格外喧囂吵鬧。真實的無以復加,卻又好像下一秒就要隨着它們一起踏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裡。
——
模模糊糊的回到了五歲那年。
養父母出了車禍死掉,倒在血泊之中。面前的世界被滿眼的淚水仇恨矇蔽起來,所有的鏡頭,話筒,毫不留情的帶着冰冷的氣息延伸到她的面前。而她只是哭,哭的無法抑制。五歲的孩子,能懂得什麼?
不過一場血的洗禮。
“嗨,你好啊。我叫王俊凱,我比你大一個月,所以你要叫我哥哥呀!”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全部的黑暗,面前男孩奶聲奶氣的噘着嘴,要她叫自己哥哥。但她有些拘謹,這座陌生的城市,和原來慢悠悠的江南水鄉,並不是一致的。她害怕,她想要逃離。但他的笑容彷彿把她拉進了永恆的氤氳。
“我叫樑言姍,以後我們做朋友吧?”
“我是王源,你叫我源源吧?師兄唱歌特別好聽,你能不能,替我向他問問有什麼技巧嗎?我請你吃棒棒糖呀!”
“易烊千璽。”
又是一年盛夏。
“王俊凱!王俊凱!啊啊啊啊王俊凱我愛你!”
“王俊凱娶我!”
“凱爺,家有草原!”
唱着那些花兒的毛頭小子不見了,卻而代之的是華麗的妝容和演出服,還有萬人中央孤獨的如此漂亮的他。
完美的敷衍,淡漠的笑容。
是什麼,造就了,改變了你?
“言兒,我好像喜歡言姍。”
“喔。”
心疼的無以復加。
“言兒……”
“我叫李暖。”
李暖,李暖,李暖。
她掙扎着想要從這場夢魘中清醒過來,卻無能爲力,依舊看着一幕幕在她眼前如同倒帶的影片一樣上演。像是旁觀者,可那一聲聲打在心底的沉悶該怎麼解釋?
“我愛你。”
“我愛你。”
——
“真荒唐。”^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