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翹楚分開,杜繡隨即又去了別的審訊室監審。
這案子其實在她看來已經結了,證據鏈完好,所缺的無非是口供。之所以還如此重視,是爲了深度挖掘案子的更多線索。
秋後算賬並不是說說而已,李修傑身份高貴,被捲到這種事故中,也被關了十幾個小時才被放出。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進行着,警局內部忙碌,外界也是忙碌。
取代金沙集團的正一皇朝,因爲秦海山李開陽等股東的接連出事,再也難以爲繼。
夜場業,出現了空缺,就不知道誰還能獨佔鰲頭。
綁架案的事情在徵求吳曉燕同意之後,警方進行了保密。所以哪怕是事情過去了好幾天,也少有人知濱海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間,對於未出事的人來說,晃眼而過。
但是於一些人來說,度日如年。
周青在手術一週時間左右,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精神。可仍舊是一動不能動,躺在牀上除了睡覺還是睡覺,枯燥而乏味。好在吳曉燕樂觀,變相的也能影響到他對於生活的態度。
心情倒是由此安逸了下來。
如此,半個月時間悄然過去,周青在能坐起來之時,接到了一個最不好的消息,這消息輕而易舉擊碎了吳曉燕的笑容。
吳晉中病情突然惡化。
周青不知道到底惡化到了什麼程度,但以薛懷瑾的性格,打電話來說這件事,估計不會樂觀。
一邊父親,一邊兒子。
吳曉燕不知所措。
她很想立刻飛到京都市去,同時間擔心除了她會沒人能夠照顧好她的兒子。
周青懂她,即便是他個人對那個外公沒有好感,他也感覺吳曉燕必須過去了。
否則,連老頭最後一面都看不到,可能會是她這輩子都淡忘不了的遺憾。
所以又拖了兩天,周青主動提了出來。
吳曉燕勉強笑了笑:“我哪也不去。”
周青樂道:“媽,您對老人什麼態度,直接影響到的就是我。等到您年邁,我也不管啊!”
吳曉燕輕打了他一下:“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爸在。”
“他什麼也做不好。”
“葉大夫也在呢……”
這句話說到了正題,吳曉燕猶豫了一下:“那我過去一趟,最多三天就回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有事就讓葉大夫給我打電話……”
周青打斷了她無休止的叮囑:“我這就讓小釗幫您訂機票,讓他陪你過去。”
……
下午四點,吳曉燕坐上了去濱海的飛機。
周青平時能跟她說會話,如今她一走,剩下他跟周彥龍兩個人,病房裡安靜的匪夷所思。
不過相處起來倒也稱得上自然。
周彥龍坐在旁邊幫忙翻書,他側身躺着觀看。眨一下眼睛,周彥龍翻一頁。
書名叫黑與白,葉青眉辦公室裡借來的,講的是一種深層次的心理變化,哲學中的經典。
門外腳步聲這會傳來,周青臉上頓時有了些笑意。
他能從腳步上聽出來人是誰。
葉青眉性格穩重,除了手術的時候做任何事情都慢條斯理,她的腳步聲是那種噠……噠……的慢節奏,走路像是散步。
杜繡做事雷厲風行,兼且穩重了許多。腳步聲便自然來的急躁一些,每一步都跟標準。
這聲音分明就是杜繡的。
果然,沒幾秒鐘,隨着敲門聲響,一個穿着便裝的女人走了進來。
相貌依故清麗無雙,眼神更爲凝實,到頸的頭髮瀑布一般。牛仔褲,上衣是一件簡單的針織衫。
看到她的第一眼,周青目光就下意識的從腳到頭打量了一番。
“杜警官來了!”
周青住院期間杜繡來過幾次,周彥龍早已經熟悉。見狀倒了杯茶,主動走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杜繡性格冷冽如初,眼睛在欠身而臥的周青身上掃過,等周彥龍離開,隨口道:“最近恢復的怎麼樣?”
周青半點也不介意她態度,點頭說還成。
他還真挺佩服杜繡的,能隱藏的讓他絲毫都看不出。他出事之時,分明感覺到她情緒的劇烈波動,醒來,她就儼然變了一個人般。
來看他幾趟,全都是因爲公事。單純的看望只有一次,見他這裡熱鬧,簡單說了幾句話放下果籃就走了。
“阿姨呢?”
杜繡
似乎並不習慣跟周青單獨相處,又問了一句。
周青配合着:“她去京都有點事兒。”說罷,眨眼道:“小繡,能不能把溫度計幫我拿一下!”
杜繡依言拿起溫度計遞了過去,到近前才察覺周青是沒辦法自己完成這種動作的。蹙了下眉,甩了甩:“護士,過來幫下忙!”
巧合有護士正準備幫周青換點滴瓶,進來詫異道:“周先生身體不舒服?”
周青心道還真是不解風情,只能順着道:“是有點,幫我量一下。”
“剛纔不是才量過麼?”護士小聲嘟囔,順手把溫度計放在了周青腋下。
杜繡無語看了周青一眼:“你真無聊。”
“真不舒服……”
周青尷尬笑笑,忙轉移話題:“外面還下雨嗎?”
杜繡不應,低頭看了看腕錶:“現在綁架案證據基本完善了,過陣子警方就會提起公訴。不過秦翹楚現在情況特殊,你什麼意見?”
周青轉而就想通了她話裡的意思,原笑着的臉緩緩沉寂。
他從來都沒有對秦翹楚有過太負面的想法,更何況出事那天,如果不是她主動做人質給他以及警察爭取了時間,後果難料。
停了停,周青道:“我如果出具諒解書,會不會對她有點幫助。”
“有,幫助很大。”
“那你幫忙擬一份,我來簽字摁手印!”
杜繡示意沒問題,又想到了什麼:“你跟她打算如何?”
“她願不願意拿掉孩子?”
杜繡攤手:“我怎麼知道,不過她只要不傻,就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考慮孩子的問題。那是她的護身符。”
周青沉默了半響:“我跟她不可能的,就算是繼續在一起,一些事情都會像針一樣,時不時刺進來。”
杜繡不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惹來的禍,讓一個無辜女人來承擔……”
周青吐了口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別拿這個來回擠兌人成麼?”
“你改?太陽能從西邊出來。”
這話似乎有點不符合杜繡性格,說罷,她招呼也沒打一聲,便起身離開。
周青看着她背影,煩躁的胡思亂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