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人在軍區的流言還是在傳,哪怕他人已經回到濱海看守所,仍舊止不住人們對關於他那些話題的興趣所在。
當然,再沸沸揚揚傳聞都會隨着時間慢慢的消弭無形。
不足半個月,關於周青的新聞就被國奧會完全壓制,另外兩個名字如同火箭一樣的進入公衆視線。
周彥龍,楊牧。
國奧會的散打比賽,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其中楊牧的三場比賽,全部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出,劍指冠軍。
有媒體引導話題,有民衆自發關注,短時間內,楊牧成爲了繼國奧會開始之後,第三個火遍全國的運動員。
出身,經歷,全部被挖掘。
這種關乎國家榮譽的人物,總是會被人無來由的擡高,並且包容。
乃至於知道周彥龍是楊牧教練之後,周彥龍這個五十多歲,即將步入晚年的人物連帶着也變得正面。
誰不犯錯?重要的是可以改正。
周彥龍早些年負面名聲累累,可畢竟年代太過於久遠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個頭發斑白,謙恭,外貌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而已。公衆面對這種人,再想到的已經不是他以前那些不堪挖掘的私生活,而是會重新記起來他的成就。
國奧會開賽以來,國內迄今爲止第一個散打項目的金牌獲得者。
所以說周彥龍的運氣其實是不怎麼樣的。
他生活的那個年代,是未婚先孕都會被無限放大到人品的年代。而不是現在這個,只要你有成就,沒有禍害過別人,便怎麼都黑不起的年代。
也因此,周彥龍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只不過,是善意的。乃至於,火的一塌糊塗。一個未參加國奧會的人,關注度超過了所有運動員。
這種關注度,在楊牧成功拿到國奧會九十公斤級散打金牌之後,爆發到了頂點。
如此時刻,不管是現場的人,亦或者是電視機前守着直播關注比賽的人,徹徹底底的沸騰。
這塊金牌,一直以來,跟國人的緣分都不大。
周彥龍拿到第一塊金牌之後,接下來整整二十多年,每一次,都跟國內的運動員擦肩而過。
散打,由正統武術演化而來,起源自z國。然而,卻在別的國家發揚光大,簡直就是一種讓人窩火的現狀。
現在,這塊久違的金牌終於有一枚又回到了國人的手裡。
比起別人的激動,周彥龍看似平靜的無以復加,就是雙手在顫,嘴脣也在顫。
他不敢呆在現場,轉身躲到了後臺,在躲開人羣的一瞬間,眼淚奪眶涌出。
經歷是種財富。他經歷了妻離子散,經歷了由高高在上跌落低谷,經歷了朋友親人避若蛇蠍……
箇中滋味,無人可訴,也無人會聽。
他不想這樣,悔悟曾一度讓他成宿成宿難以入眠。經常會做噩夢,夢到有人圍着兒子在反覆嘲笑說他的父親叫周彥龍,夢到兒子開家長會,寧願找一個陌生人幫忙,也不肯讓他過去……
而今,剛纔全場沸騰的一幕,瞬間就將他的過去完全擊潰,如同獲得新生。
這次來做楊牧的教練,與其說他是在幫兒子,幫尚武館的人拿到一塊金牌。不如說他在證明自己最後的價值,五十多歲的人,此生也只剩下這一點精力。
……
周青在看守所裡也知道了這件事。
這裡,是最無聊的地方。
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引起最熱鬧的討論。
整整一天,獄警見了他會恭喜,牢裡的這些犯人也會恭喜。
無人不知,周彥龍是周青的父親,也無人不知,周青是周彥龍的兒子。
鄭立之前在看守所被周青揍過一頓,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故意躲着,也擔心着。
擔心周青回到看守所會再找他的麻煩。
註定惹不起的人,鄭立在看守所現在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好在,周青這人似乎並不記仇,平時除了必要的走動,就是安安靜靜的看書睡覺。
有人打招呼,他就回應一句,沒人打招呼,他也從不主動跟人說話。
這次周彥龍跟楊牧奪冠,鄭立感覺是個緩和關係的好機會,在周青洗澡回來的路上,他趁着人少,上前藉着由頭打了個招呼。
周青談不上盲目大度,卻也不可能因爲一些小事對人記恨。不鹹不淡
迴應了一句,就躺回牀上,翻開了做好記號的書。
看了有五分鐘,有獄警在窗格里笑着道:“二十九號,有人探視。”
周青回到看守所後,不時的會有人過來看他。
吳曉燕,王衝,杜繡,江心嵐等等。
他起身坐了起來,跟着獄警去了前廳探視區。
看到來人的第一眼,周青心臟由衷的起伏。
是他父親周彥龍。
幾個月沒見,他人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
人講究了許多,黑色整齊的中山裝,黑白夾雜的頭髮整整齊齊。臉上多了光彩,眼神也有了幾分光彩。
具體的周青也說不出變在哪,給人的感覺就是年輕了許多,不再如以前一般,弓着背,臉上時時刻刻都掛着一種謙卑的表情。
周彥龍看到穿着囚服的兒子,也激動起來,拿着電話語無倫次連續問了許多。
父子兩人隔閡了太久,便是現在,除了這些檯面上的話,也並沒有其它好說的。
周青看他詞窮,笑了笑:“楊哥人還在京都嗎?”
“嗯,在配合尚武館做宣傳。你也知道,學校剛啓動沒有多久,正值他得金牌節點,肯定要好好利用上。”
“合約簽了沒?”
周青指的是讓楊牧掛名專職教練的銜跟代言人的事兒,這是他在參與國奧會之前,周青就跟他口頭說好的。
“簽了,不過堅持不肯要代言費。小楊這人也是難得,這種既得利益之前能把住,實非常人。”
周彥龍讚了幾句,有些希冀道:“青子,等下次你母親再來看你,你能不能跟她商量下,我想見見孩子……”
周青笑着道:“她不讓你見啊。”
“這倒不是,我就是怕到地方,她不給我面子。”
周青忍俊不禁:“不會的,我媽這人特別好說話,怎麼可能會這麼不通人情。”
“那我等會過去試試……”
周青點了點頭,看通話時間差不多了,告辭一聲起身。
轉身瞬間,他心胸豁然開闊。
對他來說,家庭上這些爛事,遠比任何事情都難處理。如今倒可以放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