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清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是天使昨夜的眼淚
她爲何哭泣
在這深秋的黎明
靜靜的天水湖畔
片片凋零的黑羽在紛飛
“璟,璟!出大事了!”安妮一手拿着報紙,心急火燎地向我跑來。我的心頓時一沉,難道塞巴斯蒂安沒把事情解決好,所以這麼快就曝光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佯裝鎮定,微笑道:“怎麼了?安妮,看你慌慌張張的樣子。”對,就是這樣,遇事處變不驚可是貴族們的“優秀”風範啊!塞巴斯蒂安曾不止一次告訴我呢。她停下來,氣喘喘地抖了抖手中的報紙:“伊……伊頓公學發生命案,兩名……女生昨夜……,神秘死亡!”
什麼呀,我終於鬆了口氣,沒好氣道:“真是的,我還以爲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嚇死我了。”
“出人命了還不算大事?!”她索性把報紙丟給我,“你自己看!”
接過報紙,只見頭版頭條上就刊登了這則消息。稍微瀏覽了一下,大意是兩個伊頓公學預備班的女生莉雅和米歇爾在市郊的小公園內神秘死亡,屍體被早晨打掃公園的清潔工發現。據警方透露,兩名女生的死因是頸骨盡斷,失血過多。最可怕的是兩人的頸部均有貌似牙印的明顯傷痕,然而現場卻沒有留下半點血跡或掙扎痕跡,目前尚無有價值的線索。
“看完了?恐怖吧。”安妮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點點頭,將報紙還給她:“嗯,有點聳人聽聞,倫敦的治安狀況也不太好嘛。以後晚上儘量減少外出。”
“什麼呀。”安妮急了,“我是說兇手!兇手!”
一時我也摸不着頭腦,無辜地眨眨眼睛:“我哪知道兇手是誰啊,這不是警察們管的事麼。”
安妮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然後神秘地笑笑:“我知道。璟,你想想看,一般歹徒夜晚襲擊少女,不是劫財就是戒色,可是這個人卻沒有這樣做。而且死者的頸部有類似於牙痕的印記,死因也是失血過多,關鍵是現場沒有留下半點破案線索。所以能夠做到這些的一定……”說到這裡,目光一凜:“一定不是人類!”
她講的很有道理,可如果兇手真的不是人類,那又會是什麼呢?野獸?外星生物?忽然一個毛骨悚然的詞出現在腦海中—吸血鬼!我望着安妮,她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從她碧藍的瞳孔中可以看出她和我想到了一處。
“兩位小姐不要自己嚇唬自己,這絕不可能是吸血鬼乾的。”一個清亮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安妮立刻兩眼放光,異常興奮地輕呼:“藍曦老師!”
提着公文包,一身西裝革履的藍曦教授微笑着向我們這邊的樹蔭走來。
藍曦&8226;克萊斯特年紀輕輕,卻已經是鼎鼎有名的歐洲古典文學教授。當然,他那謙和的性格,俊美的外表以及由內而外散發的書卷氣也深受學生的喜愛。不過,他也絕不是那種徒有其表的人。要知道,藍曦教授的博學多才令學術界的許多前輩都讚歎並不已,尤其是他對中國文化的瞭解,可以說是個“中國通”了。據愛打聽八卦新聞的安妮說,藍曦教授是中英混血兒,不過關於他的一切不論是誰都知之甚少。
“藍曦老師,您好!”我笑着向他打招呼,又接着問道:“老師怎麼知道我們會聯想到吸血鬼呢?還有,老師爲什麼認爲兇手不是吸血鬼呢?”
藍曦輕輕摘下金絲邊的眼睛,湛藍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爍着奇異的光彩:“對不起!剛纔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談話,年輕女孩總是喜歡想象一些不切實際的事物,比如吸血鬼、妖怪、精靈什麼的,難道不是嗎,夏小姐?”
“您說的是她啦。”我指指身邊的安妮。
他往下繼續解釋:“按照文學上的觀點,吸血鬼的始祖是德古拉伯爵,執着於對**的那份愛使他背棄神明,生生世世永墜於黑暗。”然後,藍曦話鋒一轉:“文學畢竟只是藝術上的加工,背後的真實又是怎樣的我們也不得而知。”
看着他陷入沉默,安妮迫不及待道:“那麼兇手呢?”
藍曦教授將擦拭過的眼鏡戴上,幽幽地說道:“不知你們注意到了沒有,死者頸部的傷痕十分清晰可見,而且她們的瞳孔放大,嘴脣微張,由此推斷死者當時可能在極其恐懼的狀態下喪命的。據我所知,吸血鬼襲擊人類時,它們的獠牙會釋放一種麻痹神經的毒液,讓人感覺不到痛苦和害怕,繼而漸漸麻醉意識。所以,被吸血鬼吸乾血液而死的人,他們的死狀往往是眼睛迷離,表情安詳而沉醉。還有,吸血鬼咬傷的痕跡微小難辨,絕不會這麼明顯。”
聽完他的長篇大論,我禁不住拍手感嘆:“看來老師對吸血鬼挺了解的嘛。”
他哈哈一笑:“書上說的而已。”
“啊,原來老師在耍我們呀!”安妮一下子泄了氣。“我還以爲真的存在吸血鬼呢,害我空喜歡一場。”
我忍不住拍拍她那明顯缺根筋的腦袋說道:“傻丫頭胡說什麼呢,要是真遇上了什麼吸血鬼,恐怕撒腿跑都來不及。”
藍曦走近一步,直視着我的眼睛:“夏御璟同學,你很討厭吸血鬼嗎?”
“這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低頭回避他的目光。
一陣風捲起幾片零星的枯葉。“已經是秋天了。”藍曦彎下腰從我腳邊拾起一片落葉放進公文包裡,驀地冒出一句:“知道麼,夏御璟同學,我最討厭吸血鬼。不光討厭,而且憎恨!”
陽光照在藍曦老師的眼鏡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情。
晚餐吃着美味豐盛的飯菜,想起上午發生的一切,忍不住開口道:“告訴你哦,小塞。伊頓公學發生了殺人案……”
塞巴斯蒂安毫不客氣地打斷我:“吃飯時不要說話,你們中國人不也有句‘食不言,寢不語’麼。”
“哼。”我瞪了他一眼,有什麼了不起!假正經。
匆匆吃完飯將碗一推就進了書房拿起本英國古典文學的“大部頭”翻起來了。說實在話,這是我平時最討厭看的書了,晦澀難懂不說,催眠效果還特強。
他走近,讚許地拍拍我的肩膀:“主人今天的表現不錯哦,知道主動看文學著作了。”
“還不是被逼無奈,”我嘀咕着。說起這件事,心裡就很惱火。最近蘭特爾輪船招商公司的總裁雷諾先生將要舉行一場社交舞會,邀請了許多“有身份”的人,其中有商界名流、交際名人、王室貴族再加上我這個冒牌伯爵。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出席社交場合,小塞自然不敢放鬆,除了沒玩沒了的禮儀訓練外,還額外爲我狂補一通文學知識,生怕我表現出孤陋寡聞的樣子。其實在我看來,這些上流社會的社交無非就是一羣無聊的人聚到一個無聊的地方,跳幾圈無聊的舞,談論一些無聊的話題,以此來打發極度無聊的時間。之所以會無奈地答應下來是因爲我要去執行一個任務,一個危險而艱鉅的任務。
塞巴斯蒂安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在書桌上,柔聲說道:“您參加舞會的禮服已經送來了,這可是國際最有名的設計師們爲您量身定做的呢。現在試試看,好嗎?”
一聽說要試衣服,我連忙推開書樂呵呵地抱起盒子奔向臥室。呵呵,終於可以暫時遠離痛苦的古典文學了。
看見鏡中的自己,不由驚訝地捂住嘴,這個人還是我嗎?“果然是傑作啊。”他笑盈盈地拿過梳子幫我額上的劉海理順,又將禮服上褶皺撫平。
想到那個任務,心裡不免一緊,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喃喃自語:“美麗終究只是曇花一現,說不定下一秒生命之花便會凋零。”
通過鏡子,看見塞巴斯蒂安深紅的眸子閃爍着靈異的光,輕輕地從後面擁住我,耳畔他的嗓音溫柔似水:“沒事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沒事的,沒事的……,”聽着那磁性的聲音似乎帶有某種魔力,依舊總是會想到那個陽光般笑容的人,他也曾不止一次對我說“沒事的”。
輕輕地靠在小塞的懷裡感到從未有過的舒適與安心,這個有着一雙少見的酒紅色眼眸的絕美男子,宛如**的毒藥,明知道他溫柔的目光,安慰的話語都是靠不住的,爲何還如此對他深信不疑!
不知道何時房間裡響起悠揚的華爾茲舞曲,塞巴斯蒂安優雅地一鞠躬:“今晚,讓我們忘記所謂的舞蹈課程。我想請美麗的你共舞一曲,好嗎?”
朦朧的燈光下,我深吸一口氣,輕輕的點點頭,他上前一步,微笑着執起我的手,我則如淑女般悠然地邁出右腳……。覺得腳並不聽使喚,正想着呢,一個不留神身體向**斜過去,我見勢不妙趕緊想保持身體的平衡,小塞也慌忙抓緊我的手。但爲時已晚,“砰”一聲,伴隨着我那可憐的膝蓋磕在地板上發出的悶響,我痛得齜牙咧嘴,破口大罵:“該死的高跟鞋!哇,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