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各懷心事的二人,小喬亦是沉默不語了。從他們欲說還休的眼神裡她已經讀到了一些什麼,二姐姐那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憂傷,就如姑姑眼角常年不散的水霧,他們的內心某處,都有着一段不願人知的過往吧。
“我走了!”良久,虞允文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悠悠地凝望着朱玉蓉,這個佔據了他生命的女子,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久久地凝望她。
朱玉蓉面色微微一變,擡眼看着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嗯,你小心。我,我等孃的壽辰一過,我就回宮的。我們……彼此珍重!”朱玉蓉低着頭,艱澀地說出了這一段話,再也沒有擡頭看他。虞允文臉上的表情有些生硬起來,肩膀在寒夜中顫了一顫,再鐵血的硬漢,都難逃女子的柔情,可是爲何,爲何她要將他們彼此的距離拉得這麼遠,連一個溫暖的側面都不肯留給自己。虞允文悵然若失地吁了口氣,走到小喬身邊,接過她手裡的銀槍,回頭又看了朱玉蓉一眼,看着她清瘦的芳影,一股莫大的悲哀涌上了心頭。相見不如不見,當年槐樹下的徹夜談心真的只能是一場回不去的懷念了。虞允文雙眼一閉,足尖點開,踏上高牆,翻出了朱府的大院。
“他受傷了,二姐姐你爲什麼不把他留下來養傷?你就不怕他有危險嗎?”小喬焦急地跺了跺腳,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出來剛纔虞允文在等待她的一個挽留。可是朱玉蓉的安靜沉穩讓她覺得他們就好像只是一對異路相識的陌生人,平淡得如廉一般。但是虞允文剛纔受傷時朱玉蓉表現出來的驚慌卻不是裝的,那是一種對心愛的男人的牽腸掛肚。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小喬心中一千個不解,一萬個不解。
“留下他養傷!”朱玉蓉幽幽的吐了口氣,眸子裡有一絲說不出的厚重,“只會讓他傷得更重!”
“什麼?”小喬身子微微一顫,竟是體會不到這話中的深意。“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的,當你身不由己地站在了我這樣一個高度,你就會懂我的。但願,你不會有那麼一天,能夠站到我這樣的高度。小喬,這個世界上確實有轟天動地的感情,可是,那些離我已經好遠好遠了。虞大哥是個好男人,可是這樣的好男人已經不屬於我。我現在只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妃子,後宮三千中女人的一個而已。指不定哪一天,我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朱玉蓉嘆息一聲,目光沉重地看向小喬。眼前的這個女人,將會給朱家帶來什麼樣的劫難了?她知道,她和清寒的這一條路還只是剛剛開始,他們的路,會比自己和虞允文的路還要難走。
“二姐姐,你說的話,我,我怎麼聽不懂?”小喬搔了搔頭,肯定是剛纔被那人的內力一撞,這會子連腦袋也不靈光了,什麼都轉不過來。
“不懂就算了。”朱玉蓉翩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對清寒說起,不要跟任何一個人提,知道嗎?”“可是有賊進了我們家,難道我們不該做好防備嗎?要是他們下次來了,我們怎麼對付!而且他們的武功那麼高,我覺得我們還是……”小喬想說些什麼,朱玉蓉已經揮斷了她:“賊何來這麼高的武功,他們要真是賊的話,我們朱家的家財已經被他們偷光了。而且……”朱玉蓉說到此處,忍不住擰了擰眉毛,心中起了一絲憂慮,最後的那個清絕的身影,會是她麼?如果真的是她,她爲什麼要救那個黑衣男子,他們之間又是什麼樣的關係,一團疑惑在心中糾纏開來。小喬是個肚子裡藏不住話的人,還是不要告訴她爲好,反正自己在朱家還可以呆上十日,這十天,她可以好好地把握。
“而且什麼?二姐姐你怎麼不說了?急死我了!”小喬被這樣半吊着胃口,心裡很是不大快活。“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們的來意不是那麼簡單吧。孃的壽辰很快就要到了,我不想再因爲這件事情出什麼岔子!你放心,這事情我自有主張的!好了,你快點回去吧,免得清寒擔心!”朱玉蓉舒心一笑,甩了甩手帕,不再多言。小喬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婆婆還在爲着自己的事情生氣,臥病在牀,要是讓她又知道晚上她又一個人跑出來溜達,還和人動手,肯定要被氣得吐血。算了,還是不要管這些了,明天還要去和婆婆求情道歉,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自求多福已經很不錯了,哪裡還能管得這麼寬。小喬嘟了嘟嘴巴,點頭嗯了一聲,回了她的清秋別院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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