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怔在了當場,朱玉妍捂着火辣辣的右臉,咬了咬牙,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洛映紅亦是呆呆地站了一會,看着一臉麻木的朱玉妍,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開不了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出人了,或許是一時的氣憤吧,自從小喬進了朱家,她發現家裡所有的人都向着她,尤其是清寒,對她更是千依百順,到了溺愛的地步。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在這個家裡以後還怎麼服衆,豈不是要被小喬踩在腳下了。
王舒雅淡淡地掃了一眼洛映紅,嘴角露過一絲輕嘲的諷笑,這一巴掌,她是想衝着自己和小喬來的吧,哪裡想到玉妍也跟着參合了進來。“我……”洛映紅顫抖着雙手,木木地看着玉妍,想要說些什麼,朱玉妍已經嗚地一聲,哭着跑出了屋子,融入那一片孤寂的夜色中。“玉妍!”蕙蘭關切地叫了一聲,想要攔住她,卻是被朱玉妍一手甩開了。一場家庭風波在洛映紅的這一個耳光裡沉悶地收場,而小喬卻不知道,這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始,等着他們的是更加殘酷的家庭風暴。
“慕雪啊,你說我昨天是不是太過火了?玉妍今天起來都沒有過來給我請安了,我打了她,她一定恨死我這個娘了!”洛映紅一臉愁雲地坐在梳妝檯前,嘆了口氣,慕雪一邊替她梳頭,一邊凝眉沉思着,聽得洛映紅這般失落黯然的口氣,淺淺一笑:“老夫人,你想太多了,母女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的。妍妍還是小女孩心性,等她緩過了這一陣子,就什麼事情都忘記了!您呀。放寬點心,不要想歪了!”
“是啊。隔夜仇,母女之間哪能記一輩子的仇了!”洛映紅吁了口氣,想起了遠在深宮裡的另一個女兒,當初她狠心地拆散了她和虞允文,她地恨.wap,.更新最快.一定不止打玉妍一個耳光那麼多吧!“你說,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自從古媽媽去世後,我身邊一個貼心說話的人也沒有!有些事情吧,我又不好跟你說!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老了,我真地是老了啊,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嫌棄我這個老婆子了!”想着想着,洛映紅又自怨自艾起來,眸子裡竟有淚水在打轉。
“老夫人,您別這麼難過啦。這樣會影響身體地,您呀,凡事看開些。”慕雪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看着如此憂鬱的洛映紅,心裡跟着有幾分難受起來。“看開些。這些年來。我看得還不夠開麼?如果我沒有看開的話,這個家在二十年前就該散了!少來夫妻老來伴。我和你朱伯伯,哪裡是什麼伴啊,昨天晚上他說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我的心啊,是徹底死了。都活到這把年紀了,再吵吵鬧鬧地又有什麼意思了!原本我還指望着三個兒子對我好些,可是你看看他們娶了媳婦之後,心啊全都向着他們了!這以後的日子啊,我還不知道怎麼過。王舒雅那麼厲害,我能指望她會好好孝順我這個婆婆麼?所以啊,慕雪你一定要留在我們朱家,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讓你嫁給清龍的,我知道委屈你,可是看在我這個可憐的老婆子的份上,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纔是!”洛映紅冷冷地笑了笑,臉上劃過一絲悽楚的哀傷。“可是,可是二哥哥心裡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我,我還能怎麼辦?”慕雪捏了捏拳頭,眉毛微微地皺了皺。來朱家已經有些日子了,可是清龍卻像避瘟神一般躲着她,他們是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會的,總會有辦法地,我既然決定了要你做我朱家的媳婦,你就一定能夠成爲我朱家的媳婦!”洛映紅一臉堅毅地望着慕雪,眸子裡劃過一絲殘冷地光芒。慕雪還想說些什麼,看到洛映紅那般凜冽孤寂的眼神,心底涌起一股莫名地愁緒。
晌午地時候,慕雪悵然地徘徊在後園之中,寒冬的季節,後園地樹木花草已經是滿目凋零,殘敗不堪,亦如自己大起大落的人生,外人只知道她是席家的小姐,可是又有誰理解她心中的不平和憂憤了。因爲庶出的身份,她在席家的地位並不比丫鬟要好,有時候丫鬟也會欺負她,她隱忍的性子,逆來順受的脾氣,讓她習慣了將所有的委屈和不平壓抑在心裡。自己的親孃也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原本因爲朱家二少爺未婚妻的身份,還能從娘那裡得到些許疼愛,自從朱清龍另娶了別的女人之後,她周圍的閒言碎語也跟着多了起來,看她的目光裡多了一絲鄙夷與不屑,娘更是有意無意地諷刺她,語言刻薄惡毒,想來也是,她花了那麼大的心思來培養這個女兒,指望着後半生能夠依靠女兒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哪曾想到,朱家的人竟然不要她了。怎麼不叫人生氣了!而慕雪也忍受着這一切的責難,亦不表露出來,她暗暗地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將自己應該擁有的全都奪回來,十六年的時光,她靠着二哥哥那溫潤清澈的笑容而努力地活着,而三年之後,她帶着對那個女人的憤怒走進了朱家。王舒雅,這三年中夢裡無數次糾纏她,折磨她的名字,是時候讓她還債了!慕雪臉上劃過絕美的微笑,冽冽寒風中,別樣的幽寂孤獨!
“福源貨記的老闆要見我?”王舒雅一臉疑慮地看着王伯,擰了擰眉毛。是啊,那裡的夥計來說了,說是他們那裡有染料和布匹,只要二少奶奶你過去一趟,他們的老闆就可以幫我們度過這次的難關。我也有點奇怪!本來準備讓大少爺去的,可那夥計說了,只有您去了那才能成事!也不知道那裡的老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王伯絮絮叨叨地念着,一邊嘆了口氣,注意着王舒雅的變化。
“嗯,我這就去看看!那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二少爺和三少爺回來了,你就說我出去了!先別跟他們說福源貨記的事情!”王舒雅吁了口氣,點了點頭。“爲什麼不告訴他們啊?”王伯一臉狐疑地道。“我叫你別說就別說了,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好了,我出去了!”王舒雅有些不悅地看了王伯一眼,卻是對他的追根究底有些煩躁。王伯也不好多說什麼,懨懨地噤了聲,目送着王舒雅風塵僕僕地出了布場坊。
事情的本源就是出現在福源貨記,是他們在染料裡參雜了水和酒精,導致布匹全都褪色壞死,而現在他們又說手上有他們所要的染料和布匹,這不是在耍他們麼?王舒雅有些氣憤地想着,這種做生意的人簡直就是個瘋子。而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生意人,又是何方神聖了?早前王舒雅就讓人調查過福源貨記,那個時候她還不怎麼確定,不過現在看來,她心裡已經有了幾分底。懷着一種複雜莫名的心緒,王舒雅走進了福源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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