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睿白不自覺的勾起嘴角,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丫頭提前就給了她一頂高帽子,這下都不好拒絕了。
其實她並不是不願意去看易伯伯,只是,他的愧疚,往往會令她不知所措。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那些痛苦茫然和不知所措早已遠去。但在易家,她依舊是特殊的。無論是易冉,還是司機阿姨,對她多多少少都有些小心翼翼的。這也是,這些年來,她不願意去易家的原因。
起初,剛失去手指的時候。易伯伯便問她想學什麼,他找人從頭開始教她。被拒絕後,他又在學校附近買一套小公寓,還請了保姆,讓她去那邊住。
她同樣沒有過去,本以爲,易伯伯的愧疚,會隨着時間慢慢平復的。但卻沒有,她畢業後,他又安排她進易氏。並送來一輛迷你寶馬給她當座駕。
她以一句想自食其力爲藉口拒絕後,易雲尚難掩的失望。雖爲再送什麼名貴的東西,但有什麼好東西,吃的玩的,都從不會忘不了她。就像讓她和易冉出去玩,也同樣是提過許多遍。
蘇睿白最近的隱形狀態好像有所改變,第二天中午,竟然接到了蘇正旭的電話,說是出差給她帶了禮物,讓她晚上回家吃飯順便拿禮物。
蘇睿白已經不記得上次和蘇正旭見面是多久了,記憶中的慈父,在時間裡已經漸漸的遠去。抑或是,已成爲別人的慈父。
蘇睿白本是不想過去的,聽到電話那端蘇正旭殷勤討好的話語,鼻子沒由來的發酸,應了下來。
下午照常是設計部的例會,蘇睿白剛從會議室出來,部門的小李就叫道:“小蘇,新來的莫部長讓你去一下她辦公室。”
“你知道是什麼事嗎?”蘇睿白完全不想和莫嫣然獨處。
“不知道,聽說朱總拿下了雲升的單子。這麼大的單,肯定馬虎不得,估計是想叫大家商討一下。”小李說着笑了起來,眉飛色舞的道:“只要完成了這單,獎金肯定得翻倍,到時候我就能土豪一把,買套好的遊戲裝備了。”
蘇睿白無語,搖搖頭道:“你魔怔了,那玩意兒不能吃也不能喝,買來幹嘛?”
小李雙手合十,對着蘇睿白拜了拜,苦着臉道:“小蘇啊,你還年輕着呢。怎麼就和我媽一樣了?我就只有那麼點兒愛好,怎麼就不招你們待見呢?我就想在這個苦逼的底層找點兒樂子,忘情的爽一爽,怎麼……”
小李被他老媽管得嚴了,有事無事就愛倒苦水。蘇睿白一個頭兩個大,快速的道:“我先去部長辦公室。”
說罷,也不管被話卡得難受的小李,匆匆的走了。
到了莫嫣然的辦公室,門雖然是開着的,但是卻沒有人。蘇睿白坐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莫嫣然回來,看了看時間,回了自己的位置。
莫嫣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樓上下來,卻沒有再叫蘇睿白去她辦公室。蘇睿白本來就不想見到她,心裡雖然疑惑,但也沒去問她什麼事。
不知道雲升這尊大佛,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把廣告給這麼個不大不小的公司。公司沒接過那麼大的單子,鬧得是人仰馬翻的。
蘇睿白下班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天空中竟然又飄起了毛毛細雨。她本是想給蘇正旭打電話,告訴他自己不去了的。
剛下樓,就見蘇正旭的司機李叔等在樓下。看見她出來,滿臉笑容的道:“蘇總說下雨了,讓我過來接您。”
蘇睿白愣了愣,蘇正旭上次這樣關心她,她已經忘記是多久以前了。
因爲蘇宜蓓母子的出現,她和他生分了很多。甚至還吵了很多次架。到了後來,蘇正旭直接當她這個女兒不存在。
李叔很會察言觀色,見蘇睿白髮愣,適時的道:“蘇總常常都提起您,覺得虧欠了您很多。”
蘇睿白低低的嗯了一聲,自己拉開車門上了車。這些年來,她和蘇正旭最親密的時候,估計就是她和肖驍結婚,他將她交到肖驍手中的時候。
往昔的快樂溫馨時光,從蘇宜蓓母女出現後,就再也不復存在。
蘇睿白看着窗外發着呆,經過一家酒行時,想了想,下車挑了一瓶蘇正旭以前喜歡喝的酒。
到了別墅區,還離得遠遠的,就見蘇正旭打着傘站在院子門口。很長時間沒有見了,他好像又老了一些。肩膀也不似以前那般寬厚。
蘇睿白的眼眶微微的溼潤,用力的擠眨了幾下。剛打開車門下車,蘇正旭就拿着傘迎了上來。
有那麼一瞬間,蘇睿白像是回到了自己上高中時。那時每逢下雨,蘇正旭也會拿着雨傘出來接她。
失神只是在一剎那,回過神來,蘇睿白低低的道:“天氣冷了,您怎麼不在屋裡等?”
蘇正旭呵呵的笑起來,道:“爸都多久沒見你了,想你了。”
蘇睿白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來,沒有說話。
蘇正旭纔剛同蘇宜蓓母女旅遊回來,立即又對蘇睿白表現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樣,多少有些不自在。
想誇蘇睿白幾句,又找不到誇的,於是殷勤的笑着道:“今晚的菜都是爸親自下廚做的,你可得多吃點兒。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松鼠桂魚和龍井蝦仁,你以前的時候能吃上一碟子呢。”
大概是太久沒有那麼親熱過了,蘇睿白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拘謹的道:“謝謝爸。”
蘇正旭笑得合不攏嘴,又開始說起了其他的菜來。至於肖驍鬧出的那一場鬧劇,大概是纔回來不知道,他竟然一句都沒有問。
剛進客廳,就見蘇宜蓓拿了一本雜誌在沙發上翻着。看見蘇睿白和蘇正旭進來,啪的一下將雜誌丟到一旁,笑容滿面的道:“阿白來了,餓了吧?”
說完不待蘇睿白回答,又衝活廚房裡叫道:“媽,阿白來了,讓阿姨趕緊上菜。”
她和蘇睿白一直都不對盤,平常看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竟然熱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