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此恐怖的情景,我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有着劫後餘生的激動,更多的是對此情此景的恐懼。
見那些走屍全部避過我,我竟然有些憎恨它們爲什麼不把我殺死,難道就是爲了讓我更加深刻的感受死亡的威脅嗎?
不光是眼睛所見,就連閉上眼睛之後的呼吸都變得十分艱難。周圍的空氣中充斥着血腥以及人體內臟被破壞之後的腥臭之氣,夾雜着走屍本身散發出來的腐臭之氣,我恨不得自己根本沒有嗅覺。
看着走屍猶如狂潮一般向着山上涌去,我的心也猶如死灰一般,說實話,在這之前我並不是對茅山不抱有希望的,然而現在大敵入侵到了如此地步,他們卻一點反擊之力都沒有,真是辜負了他們千年大派的英名。
慌亂之中我突然發現,之前周瞳交給我的兩個包都不見了,其中有一個是周瞳的,另外一個是我的,裡面的錢包先且不說,桑奶奶交給我的法術秘籍卻還在裡面。我隱約記得滾下來的時候還是緊緊攥着的,只是後來走屍要攻擊我的時候好像慌亂之下不知道扔去了哪裡。
桑奶奶不光救了我的性命,更是對我報以了殷切的希望,然而現在我不光弄丟了師傳玉石,還將書也丟了,這要是死了的話,我都不知道該以何面目去見酒泉之下的桑奶奶。
好在走屍走得遠了,我便迫不及待的找起了我的揹包。沿着逃跑時候的路線我往回爬,地上面不管是石頭上還是土地上,都是黏糊糊的鮮血,然而此時的我已經顧不上這些,只想着儘快將我的揹包找到。
可是眼前身旁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我的小小揹包在這死屍漫野的地方真如那沉入了大海的細針一般。我更怕的是它現在不知道被哪具屍體壓在了身下,這樣的話找起來豈不是比登天還難?
我慌亂的四下尋摸,使勁的回憶我揹包的特徵,然而此時的我大腦之中卻是麻木的,明明那個揹包的樣子就眼前,可是卻根本想不起來它的樣子。
我知道不能慌,眼下沒有走屍逼迫,我更是要穩住心神。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默唸清心咒,這樣才使我的心情慢慢沉澱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爲老天看出了我的努力還是因爲之前我太慌亂沒有看見的緣故,我突然看到我的揹包安靜的躺在我左前方一米的地方。
這個發現對我來說無異於巨大的驚喜,我沒有做一秒鐘的停留直接朝着揹包爬去。拿起來的時候揹包外面已經滿是血污,好在當初買的時候我特意買了防水、防火功能的,所以拉開拉鎖之後看到裡面的東西一切如常,我緊張的心纔算淡定了下來。
我的包已經找到,便試着找周瞳的包,只是已經想不起來它是在我下山的時候就丟掉了還是跟着我一起滾下來的。不過想着若是周瞳被殺死,這個揹包有可能是他唯一的遺物,我還是耐着心思找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我沒有這麼幸運,找了半天卻沒有一點發現。
正當我想要打開揹包從裡面拿出一塊毛巾捆綁一下我腿上的傷口的時候,眼前突然涌起了大霧。這大霧十分濃重,很快便衝着我襲涌了過來。這種感覺就猶如晴天之時突然涌來了沙塵暴一樣,在黑霧涌來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將身體伏在了地上。我的揹包自然是像寶貝一樣被我壓在了身下。
黑霧本來應該沒有重量的,可是在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卻險些背不過氣來。身邊是蟲子爬過的沙沙聲,聲音尖銳刺耳,密集得像是暴雨砸下的頻率。而我的身體也逐漸被一種比之前經歷屍潮更恐怖的陰冷感覺所佔據,我意識到這黑霧之中有一種我不明情況的黑暗物質,可是當我睜開眼睛想要看個究竟的時候,入眼卻是一片漆黑。在這黑霧之中,我天眼的能力顯然已經不起作用。
我就這樣靜靜的趴着,一動也不敢動。我的心突然涌起一種更大的恐懼,難道我就這樣被遺忘在這無比的黑暗之中了嗎?若是這樣,我想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然而此時在走屍手下逃過一劫的我並沒有自殺的勇氣,絕望之中,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隱約之中,我總覺得有一個人叫我,她的聲音輕柔而又充滿溫情。這個聲音讓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胡豔玲,她在我的身下婉轉承歡的時候就是這樣一種聲調,然而下一秒我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張晶晶的面孔,然而想到她絕色外表之下那顆陰冷的心,我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我明明記得那聲音就在我的耳旁,可是醒來之後卻沒有任何人。不同於之前的寂靜,從半山腰的位置傳來了各種嘈雜的聲音。身邊的黑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了,舉目望去竟然可以看到點點火把之光,難道是茅山終於奮起反抗了嗎?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不由又充滿了希望,當我朝四處張望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了一個問題,我身邊的那些屍體竟然不見了,滿地之上,只留下了黑墨一般的血跡。
他們去哪裡了?難道是被那黑霧給吞了不成?不過想起那些道士的死狀,我又不由的覺得若是真能就這樣徹底的消失在人世間,或許是他們最好的結果。畢竟若是被他們的親人、師兄弟看到他們死得如此悽慘,肯定也是難以接受的。
半山之上,火把組成的浪潮正和屍潮兩相抵抗,想必它們對抗的時間已經很久,那屍潮竟然有隱隱退下來的趨勢。
爲了看得更加真切一點,我迫不及待的坐直了身體,可是因爲我的位置是在下坡位置,再加上我的傷腿,保持這個姿勢也是相當困難。好在不遠處有塊巨石,我想也沒想就爬過去靠在了上面。
茅山果然是名不虛傳的,那些火把在極快的時間之內佔領了屍潮的位置,然而那些走屍像是得到了只許前進、不可後退的命令,雖然一個又一個的接連倒下
,卻沒有一個走屍怯敗回來。
很快的那些走屍便被消滅乾淨,那些火把猶如一個一個跳動的希望朝着山下奔涌而來,我的心情也在同時越加激動起來,我終於可以活下來了。可是看着周圍的血污之色我又充滿了擔心,之前就已經有道士說我是旁門左道,這次別人都死了,唯獨我活了下來,不會讓這些人更加懷疑我嗎?
雖然不知道茅山是怎麼樣對待叛徒的,可是一想到我將成爲其中一員,我恨不得他們暫時不要發現我還活着。
然而在我矛盾恐懼的想法之下,那些火把還是一個個的跳到了我的面前,他們由遠及近的喊聲在到了我面前的時候紛紛停下,發現我還活着,他們的表情先是驚喜,然後便是深深的不可思議,當看到他們眼神之中的懷疑的時候,我知道我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我指了指手中的揹包,對那些人說我是周瞳的朋友,我是來茅山治病的。
然而這些人卻你看我我看你的並沒有一個人理睬我說的話,見到這個情況我越加慌亂了起來,我問他們周瞳是不是還活着,謀劍還在不在?此時我真的好後悔我沒有問清楚師叔和師傅的姓名,萬一謀劍和周瞳的名氣不大,我豈不是找不到別人來給我作證了?
就在我着急得手心都出了冷汗的時候,人羣之後突然走出來一個人,我覺得這人好像見過一次,卻一時想不起究竟在哪裡了。這人舉着火把對着我的臉照了照,說道:“我見過這個人,他的確是周瞳帶進來的!”
這人的話音有點特別,也讓我瞬間想起在療傷的院子裡,就是他跟着那個一直不說話的人搜到我的小屋的。然而此時我卻不知道被他來證明我的身份,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想着茅山這邊也是三五成羣、各自結營的,我突然一陣懼怕起來,沒有死在走屍黑霧手下,若是現在死在這些人的手裡,我豈不是要虧死了?在這裡他們要想除掉我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殺了我之後還可以將罪名扣在那些走屍之上,到時候就算周瞳、謀劍還活着也不可能有人爲我伸冤了。
想及此我便大聲的喊叫起來,我喊周瞳、謀劍的名字,喊我還活着。
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這裡的情況,也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看着他們一個個陌生又充滿懷疑的臉,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那樣無助。
“周磊?”我突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連忙朝着聲音來源之處尋去。當我看到正從人羣之中擠到前面的周瞳的時候,我的眼淚瞬間就淌落了下來,周瞳他還活着,真好!
周瞳見到我也很激動,顧不上我滿身的血污,拍着我的肩膀說他以爲我死了。
然而我還沒有好好感受一下死裡逃生的激動,耳旁突然又傳來了嗡嗡警示的聲音,包括周瞳在內的所有道士臉色瞬間鉅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