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施永梅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了,一時語塞。
“我問你呢!”黃大年的聲音一下子暴漲了起來,眼睛瞪着施永梅和黃穎,發紅,“你們揹着我,到底在搞些什麼?”
施永梅一直就怕黃大年,明明自己賺錢了,但是聽到黃大年發火了,她就覺得是自己錯了。
“大年,對不起……”施永梅道歉道。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黃大年怒火爆發,“其他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你們還把我當一家之主嗎?”
“對不起,對不起……”施永梅只是說着對不起,都不知道說其他的話。
黃大年的怒氣非但沒減,還變本加厲了:“這些錢,是誰給你們的?立刻還回去!還有這個手機,是誰的,立刻還回去。以後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揹着我做一些事情,就給我滾!”
施永梅委屈地眼中都是淚水,但是她就是不敢回一句嘴。默默地點着頭。
“老爸,你夠了!”一旁的黃穎忽然站了起來,直視着爸爸黃大年。
黃穎一直以來都是膽小、溫順的小羊羔,不擅交際、不善言辭。
黃大年根本就沒在意黃穎,認爲今天的事情肯定也只是施永梅的主意,黃穎的話不大可能參與其中。
沒有想到,黃穎敢站出來,爲她老媽說話。
黃大年剛剛要憋下去的怒氣,再次翻騰了起來:“黃穎,你在說什麼!”
“我說,老爸,你夠了!”黃穎畢竟平時沒怎麼跟人吵過架,而如今第一要吵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爸,黃穎激動得聲音有些發顫,“媽媽一點沒有錯,她是爲了減輕我們家的負擔,才這麼做的。
媽媽有那麼好的手藝,能做我們湖城最好的餛飩,現在有人願意投資,讓媽媽出手藝,你就是不讓她去!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媽媽纔在家裡用手機賣餛飩。
這部手機,我也告訴你好了,是我的朋友林楓給的。
你知道嗎?這部手機,已經幫老媽賣出了一千碗餛飩,賺了一千八百多塊錢了!
老爸,你一個月也就賺一千五吧?而且得風裡來雨裡去,還沒媽媽十幾天賺得多。既然有更好的賺錢方法,爲什麼就不能讓媽媽去做……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在顧什麼面子……“
“黃穎,不要說了!”施永梅在一旁制止黃穎。
“我還要說,”黃穎忍不住要發泄自己的情緒,“我們家如果不想別的辦法,就會一直這麼苦下去。老爸,你怎麼就一定要這麼’死腦筋‘呢!你就不能變通一下嗎……”
“黃穎,閉嘴!”施永梅衝黃穎喊道,“不許這麼說你爸爸!”
黃穎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
“死腦筋”這個詞,是林楓曾經這麼說她老爸的。當時,她還警告林楓,說他假如還說,她就不理他了。
可現在她卻親口將這個詞送給了自己的老爸。
黃穎畢竟也不是那種青春叛逆期的女孩,說老爸“死腦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說過之後,她也忍不住就後悔了。
所以當施永梅對她說“不許這麼說你爸爸”之後,黃穎也低頭不說了,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
然而這個時候,黃大年沒有罵她,也沒打她,而是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不出聲了。
本來一個怒氣衝衝的漢子,這會兒變成了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施永梅和黃穎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過了好一會,黃大年才擡起了頭來說:“我知道,你們母女倆都嫌我賺錢少,我讓你們過了苦日子、窮日子,沒面子的日子。
你們走吧,哪裡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你們就去哪裡吧。”
黃大年的尊嚴、自尊心,好像因爲女兒的一番話,被徹底摧毀了。
平日裡的疲憊,他都扛着、忍着、揹着,可這會兒,他的肩膀沒有垮掉,但是他身體裡的精氣神,好像都不再了。
黃大年突然感覺就沒了動力。
“大年,你快別這麼說。”施永梅瞧見老公神情都變了,“大年,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不管你怎麼辛苦,不管跟着你有多苦,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大年,我馬上去回絕了林楓他們家訂購的餛飩。
黃穎,你也馬上去把手機,還給林楓了!快,這就去。還有這些錢,也去還給林楓了。”
黃大年坐在那裡不出聲。
黃穎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一百多塊錢,還有那臺手機,要走出門去。
施永梅又叫住了黃穎:“等等,你給你老爸道歉。”
黃穎又踱回來,對黃大年說:“爸爸,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黃大年沒有說話。
黃穎只好拿着錢和手機出了門,騎上單車向着“拼手速”網吧騎去。
深秋的時光,夜裡騎車,沒有手套,纖柔的手指和薄嫩的臉蛋都感到冰冷。
到了拼手速網吧,黃穎將錢和手機都放在林楓家的櫃檯上。
林慶祝、施永梅見了,很奇怪地問:“黃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林楓也正好在,他淡然地走了過來:“是不是被你老爸發現了?”
黃穎看着林楓,點了下頭,忽然再也忍不住,頭腦埋在林楓的肩膀上,就抽泣了起來。
林慶祝和施永梅相互看了看,兩人都是過來人,都知道這女孩肯定是喜歡自己家的兒子了,否則在委屈的時候,是不可能借自己兒子的肩膀的。
黃穎泣得梨花帶雨,身子微微顫着,再加上年輕、身材高挑、長得絕倫,要說不惹人憐愛是不可能的。
網吧裡大部分都是些男生,心裡都在想着,這裡的小老闆林楓真特麼是人生贏家啊。
十八九歲就開了網吧賺他們的錢,而且小小年紀就有這麼漂亮的姑娘喜歡。相比之下,自己的人生就是渣渣了。
人比人氣死人,帶着老天不公的抱怨,這些學生又投入了遊戲當中,去奮勇殺敵。有個學生在遊戲中看到一頭豬,就從背後一刀戳它的pp。
這邊,黃穎哭得差不多了,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泄。
林慶祝和施永梅就讓黃穎坐下來,問她到底怎麼了?
黃穎說了一遍,還說以後再也不接餛飩的單子了,還要把手機還給林楓。
林慶祝和陸根娣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怎麼好。其實,施氏餛飩很受歡迎,假如可以他們當然希望網吧能一直賣,但是現在施永梅爲了老公,看來要放棄這個生意了。
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林慶祝和陸根娣也不好插手。
然而,林楓卻將手機和錢都重新拿了起來,塞回黃穎的手裡,說:“這些你都拿回去。你老爸後續肯定能同意你老媽繼續賣餛飩,你們家的餛飩店也一定會開起來。”
“嗯?這怎麼可能啊?”黃穎有些不敢相信,“我老爸是’死腦筋‘……不,不是。”
林楓笑笑說:“總之,你放心就好。我老爸會把這些都搞定的。老爸,你說是吧?”
“我?”林慶祝突然懵了下,爲什麼是我去搞定?
林楓馬上拍了下馬屁:“老爸,這種做人思想工作的事情,你最拿手了。哪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當然有我搞不定的事情,而且不要太多!
可臨出口,林慶祝卻丟不起這個臉,朝黃穎呵呵笑了下說:“是啊,黃穎,你放心,這個事情我輕鬆搞定。”
但是心裡,林慶祝罵出了一個很新潮的詞“真特麼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