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柬有發到父親手中,至於來不來就是他的事了。
五福能趕來,我很高興,不過他應該是來晚了,他趕到的時候我們離開,想必是趕往酒店,而他因此和我們錯開了。
“那這一天一夜你在哪裡?”我問他。
他苦笑一下:“問路問了很久,才找到你的學校,又問了很多人,後來遇到了你的同學,好像叫胡珊,是她把這裡的地址給我的。”
“昨天晚上你在哪睡的?”
“在公園,我丟了錢袋,不能打車也不能住旅店,今天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裡來。”
“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脫口而出,然而細細一想,當時我被艾倫和珍妮囚禁,冥司他們發現我不見,一定都很着急,誰還會注意到手機的來電,況且,如果我沒記錯,手機我是事先靜音了的。
真是苦了五福,來參加我的婚禮居然還遭了這麼多罪。
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儘管有些埋怨父親不來參加我的婚禮,可五福又有什麼錯。
他偷偷跑出來都要來參加婚禮,我沒理由對他不管不顧。
接過毛巾幫他擦着頭髮,他小臉通紅。
“姐,我請了假,剛好這兩天又是週末,下週一我纔回學校,所以,這兩天我能不能住在你這裡?”
“可以。”我笑笑。
冥司杵在一邊兒,似乎是插不上什麼話,轉身走出去了。
他一離開,五福就衝我嘿嘿直笑:“姐,姐夫長得好帥。”
“是嗎?”我偷笑:“我也這麼覺得。”
說這話時,臉上不由一熱。
一直覺得冥司的長相很精緻,每次看着他的時候,如同欣賞一個從漫畫中走出來的漂亮人物,但這話我卻從來沒有說出來過。
“不過我聽爸媽說,姐夫好像不是人,他是……”
‘鬼’這個字眼他沒有說出來,不過小臉有些發白了。
“別胡說,你姐夫可是有身份證的人。”怕嚇到五福,我只好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五福一臉不信:“姐夫有身份證?”
“沒身份證我跟他怎麼領證結婚?”我反問一句,五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小聲嘀喃:“好像有道理。”
“行了,不說這個了,我們下樓吃飯。”
“好。”
……
下了樓,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冥司,不知何時他又將那本沒看完的書拿了起來。
我湊過去看了眼封皮,他居然在看‘壞蛋是怎麼煉成的’,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眼皮擡了下,睨着我嘀咕:“看什麼看,去吃飯。”
“這書好看麼?”
“有點意思。”
“……”
看來他被這本書荼毒不淺,他已經看到好幾十頁,我猜他應該從一早就開始看這本書了。
拉着五福到了餐桌,把他安排在冥司的座位上,添了碗筷,他大口大口狼吞虎嚥。
姑姑往他碗裡夾了些菜,叮囑:“慢點吃,不夠還有。”
“好吃,比我媽做的菜好吃多了。”他一邊吃一邊說,一臉滿足的笑。
飯後,姑姑拉着我,要我幫她洗碗。
她洗,我在旁邊擦盤子。
“你爸和胖嬸找不到五福可能會着急,一會兒給他們打通電話報個平安。”她幽幽地說。
我‘嗯’一聲,想了想說:“電話還是你打吧!”
“爲什麼?”
“我……”
從來沒有和父親通過電話,我甚至都沒有聽過他的聲音,突然要和他通電話,想想都覺得尷尬。
明明收到了請柬,他卻未到場,看樣子,在他心裡我真的不算什麼。
“過會兒我和商易就回去了,電話還是你打吧,電話號碼我有幫你記下來,就在你的電話簿裡。”她提醒。
我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
我猜姑姑是希望我能有個和父親接觸的機會,但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父親很怕我,從我生下來,他就把我當成一個怪胎,甚至想要掐死我,若不是姑姑,我可能早就死了。
下午,我們聚在一起喝了會下午茶,雨小一些的時候,姑姑和商易先行離開了。
送他們出了門,我想起姑姑的囑咐,上樓翻箱倒櫃的找電話簿。
電話簿許久不用,已經壓了箱底,好不容易找到,我卻又開始猶豫這通電話要不要打,是不是由五福自己打電話說更好一些?
如果五福留在這裡跟我住,恐怕父親和胖嬸會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把五福接走。
在他們眼裡,只要和我接觸就像觸了黴頭一樣,所以他們從來不與我來往。
思慎再三,我還是將電話簿放回箱子裡,直接下了樓。
冥司移步到陽臺,十分愜意地坐在躺椅上,一邊吹着涼風,一邊翻着手裡的書。
蒙甜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而商立麒和五福正在打遊戲機,是對打的格鬥遊戲,此刻兩人正打得熱火朝天。
我在五福身旁坐下,等他們這局遊戲打完,纔對五福說:“那個,你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免得他們擔心。”
五福詫異地看着我,糾正道:“我爸也是你爸,爲什麼你要用‘你爸’這個詞。”
“我的意思是……”
“她都沒見過你爸。”商立麒接茬兒。
五福大驚:“你沒有見過爸?”
“呃,這個……沒見過。”
“爸有你的照片,他經常拿着你的照片看,不過是偷偷地看,我發現了好幾次。”五福笑起來,笑得很明朗。
聽到這話,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忽然有點暖暖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把那張照片藏在他的枕頭底下,有一次我媽換牀單還看見了。”
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五福的這番話,我忽然有了給父親打電話的勇氣。
五福撇了撇嘴,喃喃地說:“說實話,我不想打電話,應該讓他們着着急,誰讓他們把我鎖在房間裡,這是我向他們抗議的方式。”
“把你鎖在房間裡?”商立麒鼓圓了眼睛。
五福解釋:“是,他們很可惡的,爲了不讓我參加我姐的婚禮把我關起來,我很氣憤,所以半夜翻窗偷偷跑了出來。”
“他們會擔心你的。”
“那就讓他們擔心好了。”五福說得一臉無所謂。
儘管父親和胖嬸的做法有些極端,不過換位思考的話,他們的行爲還是可以理解的,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去接近一個跟鬼結了婚的不祥之人。
然而,他好像忘了,那個不詳的人也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