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氣?”
他否認:“沒有。”
“你明明在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就是不想讓你去……”
“不想讓我去的理由呢?”我追問。
他卻忽然之間啞巴了。
與他的視線對上,他有些慌亂地側過頭,盯着車窗外,目光有些遊離。
“你到底怎麼了?難道你不希望冥司儘快從沉痛中走出來嗎?”
“我當然希望,但我相信冥司自己可以,他只是需要時間。”
“那他需要多少時間?半年,一年,還是十年,一百年?如果時間太久的話,我等不了,我會生老病死,我的生命是有限的。”
我說的是真心話,也是自己非常擔憂的問題。
商立麒沉默了,靜坐許久他終於轉過臉來看着我說:“你就這麼喜歡冥司?”
“嗯,喜歡。”
“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沒有陪在你身邊,這樣,你還是喜歡?”
“嗯。”
我幾乎沒有一點遲疑就回答了商立麒的問題。
他冷笑一聲,有點歇斯底里地說:“吉四喜,有些事情你要看清楚,想明白,你和冥司陰陽相隔,你們的結合本身就是個錯誤,他不會生老病死,等你變成老太婆的時候,他還是像現在這樣,一點都不會變……”
“商立麒,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打斷他。
他深吸一口氣,情緒變得異常激動,“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出了沁雪的事,我覺得你和冥司分開會比較好。”
聽到這話,心臟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我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商立麒嘴裡說出來的,當初我和冥司結成陰親,不就是他牽的線麼?我已經毫無保留地付出了整顆心,他現在跟我說,我和冥司應該分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做不到和冥司分開,眼前的分離只不過是暫時的,他會回來。
垂眸,看到手上的冥戒,不由想起了與冥司在一起的種種過往。
從十歲第一眼見到他,到現在,我們已經經歷了太多。
他爲我做了很多,哪怕是一件小很小很小的事,我都深深地刻在腦海裡。他的好,他的霸道,他的溫柔和任性,都如同血液一般流淌遍我的全身,早已和我融爲一體,是無論如何也割捨不掉的。
我無法想象沒有他的生活,即便已經兩個多月沒見,可這是暫時的,他不會永遠對我避之不見。
雖然表面上洋裝出無所謂,可事實上,我很想他。
“就算你們從沁雪的事件中走出來,可以後你們想要孩子的話,生出鬼胎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甚至有可能造就又一個惡魔,早前,我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如果我知道,我不會挫和你和冥司結成陰親。”
商立麒幽幽地說。
他的話像是發自內心的,然而,他若不曾促成這門陰親的話,我根本活不過十歲。
說不定,我早已進入下一個輪迴。
“四喜,我總是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冥司,我覺得你是太依賴他了,因爲你習慣他了。”他嚥了咽嗓子,繼續說下去:“習慣和喜歡是兩碼事。”
“我是習慣他了,或許我真的只是依賴他,但是我知道沒有他……”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忽然靠過來。
修長的手指輕擡起我的下巴,十分突然地吻了上來。
他的脣很柔軟,還帶着爆米花的微甜與清香。
我的大腦當了機,一時間竟忘記了將他推開。
回過神來時,他的脣已從我的脣上移開。
他吻得很輕,好似一陣柔和的風輕拂而過,卻讓我的心臟巨烈地跳動起來。
我有點不知所措,眼看着他再次向我靠了過來,出於本能,我擡手就甩了他一個耳光。
‘啪’地一聲,手掌又麻又疼。
商立麒的一側臉頰瞬時紅了一片。
他怔住,摸着被打的臉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你和冥司不能白頭偕老,就算你可以活到一百歲,最終的命運也不過是讓他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去……”
“別再說了。”
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到自己離世的時候,冥司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有心理準備的。
可我不能因爲有一天自己會老去死去,就放棄愛的權利。
愛一個人就要勇敢去愛不是麼?哪怕只剩一天,一小時,一分甚至是一秒,都應該很用力地去愛,如此纔不枉此生。
“四喜,我知道我現在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很在乎你,非常非常在乎。”
他凝着眉,神情十分嚴肅,語氣聽起來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如果可以,我想照顧你。”
他終於說出心裡話了。
就像冥司曾經擔心的那樣,他真的對我有感覺。
聽了他的這些話,我竟然沒有感到很意外,或許是從冥司那裡聽到了太多關於他多麼多麼喜歡我的話。
果然,冥司是對的。
我心煩意亂,與商立麒的視線一對上,就感到莫名的壓力和尷尬都一股腦地朝我壓過來。
一直以來,我都拿他當朋友啊!
忽然之間被告白,我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氣氛越發凝重了。
車內很靜,我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不用立刻給我答覆,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他先打破了沉默,“但是我希望你認真的考慮,給我一個機會。”
此時此刻,大腦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我想盡快脫離這個環境,當即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本打算到路邊攔出租車,極度恍惚中,卻被一個路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腳下趔趄了幾步,險些跌一腳。
穩重身形,我見商立麒下車追了過來,稍稍平復的心跳又再度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
這種感覺與和冥司在一起時心跳的感覺不同。
商立麒今天多少有點嚇到我,我是太過緊張,心跳纔會這麼快。
可冥司給我的感覺卻是心動,真真正正的心動。
“上車。”
商立麒不由分說,一把抓住我的手試圖強行將我拽上車。
我下意識地甩開他,儘可能地心平氣和:“不用了,我打車回去。”
“你傻啊,我開車送你,你還打什麼車啊!”他急燥地說,眉頭都橫了起來。
有那麼一瞬,我感覺那個大大咧咧的商立麒彷彿又回來了,可是,幾分鐘前,他的確向我表白了。
他沒有說什麼肉麻的話,而是用了‘在乎’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