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應讓我多多少少有些詫異,畢竟,他從未在我面前露出如此柔軟的一面。
不記得哪個專家說過,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你,不是他表現得多麼強硬,或者多麼血性,甚至是多麼男人,而是在你面前展露出他最柔軟的一面。
現在的冥司,不正是坦誠地表現出了他內心的柔軟麼。
不知道是出什麼興奮還是什麼,心臟突然跳得很厲害。
我緊緊地擁着他,這個動作持續了近半個多小時。
“下次檢查是什麼時候?”
昏暗中,他輕聲問,聲音柔柔的。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婦產科的檢查。
“下週一。”
“我陪你去。”
“好。”
很想問問閻王是否知道我懷孕的事兒,閻王喜歡小孩兒,說不定得知這個消息,他能氣消一些。可是冥司的情緒剛剛有所好轉,我實在不想再提起閻王,又令他難過。
……
一間昏暗的房間中,牀上的被褥鋪得整整齊齊,電腦桌前坐着一個女生,女生穿着米色毛衣,正戴着耳機面向電腦與另外三個女生視頻通話中。
看視頻畫面中的背景,顯然那三個女生所在的位置是某個網吧之中,一人正坐沙發上,兩邊的扶手上,各坐着一個女生。
網吧的環境很嘈雜,時不時會傳出男生奮亢的大罵聲。
“靠,會不會打遊戲,真特麼笨,笨出屎了。”
之後一兩個男生附合着,也會罵幾句。
“你們怎麼還不回家,別太晚了。”電腦桌前坐着的女生說。
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出現在別人的房間中,此時此刻,女生背對着我,與我隔着幾步路的距離。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夢!
這應該是一場夢。
“一會兒就回家。”
“再玩一會吧!我家裡的網線都被我爸媽掐了,說是成績下滑,再也不讓我玩電腦了,沒有沒收我的手機就是好事。”
“我爸媽也禁止我玩電腦,不過沒掐網線,因爲他們也得用,尤其是我爸,他愛打遊戲。”
……
四個女生隔着屏幕聊着天,聊得很興奮,時不時地會說起班上哪個男生打籃球帥,哪個男生成績優異,可以請對方幫自己補習下功課什麼的。
我感覺這就是一場夢,所以大着膽子走到女生身旁,女生果然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我伸手觸摸了一下桌子的邊緣,我的手竟直接穿過了桌子。
歪着腦袋看了眼電腦跟前坐着的女生,愕然發現,她就是坐在電影院裡陀地位上那四個女孩中的其中一個。
我心中一驚,忙定睛看向視頻畫面,對面那三個女生可不就是當時跟她同行的女孩兒麼。
我怎麼會夢到這樣的場景,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偶然間,我瞥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竟是昨天晚上八點多,也就是說,是她們看完電影后的第二天晚上。
“春曉,小蕾,美萱,你們週末作業寫完了嗎?”
電腦對面坐在沙發上的女生笑嘻嘻地說:“春曉是我們之中成績最好的。”同時看一眼自己左邊大眼睛的女孩,接着說下去:“她寫完了,我和美萱已經抄完了,倒是陳雪你,大週日的,你爸媽不讓你出家門,憋在屋子裡,作業憋出來了嗎?”
話音落下,一旁的春曉和美萱都忍不住發笑。
被稱作陳雪的女孩兒臉頰頓時一紅,鼓着腮幫子說:“誰說我的作業是憋出來的,英語和語文還可以,不難搞定,可是數學和物理就太難了。”
“還不是沒寫完。”
“就是沒寫完,才問你們啊。”
小蕾‘噗哧’一笑,“行了,不逗你了,明天週一早點到學校,我會把作業拿給你抄的。”
“還是你們講義氣。”
……
我算了算時間,春節過後,距今開學最多也就一週時間,應該不會有這麼多的課業壓力,不過四個女孩年紀看起來像是高二,或者是高三的學生,或許她們開課要早一些,亦或者是本身快要面臨高考,作業就是要多一些。
大學的開學時間要晚一些,目前,我校還沒有正式開學,所以說,我還比較閒。
這時,陳雪說:“行了,我不跟你們說了,你們早點回家,別太晚。”
“知道了。”
“現在治安不好,小心大晚上遇到變態。”陳雪幫意逗她們。
她們大笑出聲:“知道了,別老咒我們,盼我們點好。”
“行行行,我錯了,我烏鴉嘴,那我關視頻了,要不一會兒被我媽發現我在玩電腦,肯定會臭罵我一頓。”
電腦對面的三個女生幾乎同時點頭。
就在陳雪握着鼠標,準備去點結束視頻通話的按鍵時,我忽覺身後一陣陰氣在迅速逼近。
還沒來得及回頭查看一番,就見一隻青灰色的枯手拍在了陳雪的肩上。
陳雪驚叫一聲,叫聲不大,非常短促。
應該是嚇到了,她手一抖,無線鼠標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啪’地一聲響。
視頻通話還沒有關閉,對面的春曉、小蕾和美萱都瞪大眼睛看着她,急切地問她:“發生什麼了?”
陳雪聳着雙肩,一張小臉早已蒼白的毫無血色。
她的餘光在盯着拍在她肩頭上的那隻枯手……
她好像看見了那隻手,但是電腦對面的三個女生卻彷彿看不見。
我順着那隻手,視線一點點移動,陳雪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着一個女人,那女人一席黑衣,墨黑如瀑的直髮垂在肩膀兩側,雙眼都被擋住了一半,只能看到空洞的眼中,白眼球異常明顯,卻絲毫看不到一點黑眼球。
我幾乎認出了這個女人,確切地說,是我認出了這隻女鬼。
她就是在電影院中出現的,那個被陳雪她們霸佔了陀地位的鬼之一。
她居然跟到這裡來了。
我驚惶不安,眼看着她的手緊緊掐住陳雪的脖子,我想制止,可伸出去的手卻一遍又一遍撲空,完全抓不住任何東西。
“是誰……”陳雪渾身顫抖,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她身子僵直坐在椅子上,似乎連動都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