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男人用了好長時間纔將情緒平復下來,他看了商立麒一眼,正經八百地說:“我和你媽媽住在豐豪酒店,今晚過來,我們一起吃個晚飯,我會在酒店餐廳事先訂好位置。”
商立麒一臉淡漠:“不好意思,我沒興趣。”
“你小子,連跟我們一起吃頓飯都不想?就算你不想看見我,你媽媽呢?你自己算算,你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她了?”
商立麒眉頭皺起,神色不耐。
他沒有接茬兒。
我與他已經認識好幾年了,可這幾年間,從未見他的父母回來看過他,他也很少提及他們,估計聯繫很少。
他不聯繫父親,我可以理解,可是,他難道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聯繫過他的母親嗎?
“商立麒,不如你……”我纔開了口,話都還沒有說完,他就硬生生地將我打斷:“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今晚陪我一起吃飯。”
他的語氣不容商量。
聽到這話,男人忙說:“既然你們要一起吃飯,那就一起過來,人多熱鬧。”
“不去。”
商立麒回絕了男人。
男人的臉徹底綠了。
……
從墓園離開以後,我聽商立麒說,他的父親叫商啓柱,他的母親叫商婉,商啓柱只是姓商,他不是商家的後人,只是恰好也姓這個姓氏。
商婉雖是商家的後人,但她對捉鬼沒有絲毫興趣,她亦不像自己的哥哥商易那般,天生擁有一雙陰陽眼。
因爲沒有天賦,她放棄了捉鬼這一行,之後遇上商啓柱,愛上商啓柱,就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上。
然而,商啓柱並非一個一心一意的男人。
商婉很清楚這一點,但她放不下商啓柱,生下商立麒以後,她認爲,爲了商立麒,自己亦不能與商啓柱分開。
這麼多年,她一直忍氣吞生,讓自己變成了一個瞎子,對商啓柱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行爲,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商立麒對此十分氣憤。
他覺得母親的行爲,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縱容父親,她這樣,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可悲。
可她還是固執地撐到現在。
原本,他們打算一家三口都移民美國,可是商立麒死活不肯去,態度非常強硬,那時的他還在國內讀書,所以,商婉將他託付給商易照顧。
商立麒與母親並非一點聯繫都沒有,只是聯繫比較少,但電話從來沒有斷過。
他與父親纔是真的斷了聯繫。
他不主動聯繫商啓柱,商啓柱亦從來不會主動聯繫他,兩人就像熟悉的陌生人,多年過去,變得越來越生分。
這不,老兩口從美國飛回來,商立麒完全沒有收到消息。
“在妖姬的墓前見到他,我覺得不可思議。”他忽然說。
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他’無疑指的是商啓柱。
我擠出一絲笑來,“或許他對妖姬的遭遇一直很愧疚……”
“他的確很愧疚。”商立麒將我打斷,凝着眉往下說:“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是到處沾花惹草,妖姬的死,並沒有讓他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可能商啓柱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改不掉,但至少,他還沒有產生要拋棄商婉和商立麒的想法。
不知道這值不值得慶幸。
車子行駛平穩,不多時,我們抵達市區。
商立麒將我送回住處,調轉了車頭,準備回去。
他臨走前,我叫住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勸了勸他:“如果你晚上沒什麼事兒,不如去豐豪酒店,跟你爸媽吃頓飯,就當是爲了你媽媽,你好歹露個面。”
“再說吧!”
他敷衍了一句,開着車揚長而去。
目送他的車消失在街尾,我轉身進屋。
一進門,就聽到二樓傳下希宸的哭聲。
我心中一急,鞋都來不及換就衝上樓。
奔進臥室,王媽正抱着希宸不停地哄,她往希宸手裡不停地送玩具,但怎麼哄都沒有用,希宸會把玩具抓起來,然後扔掉。
小傢伙,人不大,脾氣倒不小!
Www✿ ttКan✿ C〇 我走上前,從王媽懷裡接過希宸。
王媽苦着臉向我解釋:“夫人,希宸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大哭起來,尿布是剛換的,他沒有大小便,中午他也吃得飽飽的,之前還好好的,忽然一下就失控了,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
“夫人,抱歉啊!”
“這不是你的錯,不用在意。”
王媽一直盡心盡力,她的工作做的非常認真,是希宸太淘氣,最近小傢伙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有時會忽然發起脾氣,但找不出原因的我,十分頭疼。
“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王媽腦袋垂得很低,即便我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她還是一臉怯意。
“好,路上小心。”
“謝謝夫人。”
她迅速撤離了,好像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被希宸的哭鬧聲聒噪着的房間。
她離開很久,希宸還在我懷裡哭鬧得很厲害,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胡抓一通,竟一把揪住了我的頭髮,一陣拉扯。
我疼得咬牙,實在忍無可忍,衝他厲聲大吼:“希宸,鬆手!”
被我大聲喝斥,希宸怔住,哭聲也止了。
我趕緊趁機將頭髮從他的小手裡抽出來,怒視着他,喝道:“你到底在哭鬧什麼?”
他已經會簡單地說一些話,有時餓了,他說會肚子餓餓,想大便了,會說想拉臭臭。
他懂事了不少,但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沒來由地鬧一次脾氣,讓我完全摸不着頭腦。
見他撇着嘴,一臉委屈,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我又異常心疼。
將他抱得緊了些,我軟下語氣安撫道:“希宸乖,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吼你,但你要告訴媽媽,你想要什麼。”
話音落下,他在我懷裡又不安份地掙扎起來。
接下來,他的舉動令我吃驚。
他居然伸出小手指着牀頭上方掛着的,我與冥司的結婚照,奶聲奶氣地說:“我要爸爸。”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仔細地打量,他指着的,的確是冥司。
他不是胡亂指的,他記得冥司,知道照片上那個雙目緊閉的男人是他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