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梅山的巡山弟子見到下山的路上隔不遠就躺着橫七豎八的梅山弟子,急忙將此事告知梅山的諸位長老。
祝詩思連忙帶人去查看慕殊,卻只在地上見到七根消魂釘,以及被解開的手鍊腳鏈,慕殊的身影早已從囚牢裡消失,祝詩思當即下令,讓弟子沿路前去追捕。
慕殊重傷在身,應該跑不了多少,祝詩思是這樣想的。
到底是什麼人能悄然無息的進入梅山,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慕殊,這一點,成爲衆人的疑問。
跟隨祝詩思前往囚牢的,還有長老們,但唯獨有一人沒有跟來。
常斂來到梅山後面的一片樹林,在樹林中間,是一片平地,地上鋪滿枯萎的竹葉,周圍也沒有腳印,顯然很久沒人來過此處。
常斂走到平地中間,點燃十三柱清香,扒開樹葉,插在泥土裡,然後雙膝跪地,俯身三拜,每一拜,都用前額砸到泥土爲止。
“進來吧”空曠的平地,傳來蒼老悠遠的聲音,其音雄渾有力,其聲震盪人心。
常斂聞言,將清香抽出,然後用手挖開泥土,不消片刻,泥土下露出一塊極大的方形石塊,常斂用盡力氣,將石塊移開,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通道出現在常斂面前。
整理一番衣冠,常斂下步踩着石階,一步步的往地下而去。
走完石階,穿過潮溼的走廊,出現在常斂眼前的,是一間地下暗室。
輕輕在暗室的石門上敲動,敲擊聲在地下回蕩,暗室的石門突然打開,室內簡陋的環境,呈現而出。
在暗室內的一角,擺放着一堆紅薯,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張石牀。
一名穿着八卦長袍的老人背對常斂,盤膝坐於石牀上。
見到老人,常斂急忙跪下,連連磕頭。
“發生什麼事了”老人平靜的問道。
“回稟老祖,祝師叔前段時間偶得後卿轉世靈童,卻不想因此而招致殺身之禍,還害得梅山損失不少弟子。”
“而後,我等費盡全力方纔抓住靈童,卻不想祝詩思看管不力,竟然讓他人從眼皮子底下將靈童帶走,增徒孫覺得,如果讓祝氏一脈繼續世襲掌教之位,這樣久而久之下去,恐怕對梅山的發展極爲不宜。”
常斂義正言辭,擺出一副憤然的模樣,自認爲站在正義的制頂點,來批判祝林同與祝詩思的過錯,其中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估計也只有常斂自己心中明白。
“那你的意思是”老人端坐石牀,紋絲不動,語氣平和問道。
常斂等的就是老人這句話,急忙跪着向前移動一點,激動道:“曾徒孫覺得,祝家已經世襲數百年,然而梅山卻今不如昔,所以應當廢除世襲制,掌教之位,可由能者居之。”想着才十五歲的祝詩思前幾天對自己任意的發號施令,常斂越發來氣。
“這種事,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如果沒大事,就不用來向我彙報。”老人終於動了,揮動了一下手,示意常斂退出去。
誰人能想到,選掌教和廢除制度,這種在任何宗門當中都被視爲頭等大事的事情,而在老人眼裡,似乎都是不值得被打擾的小事情。
常斂點頭哈腰的退出暗室,石門瞬息間又被關上。
“祝家,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常斂走在陰暗的石階上,殘忍一笑,自言自語道。
夕陽西落,猿齊在自己的廂房內收拾着衣物,梅山的遊戲,已經玩完,雖然很多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但夢清雪那招玄鬼尊,祝林同被殺,以及慕殊被神秘救走,這三件事,卻是猿齊沒有預料到的。
如今遊戲結束,猿齊也要儘快離開梅山,不然說不定祝詩思那天神經不正常,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祝詩思啊祝詩思當初本想博得你的青睞而來梅山,沒想到,事與願違。”猿齊苦笑,本想借此機會親近祝詩思這位冰山美人兒,卻不想一時的貪玩,落得如今的下場。
要問猿齊爲何喜歡祝詩思理由實在太多。
首先不提那日後會成爲驚世尤物的容貌潛力,光是那冰山般的性格,就足以讓猿齊這等貪玩之輩,產生一種想要征服的。
咚咚咚
門被敲響,猿齊疑惑是誰來給自己送行不成
“進來。”猿齊將衣服摺好,放進包袱裡,接着把包袱兩頭纏在個活結。
常斂推開門,帶着常白走進屋內,見到猿齊的裝扮,常斂忙問道:“猿公子要走嗎”
“難道你還打算等本公子將梅山的女弟子都睡一遍才捨得本公子走不成”猿齊標誌性的戲謔目光,讓人捉摸不定的奇特笑容,此刻再次掛在臉上。
常斂尷尬一笑,小聲道:“素問猿公子有兩個特別愛好,第一愛美人兒,第二愛玩,如今常某斗膽,請猿公子可否再玩一次,若是事成,保證讓猿公子一箭雙鵰,兩樣皆可得,豈不妙哉”
“噢你先說說想讓本公子玩什麼”猿齊嘴角一側上揚,眼角略微一緊,饒有興致道。
常斂觀察一番四周,讓常白關上門,走到桌邊坐下,小聲道:“只要猿公子肯陪常某玩這一把,不僅心裡過癮,還能”常斂說道此處停了下來,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繼續道:“還能得到祝詩思,不知猿公子意下如何”常斂聲音放低,但卻讓房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父親,祝詩思是我的,怎麼能給他啊”常斂的後半句,讓常白不爽,雖然自己確實與祝詩思相差九歲,但猿齊似乎也並不比自己年輕多少,憑什麼就要便宜猿齊
常白怒瞪大叫的常白一眼,厲聲喝道:“大丈夫怎可爲一女子而折腰,大不了以後你出去嫖,我不再管你便是。”
常斂簡單的口頭承諾,也將常白心中的惱怒撫平不少。
“能得到祝詩思”猿齊忽然大笑一聲,道:“你倒是說說,要本公子陪你玩什麼”
常斂沒有急着回答,獨自思量起來,最後心中一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要拉猿齊入盟,有些事,還是應當告訴他。
“篡位”常斂直視猿齊,想從猿齊眼中看出他聽到此話的第一個本能反應。
也因此來確定猿齊到底值不值得拉攏。
力德苗寨,位於湖南湘西,建於山中,沿有小河小溪數十條,依山傍水,從高空俯視,藍綠相交,藍波粼粼的溪水,碧綠蔥蔥的花草樹木,宛若人間仙境獨傲於世。
太陽西落,略帶金紅色的晚霞之光照耀小河山林,河面因此而呈現金黃色。
月色將近,忙碌一天的漁民們划着自家漁船,往岸邊劃去,然後約上幾名好友,到家中喝酒,以續友誼。
其中一條小船上,白蒼生身着黑衫,盤坐船頭,見到渡口越來越近,神色有些猶豫,但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身後的慕殊,還是一晃頭,對着划船人道:“船家,我們到了,麻煩就在前面的渡口停吧。”
划船人頭戴圓帽,點頭回應一聲,加快速度,小船駛向渡口。
此時已經進入四月下旬,天氣溫度正好,岸邊有不少苗族帥小夥陪伴着美麗的苗族小姑娘散步,說說笑笑,好是和諧。
從農田裡收工的樸實寨民們手裡提個籃子,籃子中裝有食物。
當小船在渡口停下,白蒼生起身扛起慕殊,很難想象,一位近百歲的老人,扛起一名少年,竟然面不改色,心跳都未加快絲毫,連氣都不多喘一口,顯得輕鬆至極。
慕殊被白蒼生從梅山帶走之後,醒過來一次,卻又因爲靈魂過度虛弱昏迷過去,如今都昏迷近半個月,還是沒醒過來。
這段時間可夠難爲白蒼生這位老人了,每天急着趕路,卻還非得扛着慕殊,不僅如此,還要準時給慕殊喂水。
而慕殊不能嚼食物,也吃不下去,白蒼生還專程買些水果碾碎後,一點點的餵給慕殊吃。
活了這麼大歲數的白蒼生,還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
即便是有極好的修養和心性,白蒼生心中照樣忍不住抱怨秦良那個老混蛋,臨出事前,竟然將這麼棘手的事,交託給自己。
扛起慕殊,白蒼生對着划船的男子一笑,道了聲感謝,男子憨憨的笑着划船離去。
少數民族的優良美德,是從古代就一直傳下來的,對於家中孩子的教育過程,可是極爲嚴厲,因此也就造就出樸實善良的苗族人。
苗族的人民總是喜歡助人爲樂,且不計報酬,白蒼生這次乘船,本想付錢,船家見到是外界來的,爲表示禮儀,就免費順帶送兩人一程。
目送着小船慢慢遠去,白蒼生苦苦嘆息,扛着慕殊轉身就走。
一陣爽朗的大笑聲自遠處而來,白蒼生才走幾步,聽到這笑聲,蒼白的臉龐說不出是個什麼模樣。
有點無奈,有點晦氣,有點苦澀,各式各樣的表情,一次性掛在白蒼生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