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我不喜歡
窗外的車流川流不息，像是巨大的渦流，哄哄鬧鬧，錯覺中竟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了一般。偶爾傳來的幾聲車鳴，隨着光束一閃而逝，漸漸消失在高樓大廈的霓虹當中。
周軒怔怔的盯着窗外模糊不清的光暈，眼裡的表情也模糊不清。
明明之前還甜甜蜜蜜的吃着午餐的，做着放肆的事情……結果一個宴會，一個男孩，什麼事情都打回原形了。
周軒很多時候也會思考這個問題:究竟有時候是他太矯情了，還是他太過小心翼翼了……明明曾經對自己說過，不管葉之淵是怎樣的態度，他自己是必須維繫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堅持的。
他早已經習慣對自己說要豁達，對於和葉之淵的感情也一直留有退路，，他承認他是懦夫，但隨時做好了準備退出身外卻是不能擺脫的咒語。
那個男孩其實也並沒有對他說些什麼，他也應該早就聽的麻木了，，不過是小小告誡了他一番，諸如寵的越高，跌的就越重。太把自己當回事就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之類的。
周軒很想笑着反駁他，他是一直記着自己的位置的，只是突然覺得厭倦了罷。
但男孩是沒有心思理會他的想法的。在他眼裡，周軒不過是粘在葉之淵身邊的一顆蒼蠅而已，總有一天，會像他一樣，被狠狠的拋向一邊，落寞的垂眸。雖然有些卑劣，但看着他變得鐵青的臉色，男孩心裡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也是每每在這個時候，周軒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大方。
所有的退路不過都是爲了維繫他自尊的屁話，他在退後的那一步就明白了。他一直是在找着藉口而已。
找着還能呆在葉之淵身邊的藉口……
這或許是他的通病，對自己並不抱太大的期待，雖不至於絕望，卻也是得過且過的態度。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那從骨子裡頭透露出的謙卑，個性的缺陷，自以爲是的大方，以及滿不在乎的倔強，都不過是他的僞裝而已，內心太過柔軟，以至於不包裹上堅強的殼，都會受傷。
可惜的是，連那層保護的殼都是假的。”葉之淵。”周軒轉過身來，聲音裡的感情諱莫如深，“先停一下車。”
葉之淵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頓，並沒有理會他。
周軒便躺回椅子上，表情焉焉的:“我覺得有點想吐。”
葉之淵終於把視線放到了他的身上，抿緊的嘴脣微微張開了一條縫:“還有幾分鐘就到家了。”
周軒搖了搖頭，擰着眉開始解身上的安全帶。
沒有辦法，葉之淵只好把車停在小區前的公園裡，大晚上的，公園裡也沒什麼人，只有車頂上的路燈懶洋洋的映射下些光線。
吧嗒一聲，周軒解開了安全帶的同時，幾乎是迅速地坐到了葉之淵的腿上。空間有些狹窄，周軒大幅度挪動着身體，車子聳動了一下，還差點碰到了手剎。葉之淵還沒反應過來，周軒便把整個人都埋進了他的懷裡，臉死死的埋在他的頸窩。
“很不舒服？”愣了愣，葉之淵捧起他的臉，眼裡滿是擔憂。這下是什麼怒氣也忘了，周軒的身子並不怎麼好，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知道的時候嘴裡恨的牙癢癢，卻在看到他難受的時候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
他還記得上次去周軒公寓的時候，周軒因爲胃疼而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的樣子，聲音裡不禁帶上了急切:“胃疼？”
周軒搖了搖頭，溼漉漉的眸子裡可憐兮兮的。
這還是葉之淵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周軒咬着嘴脣便覆了上來。並不急切，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兩脣相觸間只能堪堪的感受到他稍微有些乾燥的嘴脣。
葉之淵疑惑地看着他。
周軒也不說話，索性閉上了眼睛，一下一下的親吻着他的脣瓣，小心翼翼的，帶着試探的，葉之淵瞧着他慢慢舔溼自己的脣瓣，然後輕輕在自己脣上咬了一口，不重，只是些微的疼，只覺得手心一緊，放在他腰上的手也越發的收力。
後頸被摩梭着，周軒的手軟軟的勾着他的脖子，不重不輕的捏着他頸後的皮膚，眼裡眸光瀲灩，然後他看到周軒張了張嘴，便急切的迎了上來，聲音只比氣息稍微重了那麼一點。
他聽到他似乎在說:你是……我的？
葉之淵眼裡一暗，拉開他稍稍遠離了自己，並不想就這麼放過他。
“你到底在鬧些什麼？”聲音裡也不自覺的凌厲起來。
周軒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垂下眸小聲的喘息着。
“告訴我。”葉之淵並不溫柔，捏起他的下巴的手勁很大，聲音裡更是帶上了怒意。
他們之間的牽絆太久了，久到葉之淵都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因爲周軒不說，所以他就習慣性的任由事態的發展，這當然省下了很多的麻煩，但同時也埋下了很大的隱患。
這次根本就不應該引發他們矛盾的事情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周軒自以爲是的委曲求全，在葉之淵眼裡看來不過是不信任的表現。
他在旁邊尚且表現出這樣的姿態，那麼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他又是用怎樣的態度來看待他？
即使他再怎麼堅信他的感情，卻也禁不起他一再的退縮和試探。
他說他是故意的，葉之淵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呵，不退不進，他倒是知道怎麼把自己的保護在一個安全的範圍，然後把他惹怒。
“周軒，告訴我。”葉之淵又重複了一句，商場裡面慣用的那副穩操勝算的嘴臉也收了起來。不帶一絲掩飾的憤怒十分的明顯，葉之淵眸子滿是怒氣，恨不得把坐在自己腿上的人狠狠的鞭打一頓。
“我不喜歡。”周軒抿了抿嘴，好久，才輕聲說道，把臉狠狠的別向了一邊，抓着葉之淵衣襟，似乎要把他的衣服給扯爛似的，“我他媽憑什麼在旁邊看着你跟別人親親我我還要歡歡喜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