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墨而言,從懷上搖搖,到搖搖出生,坐月子、出月子,照顧孩子,這真的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雖然她很愛這個小天使,但那獨自支撐着的過程,實在難熬。
她忘不了獨自去做產檢時,醫生護士那異樣的眼神;她忘不了生產時,她孤零零一個人去醫院、一個人在產房中努力,出了產房之後,仍舊只有她一個人的那種淒涼。
同病房的產婦,爸爸媽媽、公公婆婆、老公、朋友,都在身邊,可是她卻只有一個人,想要喝口水,都要護士幫忙倒。因爲事出突然,當時她連請胡工的時間都沒有。上班途中,羊水忽然破了。
她沒臉打電話給陸伯母,更沒臉告訴嘉逸。
是嘉逸發現她沒來上班,料到可能是生了,這才告訴陸伯母的。可是陸伯母到的時候,到底也是半天之後了。所有難熬的,她都已經熬過去了。
沈墨忽然陷入沉默,蕭北也是半晌不語。
一個紅燈之時,蕭北握住了沈墨的手。沒有看她,目光仍舊看向車窗外,語氣卻很堅定:“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面對。相信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沈墨轉頭看向他,晨光照在他的臉上,晃得沈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相信了。
“我……”沈墨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道,“我……我在考慮一下吧。總之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沈墨打開了蕭北的手,自己靠在車椅子上冥思苦想去了。
問題出在她的心裡,是她自己對懷孕生孩子這件事情本身就有恐懼,而不是有人照顧、有愛人在身邊就能化解的。
沈墨覺得……可能自己的心理真的出了問題,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TTKдN ▪¢ ○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但只要一想到生孩子,這種感覺就真真實實地存在着,折磨着她。
無助、恐慌、屈辱、自責……種種不好的感覺匯聚在一起,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席捲着她。
生產之時,醫生護士的同情中又帶着些許鄙夷的眼神,具體是什麼樣子,她已經想不起來了。但看到那些眼神時,自己心裡的感覺,她卻是清清楚楚的。
隨着時間的累積,那些在懷孕、生產的過程中所經歷的種種,具體事件、具體言語、具體神態都已經模糊了,但是這些模糊的東西,卻都積澱在她心靈的深處、揮之不去。
蕭北沒再勸說什麼,去是又將沈墨的手握在手裡,久久不願放開。
“晚上見。”到公司樓下,沈墨在蕭北的臉上印了一記。
蕭北受寵若驚,臉皮卻厚得很,將另一半臉伸過來,指了指:“公平一些。”
“晚上再說!”沈墨卻已經關上了車門不理他了。
蕭北笑笑,眼中滿是溫柔。一直看沈墨進了辦公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蕭北這纔開車去蕭氏。
下了晨會,沈墨照常刷一遍娛樂新聞。
呵呵……消息出得夠快的啊!
昨晚的事,今早已經成熱搜了。
好幾個娛樂媒體都在報道這事,說沐九歌和肖茵茵一起出席葉詩雅的宴會,全程共舞,且過程中舉止親密,儼然老夫老妻。如此,沐九歌和肖茵茵正在交往的事情,好像就坐實了。
沈墨不知道這是媒體剛好拍到、不放過宣傳,還是有人故意操控這件事。只不過這件事情,無論對沐九歌而言、還是對奧宇而言,還是對她自己而言,倒是都沒有什麼害處。新戲正在火熱拍攝中,男女主角在這時候傳出緋聞,無異於是增加了新戲的話題度。
只是……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操控這件事情……肖茵茵的用心,就可見一斑了。如果是肖茵茵操控的,這女人就一定不簡單。
其中並沒有什麼對奧宇和她不利的描寫,也沒有人捕風捉影,說沐九歌有意要離開奧宇投奔新東家,可見這事情和葉詩雅無關。葉詩雅是不可能主動給她化解難題的,而且還是絲毫不收報酬的那種。
沈墨並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覺得只要裝作沒看到就可以了。以後宣傳中、或者採訪中,如果有記者問起,就讓沐九歌和肖茵茵打太極。如此一來,真真假假,對雙方的名譽沒有什麼損失,還能保持關注熱度。如此送上門來的好買賣,何樂而不爲?
但下午,樸順英卻親自來她的辦公室,要求公司出面闢謠。
“樸經紀”,沈墨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樸順英,笑道,“據我所知,你的專業敏感度應該不差啊,怎麼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送上來的好東西不接着?”
“九歌不喜歡炒緋聞”,樸順英道,“九歌對這部諜戰大戲很重視,他是絕對不會願意以緋聞來博關注度的,喧賓奪主。”
“樸經紀,你來找我,和九歌商量過了嗎?九歌同意了嗎?”沈墨問道。
“我是九歌的經紀人,我有權利這麼做,不需要和九歌商量。九歌在片場拍戲,不方便爲這些事分心。”樸順英道。
沈墨含笑看着她,眸光卻很犀利。
不用問,沈墨也能猜出樸順英出現在這裡的真正原因。因爲種種報道,似乎都坐實沐九歌和肖茵茵正在交往,她有些沉不住氣了。
可……如果沐九歌真的和肖茵茵兩情相悅,這也不是做公關將這些新聞撤下就能解決的事。畢竟沐九歌喜歡誰,並不是新聞來決定的。
“樸經紀,我覺得…沈墨知道這話很殘忍,但這是她感受到的實情,她不得不說,“我覺得九歌對肖茵茵真的挺上心的。我想九歌應該沒有和你說過吧?找肖茵茵來做《密諜風雲》的女一號,是九歌提出的。所以……我想九歌真的有追求肖茵茵的意思…
“我這麼說,對你可能有些殘忍”,沈墨道,“但……似乎九歌真的只是把你當做合作伙伴、朋友、親人,而從沒有想過要和你成爲戀人。我之前的確有意撮合你們兩個,但這也要九歌自己心裡願意才行啊。樸經紀,我知道你是理智的人,所以我不希望你對九歌的感情,影響到你在工作上的判斷。”
沈墨對樸順英的勸說,真可謂苦口婆心。但效果卻是並不顯著。
此時樸順英看着她,眼裡竟然有些許諷刺的意味。
沈墨不知道她這種神情從何而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靜等着樸順英的反應。
忽聽得樸順英一笑:“沈總,我覺得你要麼是聰明至極,要麼就是情商真的很低。”
“怎麼講?”沈墨也不惱。
“你難道沒看出九歌在利用肖茵茵?”樸順英道。
沐九歌利用肖茵茵?
這話可是把沈墨給弄糊塗了。九歌利用肖茵茵做什麼?更何況她對沐九歌的人品還是很有信心的。沐九歌是絕對不會做利用女人之事的。如此卑鄙,可不是沐九歌的作風。
“怎麼?沈總不相信?”樸順英道。
“我不相信”,沈墨很肯定,“九歌不會做利用女人的事情。”
樸順英嘆了一聲,道:“我也不認爲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但他的確這麼做了。沈總以爲,我讓沈總幫忙公關,是爲了我自己嗎?不是,是爲了九歌。我不想看他錯下去,無法回頭。”
越是聽樸順英解釋,沈墨反而越糊塗。
“我懷疑,是九歌找人拍的,故意放料給媒體。”樸順英道。
“不可能”,沈墨道,“九歌討厭炒作,他是不可能自己主動和媒體合作要炒作的。”
“九歌是討厭炒作”,樸順英道,“但如果他爲了保護他很在意的人呢?他不會去做利用人的事情、不會故意給媒體料炒作,但這都是在通常情況下。我不認爲在面對那個人的事時,九歌會有理智。”
沈墨已經聽出了樸順英所指的“那個人”是誰。樸順英的意思是,九歌爲了轉移媒體對她的注意力,故意和肖茵茵去參加晚宴故、故意讓媒體拍到,甚至於……還授意了媒體?
“這事情對九歌沒有害處”,沈墨道,“無論如何,奧宇是不會出面公關的,沒這個必要。對樸經紀的專業能力,我一直都很敬重,我知道樸經紀會輔佐好九歌的。以後再有什麼需要處理的問題,樸經紀依舊可以隨時過來找我。”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你可以走了。
“沈總,我知道你以爲我在胡說八道。沈總或許以爲,我是因爲太緊張九歌,所以把沈總你當成了敵人。但我希望沈總能夠仔細想想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樸順英道。
沈墨點頭:“多謝樸經紀提醒。有必要的話,我會仔細考慮的。”
“不打擾沈總辦公,沈總有什麼吩咐,隨時找我。”樸順英道。
樸順英走後,沈墨靠在老闆椅上,卻不知道該從何處想起。若說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應該要從沐九歌向她提出與肖茵茵和做的時候算起吧?可越是這麼嚇想來,就越說明,九歌是真的對肖茵茵有意思。
沈墨笑笑,這個樸順英啊,倒是和王若曦犯了一樣的糊塗——沒有找到真正的情敵,提防錯了對象。
“沈總,有您的快遞。”盧芳芳道。
“拿進來。”
打開來看,是一張機票,飛往澳洲的。
這是什麼鬼?她最近沒有訂機票啊!而且現在航空公司的服務都這麼周到了嗎?還親自將機票快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