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已經和陸嘉逸請了假,沈墨覺得,蕭北做出如此犧牲,她如果再不跟着蕭北一起回去的話,也是太不給人面子了。
即便蕭北看起來誠意不多,但總是有的。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計較。
“蕭北……快一點啦!再磨蹭一會兒飛機都要起飛了……”
“蕭北……你的手機充電器帶了沒有?那個很重要的啊!還有電腦啊、電腦的充電器啊……到那邊我要沒晚和搖搖視頻的,手機屏幕太小了,不過癮……”
“蕭北……”
“蕭北……”
一早兒,這個原本看起來最不積極的人,此時卻比誰都着急。
蕭北懶得和沈墨計較,自然也懶得搭理她。只是忽略了她的嘮叨,自己默默的收拾東西。
可是,在自己手機充電器旁邊放着的是什麼?
這個蠢女人,自己的充電器都沒帶,還嚷嚷着讓他帶充電器。這一次,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才行。
蕭北只拿了自己的充電器塞進包裡,根本不管沈墨的。
但是……
想想還是算了,也不要做得太徹底,點到即止就行了。如果將將沈墨的充電器放在家裡,這女人一定會搶他和蕭晴的充電器用,倒黴的還不是他自己?還是開恩地將沈墨的充電器塞進包裡,拿着行李下了樓。
“搖搖在家裡一定要乖乖的哦……”想到要離開小傢伙半個月,沈墨很是捨不得。
其實她的意思是,既然是祭祖嘛,就給搖搖和萌萌都請個長假,一起過去。但是蕭北卻板着一張臉:“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自己把孩子帶到六歲的。我兒子沒有在見到我之前變成一個傻子,真是我蕭家祖上庇佑。有你這麼教孩子不學好的媽媽嗎?”
沈墨覺得,我兒子聰明,即便落下半個月的課程,也還是能跟得上教學進度的。但是最終卻也沒再堅持下去。
上飛機後,沈墨忽然想到問蕭北:“你爲什麼要送我玫瑰花?而且還接連送了兩個星期,是有事情要求我麼?”
“不是”,蕭北道,“只是覺得,人已經嫁給我了,我卻沒有正經追過你。你有些吃虧。”
“所以你是在彌補我咯?”沈墨問道。
“可以這麼理解。”蕭北道。
“幾朵玫瑰花就算是彌補我了,我怎麼就那麼不值錢啊……”
蕭北笑道:“你怎麼不值錢了?你值三千萬呢!”
“你滾蛋!”沈墨真的有一種想要把蕭北從飛機上扔下去的衝動!
罵人還不揭短呢,你這麼揭我的短處,真的好嗎?
只不過……沈墨忽然意識到,即便現在提起了那件她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她的心態,卻也只是如同玩笑一般而已,根本沒有一丁點兒傷懷之感。
難得有了這麼長的假期,沈墨是想要好好兒放鬆一下的。一路依偎着蕭北,睡得香甜。睜眼之時,看到蕭晴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一邊,忽然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竟然拿像是做賊一樣,從蕭北的肩膀離開了。
“怎麼了?”蕭北問道。
“沒什麼,脖子疼。”沈墨隨口說了個理由。
可是……
這小子在幹嗎?智商還真是讓人捉急啊……
蕭北居然伸出手來給她捏脖子按摩,邊問道:“哪裡疼?這麼按着好點兒了沒有?”
“哎呀……”沈墨打開他的手,“不疼了不疼了。”
“所以說,我是萬能的。”蕭北沾沾自喜。
沈墨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悄悄向蕭晴那邊打量了一眼,好在蕭晴根本沒有看向他們,並沒有被他們的秀恩愛給刺激到。
趁着蕭晴去衛生間的功夫,沈墨低聲道:“蕭北,你說……以後姐姐不會就一隻這樣,自己一個人過吧?”
“不可以麼?”蕭北道,“與其她被男人騙,這樣不是更好一些。”
天知道此時沈墨的憤怒值有多高!
但最終,還是被她壓下來了!
“女人麼,總是要嫁人的。身邊還是要有人疼、有人愛,這樣纔算完整啊……”沈墨道。
“難道我不夠疼她?”蕭北道,“哪有我這樣做弟弟的,爲她操碎了心。”
沈墨覺得,真的無法和蕭北再交談下去了。和這樣的人交談,真的要分分鐘控制住想要殺人的念頭兒才行,可是她卻並不認爲她有這個本事!
下了飛機,沈墨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畢竟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誰也不是鋼鐵做的。但是蕭北和蕭晴好像很着急的樣子,還好蕭晴很善良,道:“擔心錯過了吉時,阿北讓家裡的先生算過的……”
然後,就留下沈墨一個人在風中凌亂,腦海中不斷回想着蕭晴說的“家裡的先生算過的”……原來這種有貴族血統、歷史悠久的古老文明的大家族……呃,雖說現在人丁不甚興旺吧,但是這和迷信與否也無關啊。沒想到這種古老文明的大家族,卻也信這個。
有車來接。他們從戴高樂機場直奔勒阿弗爾。
蕭家祖墓位於海岸附近的一處山上,沈墨不知道這山叫什麼名字,蕭北和蕭晴誰也沒說。顯然自從下車的那一刻起,蕭北和蕭晴兩人,都變得十分肅穆,不再像在飛機上時那麼輕鬆。沈墨被這種肅穆的氣氛所感然,心裡也生出了一股使命感和敬重之意。
隨着蕭北和蕭晴徒步往山上走,山路經過蕭家的修整,全是光滑的石階,並不陡峭。但沈墨的腳步,卻有些沉重。
越是及近山上,沈墨就越意識到這一次祭祖的“嚴重性”。這裡沉睡着的,很可能是這古老家族裡全部的祖先。
“我過世之後,會葬在國內的蕭家墓地,就是叔叔所在之處,搖搖過世之後也是如此。五代之後,纔會有人將我們移到這裡。”
“哦……”沈墨應了一聲。
如此,更見這裡的古老莊重程度。
再往上去,是一片茂密的叢林,看起來,像是自此無路了。但是蕭北看了半晌,準確的找到了入口,拉着沈墨和蕭晴過了一個不易走的、掩映在叢林中的石階。
又走了半晌,出了叢林,沈墨被眼前的情況震懾住了……
她先前還說,蕭家這一代人丁並不興旺,可見並非如此啊……
這裡,已經等了二十幾個穿着一身黑西裝的人,有的和蕭玉山一個年紀,有的和蕭北蕭晴一個年紀,除此之外,便沒有更年老的長者了。
但顯然,這些人都以蕭北爲尊。因爲蕭北是這一代蕭家的族長。
看到他們的到來,二十幾人分裂兩側,向蕭北行低頭之禮,直到蕭北走到那一片十分古老的墓碑之前。
有牧師向蕭北行了一禮,就開始說着沈墨聽不懂的古老咒語般的話。隨着牧師的話,所有到場之人皆肅穆地站着默哀。牧師說了多久,他們就默哀了多久,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儀式。
據說蕭家有法國貴族血統,所以這裡面安眠着的人中,其中很有可能有蕭家最初的那位祖先,一個可敬的法國貴族老人。所以蕭家的祭祖儀式有些特別。就只是由牧師以這樣獨特的咒語一般的話做着陳述,其他人靜靜地默哀。
牧師的話,剛開始是陳述事情一般,語氣平平淡淡的,但是越往後,聲音也就變得激動起來,時而悲切、時而高昂……
即便聽不懂這位白鬍子的法國老人在說什麼,但隨着他的聲音,沈墨的神情也不由得悲切起來,就像是能感受到這裡的每一個人對先祖的追思一般。
忽然,這牧師的手放在了她的頭上,沈墨立刻屏住呼吸,還以爲自己是做錯了什麼。
但是沒等她看向一旁的蕭北尋求庇護,就聽到牧師以激昂的語調,又開始說那些她聽不懂的話,但是很顯然這一次是對她說的。
沈墨聽着,漸漸又被牧師的情緒所感染,當然,仍舊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最終牧師收回手來,向她做了一個祝福的手勢。沈墨依葫蘆畫瓢,也行了這樣一個宗教禮節給牧師。
最終牧師正對着這一片墓碑,舉起雙手,說了一番很激昂的話。隨即,牧師的手並未放下,但周圍卻陷入了極度的安靜,每個人都是靜立着垂首默哀的。
過了十幾分鍾,才見牧師的手放下。牧師退到一旁,退到蕭家人之後去。
蕭家人以蕭北爲首,深深鞠了一躬,又是半晌不起。十多分鐘過後,蕭北起身,沈墨也隨着蕭北起身。
沈墨就是站在蕭北身旁的,說實話,蕭北拉着她站在最前邊的時候,她的心裡很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愧不敢當。
但這一番祭禮完成後,現在她卻覺得,她理應是站在蕭北身邊的,因爲他們是合法夫妻。
蕭家人又讓在兩側,由蕭北和蕭晴以及沈墨先通過之後,纔跟了上來。依次下山,但都是十分安靜的。
直到到了山下,各自去不遠處取車。這纔有了聲音。
來的時候沈墨沒有注意周圍,不然上山之後,看到眼前有這麼多人,也就不會驚訝了,畢竟這些豪車擺在這裡呢。
蕭北上前去,依次和他們說了半晌,看起來,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關切之言。但是因爲人多,這樣一番下來,一個小時過去了。估計這是蕭北一生中第一次說這麼多話。一個小時內不間斷的。但蕭北卻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