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離被小奶貓萌得蠢蠢欲動,悄悄摸了摸留影石,十二萬分手癢地想要拍下來私藏,然而又想起來自己答應了墨九王爺“沒有留影石”的豪言壯志,不得不扼腕放棄的時候,張德義卻是懵逼了。
這蘇家的少主,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難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打兩句官腔,然後進城,然後大傢俬下里好好談談,商討一下幫他解毒的事宜嗎?
虧得這人還是傳說中的未來九王妃呢,堂堂帝國王爺的妻子,竟然這般不知道輕重,將他這個一城之主的性命當做了玩笑!
他心中這般想着,不禁又氣又怕,口中便也說了出來:“你簡直是胡鬧至極!我可是這常州郡的城主!如今受到了你的牽連,你不想着趕快幫我解毒,倒是在這城外耗費什麼時間?
啊!你,你可真是不知所謂,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想着玩兒貓!簡直玩物喪志!你這般品行,日後怎麼當九王妃?你根本不知道履行自己身爲王妃的職責!你……”
你再這般放肆,我一定上奏朝廷,讓朝廷決計不能承認你這個九王妃的位置!
這最後一句話,張德義明明已經吐到了嘴邊兒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蘇暮離懷中的小奶貓忽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之後,他就嚇得呼吸都停滯了一般,竟是整個人都僵硬了。
蘇暮離被他上綱上線的做法逗笑了,繼而神色清冷至極。
張德義不說完,她也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話了。
只不過,這九王妃的位置她能不能坐,該不該坐,卻不是他一個不想幹的陌生人該置喙的事情!
蘇暮離淡淡地看了張德義一眼:“怎麼?張德義你年紀大了,腦袋老化,智商低下已經不可逆了,難道連城中其他的家族也跟着智商堪憂了嗎?你讓我履行職責,是直接扒了你城主的位置,再換一個人麼?”
張德義聞言,一張臉都黑了:“你說什麼?”
蘇暮離神色淡淡:“你既然知道我,那麼,就該知道我在風欒城和落鳶城的事情吧?坊間不是傳聞,我蘇暮離,旁的不喜歡,就喜歡一言不合就換城主嗎?”
她慨然一笑,聲色清朗:“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祈求了,我也不介意滿足你的心願。所以,張城主儘管放心,等你不辛身亡之後,我會用九王府的私印,替你這常州郡,再點將一位智商高一點的城主的!”
張德義聽到了這裡,臉上的憤懣和惱怒,已經徹底變成了恐懼了。
他這纔想起來自己到底是在跟誰說話!
那是蘇暮離,是九王府公然承認的當家主母!
他想到了這裡,頓時汗如雨下,甚至兩腿一軟,差點兒就給跪了!
“別別別!蘇少主且聽我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啊!只請蘇少主救我等性命!之前是我張某人不懂輕重,不會說話,實在是得罪得罪!
風欒城和落鳶城的事情我都曾聽說過,蘇少主不禁不忘正道修士除魔懲奸的責任,更是連續揭露了兩人城主與暗室藥堂那等修魔歪道勾結的陰謀,其功績就算是衆多官員都難以超越的
!
我,我剛剛實在是被豬油蒙了心,只想着自己中毒了,腦袋一懵就胡亂遷怒,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還請蘇少主千萬不要將我這些糊塗舉動放在心上!只求救命啊!”
張德義幾乎是瞬間就丟掉了自己所有的城主包袱,一下子就毫無違和感地把自己給切換到了下屬官員的地位上去了。
他唯一能夠威脅蘇暮離的,也就只有他這朝廷親命的城主一樣,如今聽九王府的私印都在蘇暮離的手裡,他就知道以往靠朝廷威懾旁人的手段在蘇暮離這裡根本就行不通,所以,此時此刻,除了卑微討好,他是真的沒別的活路了!
然而他說完了這一番情理交融的話之後,卻連蘇暮離的一個眼神都沒有換來,他頓時更加覺得事情大條了,左右看看楚王兩家與人動手的模樣,頓時便知道,自己剛剛的幸災樂禍的態度,是得罪了人家了!
他心中不禁暗罵一句小心眼兒,面上卻滿是古道熱忱。
“來人!快來人!還不快去將那些個企圖強搶東西的匪類給我拿下!怎麼能夠讓蘇少主和楚少主,西渡王家,還有常二公子的人動手?”
張德義大聲喝道,臉上全部都是急公好義的正色。
可惜,他剛剛不想幫忙只想看戲,蘇楚王三家都沒求他,他現在想幫忙了……不好意思,人家不需要了!
張德義的命令下了,人手也已經衝上去了,但是,無論是楚家還是王家的人,卻一個也沒有退開的意思,而且,他們不但不退開,還就在那兒慢慢地磨,自己不痛下殺手,也不讓城主府的人痛下殺手,還真是聽了蘇暮離的話,要慢慢來了!
可是楚王兩家的人等得,他張德義等不得啊!
他雖然中毒晚,但是如今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已經快過了一半兒了,再拖下去,萬一真沒救了怎麼辦?
這可是落雪閣常二弄出來的新毒!
萬一這毒很麻煩,非得半個多時辰才能夠研究出來呢?
“蘇少主!你大人有大量,別與我一般計較啊!這些人我幫你殺,我來!只求你快快入城,救我等性命!”
張德義簡直要崩潰了,他從未見過這般剛硬還帶刺兒的鐵板,一開始他覺得自己被扎爛了腳,已經夠可憐了,現在驀然回首,卻似乎覺得,自己在踢鐵板的瞬間,竟然就已經中了無藥可救的毒……
這纔是真正的可憐呢!
可笑他竟然還不自知,反倒一心覺得自己聰明無比,性命馬上都要保不住了,竟然還想着要算計人家!
蘇暮離抿脣一笑,聲音仍舊淡淡的:“不敢勞廢城主大人的府兵。”
張德義聞言,先是一呆,繼而順杆往上爬,自己一馬當先地就衝了過去,刷刷刷就先解決了三個人,口中大喝道:“蘇少主教訓得是!這些人違法作亂,我作爲一城之主,自當親自動手,以儆效尤!”
他話音一落,下手的動作越發狠厲了。
而隨着他這一動,其他幾個也中毒了的人頓時也回過了味兒來,一個個急忙忍痛衝了上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將那些本就毒入骨髓的人,戰鬥力飈降的人,全部斬了。
張德義氣喘吁吁地停下來的時候,已經累得一身的大汗,但是,他卻只覺得渾身都在發冷——那不是他的錯覺,而是毒素已經開始攻心了!
他扯開了自己的衣襟一看,一張臉連帶着嘴脣都變得一片刷白:“蘇少主!救我!”
其他衆人也急急忙忙地去查看自己的情況,一個個也是臉色慘白,他們跟張德義不一樣,張德義一直跟那表公子廝混,湊得近,又幾番拉扯,中毒最深,他們離得遠,接觸也少,這才中毒輕了一點,但是,也只是一點而已罷了。
此時此刻,包括哪些世家幫派子弟在內,都已經徹底歇了想要等蘇暮離進城之後,再算計她的心思了。
都說一個丹藥師能夠抵抗一支軍隊,這句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看蘇暮離就知道了。
如今城外躺了一大片不知死活的府兵,城內連帶着城主本人都中了毒,這個時候再說什麼算計人家,簡直就是自打臉面,不知死活。
張德義就是其中最後悔的那個,說他腸子悔青了都是說輕了,此時此刻,堂堂一城之主,竟是給噗通一聲就給跪了。
“我發誓!我以心魔誓言發誓!只要蘇少主救我性命,我常州郡,日後就聽蘇少主一人的命令,但凡少主有所吩咐,我常州郡一定不負所托!”
他說得大聲而狠厲,顯然是決心已定,後面趕過來的一衆常州郡世家和幫派都聽了個清清楚楚,然而,此時此刻,卻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不止是因爲張德義此人雖看起來就是個飯桶,但是背地裡卻實打實是個陰狠毒辣,唯利是圖的小人,更因爲張德義背後的張家,在常州郡一向都是隻手遮天,既然張家家主張德義已經應了要做蘇暮離的附屬,那麼,就沒有他們反抗的半點兒餘地了!
“主子……”
張德義眼巴巴地看着蘇暮離,那模樣,當真是像極了一條賣蠢的大狗。
蘇暮離看着他,意味深長的笑了:“好啊,進城吧。城主大人,本座看你中毒最深,便先與你解毒,可好?”
她忽然這般好說話,張德義頓時受寵若驚,急忙招呼人掃清城門前的街道,就差沒有趕走拉馬車的馬,自己上陣了。
常邪不甚明白地低聲問道:“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他頓了頓,眼睛裡閃爍着亮光:“是要用你那個把人拆了又拼起來,然後再拆了的手法麼?”
蘇暮離表示自己差一點兒就被常邪眼底的惡意閃瞎眼了,看了看他懷裡一臉純稚懵懂的小法鬥,再看看常邪這個滿臉邪肆惡意的主人,禁不住嘆了一口氣,慢吞吞地摸了摸小奶貓的腦袋。
她悲天憫人一樣地白了常邪一眼,臉上帶着“你怎麼能這麼惡意地揣測我”的表情,口中卻陰森森地道:“嗯哪!我準備給他換一副水晶心肝,叫做一頭乖乖的忠犬!”
頓了頓,眼底閃爍着比常邪還要惡意的光芒,嘿然笑道:“不過方法就是拆了再拼,要圍觀嗎?”
常邪聞言,頓時點頭如搗蒜。
馬車之內,耳聰至極的楚離塵……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第一次懷疑它是不是有點兒太靈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