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天生就是最脆弱也最可愛的小東西,柔軟得總讓人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那是玄霄在伸手抱了小魚苗之前的想法。
現在,他已經不是有些不知所措,而是,完全不知所措了!
“啊!”
當他拿着好不容易翻出來的糖豆子,卻把小孩兒給直接弄掉下去了之後,他更是連不知所措都不會了,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僵硬得恨不得隨風而逝,風化成灰。
掉!
掉了!
怎,怎麼辦?
他僵住了,蘇暮離去而沒有。
她一伸手便接住了傻不愣登掉下來的小孩兒,兩手捧着小孩兒後脖子和小屁股,看着小東西一瞬間的驚嚇之後,不但沒哭,還笑得漾出了兩個小酒窩來的模樣,頓時笑了出來。
這小東西,沒有被嚇到,反而像是被逗到了似的,竟然還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真是個小大膽。
“姐姐,姐姐……”
小孩兒眷戀地叫着,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着毫不遮掩的歡喜和滿足,她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還在呆滯的玄霄,伸出了蓮藕一樣白嫩嫩的小手臂,扒拉住了蘇暮離的胳膊,一點點又爬進了她的懷裡,再不肯出來了。
還是香香軟軟的姐姐更好,不像這個小哥哥,冷冰冰,硬邦邦的,連小孩兒也抱不好,好笨。
小孩兒這麼想着,拿小臉兒蹭了蹭蘇暮離的臉頰,笑得越發可愛了。
“姐姐好香。”她低低地說道。
蘇暮離笑眯眯地湊過去,在她的小臉蛋兒上“木馬”就是一口,笑道:“小魚苗也好香!就像是軟軟乎乎的奶香小饅頭!”
小魚苗不知道什麼是奶香小饅頭,但是她知道蘇暮離真的很喜歡她,抱着她脖子的手不禁緊了緊,黑亮的眼睛裡,眷戀更甚了。
蘇暮離笑得晃了晃腦袋,腦袋上的小奶貓呼嚕嚕地睡着,拿柔軟的小爪子蹭了蹭蘇暮離的額頭,又很快收了回去。
它這幾天睡得越來越少了,晚上的時候還會醒過來拖着她玩兒,不過一到白天,就又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了。
蘇暮離看着小魚苗好奇卻不跟伸手動小奶貓的模樣,頓時笑得更厲害了:“小傢伙真聰明,知道小魚不應該撩撥小貓,哈哈。”
蘇暮離轉頭看向了玄霄,卻發現這孩子竟然還僵着呢,她頓時笑噴了:“霄霄,回神了哎,小魚苗我接住了,你,你別怕……噗嗤……”
話沒說完,就憋不住又笑了。
這小孩兒,真是太逗了。
竟然這麼一本正經地僵硬了小半盞茶的時間!
聽到了蘇暮離的笑聲,玄霄纔回過了神來,一張蒼白的臉上緩緩浮上了一點點的紅暈,然後,竟是將整張小臉兒都憋紅了!
蘇暮離呆呆地看了他半晌,靜默了片刻之後,笑得更大聲了。
這孩子也太不經逗了吧?
感覺他那一頭白色的軟發,都要被他臉蛋兒上的熱度淌得捲起來
了。
蘇暮離想到了這裡,沒忍住腦補了一下玄霄一頭大波浪的模樣,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沒忍住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且越笑越收不住了。
玄霄癱着一張臉看着面前的蘇暮離,面癱之下,是一臉懵逼——他完全不知道姐姐的笑點在哪裡?怎,怎麼辦?
他緊張地緊了緊拿着糖豆子手,想了想,僵硬着胳膊將一整包糖豆子都塞進了小魚苗的懷裡,低聲道:“給你糖。”
他抿了抿脣,在小魚苗看向了他的時候,慢吞吞卻又認真無比地道:“吃完了把荷包還給我。”
小魚苗呆呆地看着玄霄,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荷包,一雙呆萌的大眼睛裡茫然一片,她沒像正常的貪吃小孩兒那般,拿到了糖就去吃,反而擡手把荷包塞進了自己的小衣服裡,然後緊緊地抱住了蘇暮離的脖子。
看着架勢,近乎明搶。
哎呦喂!
蘇暮離笑得肚子都疼了——這兩個活寶!
玄霄淡定不起來了,哪怕他原來的淡定本來就是假裝的:“荷包給我,我給你換一個陶瓷罐子裝糖豆子。”
他很認真地看着小魚苗,不是在威脅,也沒有命令的意思,那認真的態度,讓人覺得他不是在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兒說話,而是在跟自己的同齡人講話一樣。
小魚苗緊緊地抿着嘴脣,不動也不吭聲。
玄霄也抿了抿嘴脣,聲音有些冷,但是仍舊耐性十足:“那是姐姐給我繡的,是我的寶貝,我不可以給你。”
小魚苗有些猶豫地歪頭去看他:“姐姐?”
玄霄點了點頭:“對。是我姐姐給我的。”
小魚苗轉頭看了看蘇暮離,這才軟糯地哦了一聲,慢吞吞地將塞進了小衣服裡的小荷包還給了玄霄。
玄霄也沒有拖延,直接從空間戒指裡翻找出來了一個很漂亮的,上面畫着一隻黑色胖嘟嘟大貓的罐頭,把糖豆子全部都倒進去,然後鄭重地交給了她。
小孩兒也一臉鄭重的模樣,擡手吃力地接過罐頭,幾乎將整個小手臂都用光了才勉強抱起了這個罐子。
莫名其妙被刷了一臉好感的蘇暮離耳尖子有些發燙,難得有點兒臉皮兒薄了。
她咳嗽了一聲,擡手摸了摸玄霄的腦袋,看着他珍而重之地將荷包裝進了懷裡的模樣,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話說那上面繡着的Q版大貓,實在不是她謙虛,而是,真是醜到除了蘇暮離她自己,再沒有一個人能夠認出來那是一隻貓的程度了。
誰能想到,她用針用暗器出神入化,竟然會搞不定小小的一個刺繡?
蘇暮離眨巴了一下眼睛,莫名有些臉紅:“我都不知道霄霄這麼喜歡這個荷包。”明明已經醜到不忍直視了。
玄霄認真地道:“這是姐姐親手做的東西,我很喜歡。”
蘇暮離感動得無以復加,卻見玄霄遲疑良久,似乎困惑良久,現在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我一直想問姐姐,那上面繡的狗是何品種,我竟從未見過。不過上次見到常邪養的那隻哮天
犬,看起來竟頗爲相似,只是褶皺似乎更多一些?姐姐喜歡那種狗嗎?”
蘇暮離:“……”
看着玄霄滿臉“如果姐姐喜歡,我一定給姐姐抓來這荷包上一模一樣的狗”的表情,蘇暮離忽然覺得後牙槽有些癢癢,而且,整個耳朵都燒起來了。
艾瑪!
尷尬癌似乎要犯了!
“不用不用,”蘇暮離義正言辭地板着一張俏臉兒,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答應過卿兒只養他一隻毛團子,絕對不會有其他的毛團子,而辜負背叛他的!所以你不用勸我了!”
她再一次無比慶幸,幸好她連卿卿都沒有說過,自己繡的,那是一隻貓……呵呵噠……霄霄竟然問我那是什麼品種的狗……心好痛……
就在蘇暮離想要將小奶貓抱下來摸幾把安撫一下心靈的時候,卻聽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小魚,快回來!你怎麼能讓仙師抱你?你,你真是太放肆了!”
隨着那腳步聲而來的,是一陣急促而驚恐的大喝聲,緊接着,一波村民在領頭男人的帶領下,快步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蘇暮離瞬間一臉淡定地把剛剛的尷尬扔到了一旁,看着那這些快步而來,卻面帶懼色的村民,對領頭的男人輕笑着道:“這小孩兒太可愛了,我喜歡得很,可以讓我再抱抱她嗎?”
她笑得很溫和,因爲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沒有任何修爲的普通人,也知道這些普通人一向都對她這一類的修真者十分懼怕,所以一開始就放得很平。
領頭的男人顯然就是小魚苗的爹,剛剛喊話的就是他,此刻聽到了蘇暮離的話,他頓時露出了鬆氣之色,卑微至極地笑道:“只要不給仙師添麻煩就好,小魚兒,乖乖得別不聽話,否則我饒不了你!”
小孩兒微微一顫,抱着糖罐子的手瞬間緊了緊,卻乖乖地點了點頭,比之前更乖了。
蘇暮離的目光從男人身後的小男孩兒身上一閃而逝,眼底滑過了一抹冷芒。
這小男孩兒與小魚苗長得極爲相似,同樣玉雪可愛,只不過小小年紀,卻眼帶狠辣,而且看着小魚苗的神色頗爲不善。
小魚苗也分明很是懼怕他,與她爹的視線一接觸就抖了抖也就罷了,被這小孩兒一看,竟也害怕得臉色發白,可見平日裡在家沒少受她哥哥欺負。
蘇暮離憐惜地摸了摸小魚苗的腦袋,看着她溫軟眷戀地蹭着自己手心的模樣,輕笑着道:“給姐姐剝糖吃,好不好?”
小魚苗黑亮的眼睛頓時更加清亮,急忙伸手打開了糖罐子,小心翼翼地剝了一顆糖,然後用糖紙包裹着給蘇暮離吃,那副乖乖的樣子,讓蘇暮離瞬間就笑彎了眼。
這一大一小三個酒窩,深深地嵌着,看得玄霄早就忘了剛纔的尷尬和無措,緊跟幾步走到了蘇暮離的身邊,仿若守衛一樣守着她和小孩兒。
小魚苗的爹見自家女兒這般得蘇暮離的喜歡,對小孩兒的不滿這才扔到了一邊兒,一邊將兒子交給妻子抱着,一邊兒面露大喜之色地湊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