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長恩面帶淺笑地看着蘇暮離離開的方向,靜靜地站着,完美得就像是一尊精魅化作的雕像。
她的舊疾因爲這一番折騰而復發,除了被蘇暮離診治過的胳膊,其餘骨頭,筋肉,無一不在抽搐着疼痛,讓人慾生欲死。
可是她即便是被折磨得面色發白,卻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就像是在等着什麼,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是站死在這裡,也不會改變主意分毫。
直到一個人突然出現,她的表情才終於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
那是一個青衫青年,身材瘦削,面色冷肅。
他一出現就跪在了司徒長恩的面前,儘管面無表情,身體卻微微發抖。
“跟,跟丟了。”
青年的聲音很低,平板的嗓音裡帶着幾不可見的顫抖。
司徒長恩靜默不語,直到那人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無法壓制,跪着的地方已經徹底被冷汗打溼,她才終於露出了一抹淺笑。
“罷了。她既不想我知道,我便不知道也就是了。”
她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眼間露出了真正的柔軟和笑意。
“日後,你們護着她些。”
那意思,便是以後不準再跟蹤蘇暮離的意思,並且但凡看到了她,都要將人護好了。
這命令中的那句“你們”,更是大有深意——那是直接對一衆暗衛下的命令,之所以如此強調,便是不願意心腹之外的人,知曉那丫頭對她司徒長恩的重要性。
這是何等的重視?何等的煞費苦心?
青年飛快地收斂了臉上的震驚之色,將自己的身子匍匐得更低,沉沉地應了一聲是之後,才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踉蹌着便站起了退走了。
然而司徒長恩似乎仍舊沒要走的意思,嘴角掛着魅惑世人的明麗笑容,甚至還施施然地把玩着琉璃佩上的流蘇。
一
旁一直默默站着的隱易看了看她的臉色,終於忍不住上前,沉聲道:“少主,您該回府休息了!”
司徒長恩輕笑一聲:“小易,我們還有客人。”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隱易等暗衛悉數握緊了自己的武器,刷地擡頭盯向了巷子口!
司徒長恩卻沒有半分緊張的意思,她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目光在他臉上的面具上微微一頓,又很快就挪開了。
那男人,正是剛剛護着小包子的那個。
離得近了,越發覺得這人氣勢非凡,別說是帝都,就算是整個大業帝國,怕是也絕對沒有這樣的一號人物吧。
只一個個照面的功夫,司徒長恩就覺得對方的殺意籠罩了自己。
司徒長恩卻笑了,魅色無邊的眼底,是不服輸的清冷,以及不將任何人命看在眼中的死寂:“嘖嘖,你生氣了?我可以看做,你這是在嫉妒我麼?”
她頓了頓,挑釁地笑道:“嫉妒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小包子的身邊,抱她,親她,得到她的憐惜?”
男人的眸色在一瞬間變得凝沉,像是怒了,又像是沒有。
他太強大了,即便是司徒長恩自己,也得承認,現在的她,絕對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這個男人,就像是黑暗凝聚出來的巫妖王,強大,兇悍,無人能夠匹敵,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智,恐怕比那些老而不死的老妖怪,都要深沉如海,讓人無法探知。
一個強大,卻又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挑動情緒的、心機比禁忌海還要深的強者呢,招惹他,好像十分不理智,可是,她卻完全不想控制怎麼辦?
她看上的東西,什麼時候主動放手過?
除非她死!
男人清冷地看着她,淡淡地道:“離她遠點。”
着四個字出口,就像是玉珠砸落玉盤,清冷而無機質,說不出的好聽動人,卻也充溢着說不出的殺機四伏。
周圍的溫度就瞬間
飈降了十幾個度,司徒長恩的身邊更是直接就開始凝結冰霜,片刻功夫,就讓她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刷白得可怕。
偏偏司徒長恩根本沒有任何在意的意思,甚至還笑出了聲來。
她揮手示意自己的手下退開,好奇地問道:“你是小包子的什麼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落在了男人的面具上,到底還是有些介意,眉眼間忍不住閃過了一絲古怪之色。
小包子臉上帶着的是半張小狗兒的面具,而這男人,卻竟然帶了一張款式做工,甚至是畫工都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小包子戴着的那張是狗兒,而眼前這個男人,卻是狼。
她竟有種莫名被男人秀了一臉的感覺——剛剛來救人的時候,他臉上似乎還並沒有這張面具吧?
這算什麼?
宣誓主權?
司徒長恩的眸色沉了沉,飛快地壓下了心頭蠢蠢欲動的挑釁慾望。
“小包子的面具上有隔斷神識探查的陣法,你這張也有,同門?還是說……”司徒長恩微微一笑:“想來我是猜錯了,怕是你故意找人賣給她的吧。”
這樣的東西,哪裡是隨意能夠買得到的?
若非這人故意,小包子怕是根本不會遇見這種有市無價的東西。
這人果然並非一般的關注那小丫頭,否則,何至於在暗中將人保護到了這個地步?
可惜,就算是他護得再好,這般藏頭露尾,必然是有着某種不能言說的苦衷,比她還要苦逼的苦衷。
司徒長恩雙眼一彎,止不住地笑出了聲來,幸災樂禍的表情簡直毫不掩飾。
她就是喜歡這種有苦衷的人,若非如此,現在的自己,憑什麼和這個男人爭呢?
男人心智如妖,哪裡會看不透她那礙眼笑容之下的深意,當下眸色便更冷了幾分。
他線條完美的下頜微微揚起,弧度動人的薄脣微啓,緩緩地道:“再碰她,本座,便閹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