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醉客樓,季俞策照舊點了一桌子菜,且將清蒸鱸魚放到了沈櫻墨面前。
“紀兄,賭約還是有效的,是我輸了,你可以隨便提要求。”
“叫我紀遇。”
“什麼?”沈櫻墨沒聽明白。
“我的要求就是,以後叫我紀遇,別再喊紀兄了,聽起來太生分。”
“這麼簡單?”雖然難的她也做不到,可這個要求也太簡單了。
季俞策心情愉悅地看着沈櫻墨,“就這麼簡單。”
“好,紀遇。”
*
兩人吃過飯,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下午的太陽逐漸西斜,光照在紀遇身上的那一瞬間,沈櫻墨的眼神又被吸引住了,他的臉是棱角分明的那種,五官立體,不笑的時候有一種威厲的感覺。
就像是他將自己抱下馬的那一刻,眉頭輕皺,神情嚴肅。然後飛身落地,看似很有大俠的風範,但他身上根本沒有江湖氣。那種氣質到底是什麼,沈櫻墨一時想不出來。
但紀遇更多時候是笑着的,是那種發自心底地表現在臉上的笑,眉梢眼角都充斥着笑意,笑容比陽光更耀眼。
斜陽照的季俞策微微眯着眼,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他擡起手擋了擋。
沈櫻墨的注意力又到了他的手上,臉好看,手也好看。她發現了一個細節,紀遇的指腹上帶着薄繭,可能與練武有關。
緊接着,好多信息在沈櫻墨腦子裡閃過:漂亮的肌肉,腹部的刀疤,威厲的神情,帶着薄繭的手,有厲害的武功。她出口問了一句:
“紀遇,你是做什麼的?”
季俞策站起身,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身旁,避開刺眼的光,“經商。”
他確實在經商,只不過不用親力親爲。
“原來是經商的,”沈櫻墨喃喃道,接着歪頭看向紀遇,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像一個將軍。”
“阿櫻爲何這樣說?”
“你的氣質很像,像是在沙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人。”
還沒等季俞策說話呢,沈櫻墨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心裡敬佩那個戰神,再加上你本身也練武,所以有了幾分戰神的氣質。”
這正是所謂的跟隨偶像的腳步,向偶像學習。
季俞策剛剛還在心裡感嘆,小丫頭的直覺怎麼這麼準,結果她突然就歪了方向。
“不過,你的刀疤是怎麼來的?”沈櫻墨問道。
“之前運過一批貴重的東西,被一夥厲害的劫匪盯上了,在打鬥中受的傷。”季俞策隨便扯了一個故事,他其實是在戰場上受的傷。
說完又神秘兮兮地靠近沈櫻墨,“你想聽聽那位戰神的事嗎?”
“你說給我聽?”沈櫻墨覺得,要是讓紀遇來講他偶像的事,肯定全是彩虹屁。
“自然不是。”
*
一刻鐘後,二人來到一家茶樓。
落座後,沈櫻墨問道:“這是……來聽說書先生講?”
“是啊,”季俞策喝了一口茶,接着提醒她,“開始了。”
沈櫻墨覺得新鮮,做正了身子望向臺子中間,那說書先生穿着一身灰色長袍,年紀在五十歲左右。她以前從未聽過說書,有些期待。
“今日說的是絕處逢生,戰神將軍箭射北元皇子!”
說書先生說完開場白,拿起醒木往桌上一拍,“啪!”
“頭頂黑雲滾滾,城下飛沙走石,盤旋的烏鴉發出淒厲的叫聲。對面的北元皇子高坐在軟椅上,懷中還抱着一個妖媚的妓子,北元的士兵在城下叫囂,污言穢語,唾沫橫飛。而我們天祁戰神身着黑甲,穩立在城牆上,睨了那北元皇子一眼,輕輕一揮手,天祁甲兵突然從北元大軍的左右兩側衝進,打了個北元措手不及。”
茶樓裡的人都盯着那說書先生,聚精會神地聽着,沈櫻墨也不例外,而季俞策則是微微偏着頭,眉眼帶笑地偷偷看着她。
“緊接着,戰神飛身而下,拿着他的劍,劍刃閃着白光,北元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抹了脖子,歸了西天。戰神吹了個哨子,戰馬聞聲跑來,他翻身上馬,拿起馬身上掛着的弓箭,拉了滿弓,‘嗖’的一聲,弓箭向着北元皇子的眉心飛去,那北元皇子用妓子擋了箭。戰神又連發十箭,北元皇子躲避不急,被箭紮成了刺蝟,眉心一箭,左右臂膀各一箭,心口兩箭,腹部五箭,十箭無一箭射偏。北元皇子亡,北元士兵潰散,紛紛逃命。戰神將軍用了一把弓箭讓天祁國絕處逢生!”
“啪!”說書先生一拍醒木,示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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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衆人紛紛鼓掌歡呼,“戰神威武!”
沈櫻墨也拍起了雙手,說書先生剛剛眉飛色舞的,講得真的很不錯。
“爲什麼這是絕處逢生的一戰?”她偏過頭去問紀遇。
“這是五年前的事兒了,當時面臨着戰爭和洪澇天災,還有瘟疫橫行,天祁國岌岌可危,而天祁大將軍的第一戰就滅了北元的威風。而後所有事情都在好轉,戰事勝利不斷,洪澇減輕,瘟疫得到控制,所以是絕處逢生。”
“原來是這樣,”沈櫻墨又壓低了聲音道:“那連發十箭是怎麼做到的?”
對於這點,沈櫻墨很疑惑,放箭拉弓射出都是需要時間的,還能連着十箭全中,又不是在開槍,要不就是那北元皇子太笨了。
“這個……或許誇大了。”季俞策回憶了當時的場景,他是射了幾箭,也不算全中,而且周圍還有埋伏着的弓箭手,這才把那北元皇子紮成刺蝟。
說書先生休息了一會兒,接着講下一場。
“這一話說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說書先生說完開場白,照舊一拍醒木。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吶,咱們戰神也不例外,昌翼一戰,北元就用了美人計。那一日,戰神正騎馬回城,發現路邊有幾個壯漢在欺負一個弱女子,於是翻身下馬,將那幾個壯漢打了個斷胳膊斷腿,那嬌滴滴的女子道了聲謝,聲音酥到了骨子裡,又抹着眼淚說自己無家可歸,戰神就先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帳子。”
“自此以後,那女子就一直細細地照顧着戰神,戰神也待她極好。一日,那女子飛鴿傳書時被戰神發現,念在舊情,沒處置她,只將她趕出城去,而那女子也早已愛上了戰神,覺得對戰神有愧,便抽出戰神的佩劍自刎了。戰神連着幾日茶飯不思,將火氣發在了北元士兵身上,又打得北元人屁滾尿流……”
好狗血……
沈櫻墨在心裡吐槽了一下,然後捏了一塊點心放進嘴裡。
而此時的季俞策則是一頭黑線,這是誰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