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重好像對這個城市挺熟悉的,我問他去哪,他也沒有告訴我,不過插着兜走的倒是很悠閒,我也就跟在他身後慢慢走。
陸景重忽然問了一句:“你就這麼信我?不怕我把你賣了。”
我衝着他一笑:“要賣早賣了,何必投資這麼多,放心,我是潛力股,絕對不會讓你虧了。”
我向前走了兩步,回頭看陸景重還釘在原地,帽檐遮擋了直射下來的陽光,整個臉龐都隱在遮擋陽光的陰影裡。
走了一段路,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我看到一個大門,寫着“xx大學”。
明天藝考的考點,就設在這裡。
我和陸景重走進學校,從圖書館中間穿過,我以爲陸景重是要帶着我去看藝考的考場點,但是等走到一座三層高的建築物前,我擡頭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體育館”。
“到體育館來做什麼?”
陸景重似乎是輕車熟路了,直接就帶着我進了電梯,按下了三樓:“緩解壓力。”
原來,陸景重所說的緩解壓力就是打羽毛球。
我看着這個羽毛球室,一共有十六個羽毛球場地,已經有很多少年少女在揮汗如雨了,最前面好像還是一場比賽,兩邊站着的學生在喊加油。
陸景重在這邊到器材室裡試了兩副羽毛球拍,在手裡揮了揮,掂量着把一副比較順手的扔給我一個,對我指了指羽毛球網的另外一端:“你過去那邊。”
我拿着羽毛球拍:“我不需要緩解壓力,我沒壓力。”
陸景重聽了這話嚴肅的臉一下子就繃不住了,直接伸出手來握我的手掌心。
我連忙就把手往後背,說:“我沒出汗。”
陸景重聳了聳肩,這次沒有讓我過去球網另一邊了,而是自己揹着球拍走過去,做了一個發球的姿勢,我還沒有來得及握緊了羽毛球球拍,陸景重就把球打了過來,我手忙腳亂地去接,結果手一滑把拍子給扔了。
陸景重:“……”
陸景重打球打得很好,高低把把握的很準,有時候還爲了配合我,刻意打那種很容易接到的高球,但是我撿球還是要快累成狗了,沒一會兒就出了一頭的汗。
我在初中和高中的時候,體育課上都打過羽毛球,雖然說老師沒有刻意去教,但是摸索着也就會了,更別提喬初又是一個球類運動達人,籃球足球羽毛球兵乓球,不能說樣樣玩兒的轉,也差不多了,每次上體育課她不管去做什麼,只要是自由活動就拉着我一起,避免沒有人理我我一個人落單。
想起喬初,我不免的就想起來最後一次在辦公室裡見她的最後一面,她看我的那種嫌惡的眼神,和最後不回頭的說出的那句“我看錯你了!”
羽毛球從網上直接飛過來打在了我的腦門上,我一下子就回神了,看着陸景重雙臂搭在羽毛球網上,正在盯着我:“專心一點好不好?”
我直接把球拍往地上一摔,就坐在了地上:“不打了。”
陸景重從羽毛球網下鑽過來,走到我面前,用羽毛球拍戳了戳我的胳膊肘,我煩得要命,直接揮開。
陸景重忽然蹲下來,按住我的肩膀,說:“不要動。”
他的手指在我頭髮間撥了幾下:“有一根白頭髮。”
我就沒有動,任由他手指挨着我的頭皮扒拉,他的手指尖有點涼,呼出來的氣息卻特別熱,躺在我的耳邊,我覺得自己的耳朵要燒起來了,肯定要比周峪森害羞的時候耳朵更紅。
“還沒有找到嗎?”我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別找了我就……”
但是下一秒,陸景重忽然就伸出手臂來把我抱住了,我一下子頭腦一片空白。
“佳茵。”陸景重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好像帶動了周圍空氣的顫抖,然後透過皮膚,流淌在血液裡,敲擊在心臟上,我又感覺到了和上一次,凌晨兩點鐘時候一樣的,怦然心動。
陸景重說着,就低下頭,觸碰到我的頭頂,嘴脣和我發頂的弧線,貼合的特別緊密,他動了動脣,我覺得接觸的地方就是一陣發麻,好像是過了電流一樣,一直傳遞到心臟上。
任由陸景重的這個姿勢抱了一會兒,就當我語言能力終於又再度恢復的時候,陸景重忽然就站了起來,一把拉起我來:“走了。”
一路上,陸景重都沒有再說話了,就算他走的像是散步一樣,我還是需要快步走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這一次走過一條很長的小路,小路兩邊是高高大大的松樹,冷風中傲立。
小路盡頭,是一個看起來很獨特的建築物,中間是一個球狀物,兩邊橫空架起兩道圓弧,好像是展翅高飛的鷹。
走近了,我就聽見一聲聲悅耳的鋼琴聲。
我看了陸景重一樣,正好就對上他的視線,他指了指旁邊的教室:“要不要進去聽一節課?”
我笑了:“來都來了。”
陸景重從衣兜裡拿出一副眼鏡戴上,跟着我一起從音樂教室後面溜了進去。
上課估計沒有多長時間,臺上正在彈鋼琴的講師看見我和陸景重,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說:“新來的同學上來拿一下隨堂小考的試題。”
前面的同學聽見這句話都紛紛扭頭向後看,不過也都見慣了這種隨堂聽課的同學,看了兩眼也就都扭過頭去了。
我上去拿了兩張試卷,給身邊的陸景重一張。
老師說:“第一題,四四拍,二小節。”
這就是大學生活麼?
聽着耳邊的鋼琴聲,我擡眼向窗外看了一眼,陽光漸漸變淡了,在窗外落盡樹葉的枝杈上,投下一片剪影。
本來浮躁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我感覺身上有視線,就轉過頭,正好就對上正在一手托腮,側臉看着我的陸景重。
陸景重幾乎是沒有反應時間,馬上就轉過頭去看着講臺上的老師,手指開始在桌上輕叩。
我心中一動,湊過去問陸景重:“你今年多大?”
陸景重沒搭理我。
不過我也沒有指望着他搭理我,我翻出手機,在搜索的框框裡輸入“陸景重vi”,正要按下搜索鍵,手機屏幕卻被陸景重用手掌擋住了。
“如果你想知道什麼,我會告訴你,”陸景重說,“你如果信我,就不要信這些東西。”
然後,我直接關掉了網頁。
但是,再關掉網頁之前,我的視線在手機界面上一晃,看到了在一堆字體中間四個加紅了的字––“狼子野心”,心裡猛地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