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不是沒有失落的,我握着手機,想要再撥過去,卻也不想自討沒趣了。
我走到浴室,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有點蒼白,頭髮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修整過了,劉海都蓋住了眼睛,眼睛下面有濃重的黑眼圈。
還是一個人生活,沒有什麼不同,但是總感覺手邊的空氣都不一樣了。
我用手指扶着嘴角向上咧起來,做出誇張大笑的表情,對自己說:“加油,杜佳茵。”
…………
過了年,我就二十歲了。
在我家鄉,按陰曆,我應該是虛歲二十一,在我爸媽眼裡,早應該是嫁人生孩子了,但是現在,我復讀,讀高四。
這一年大年三十早上,我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拜年,聽筒裡,我媽對我說話的語氣已經不是那麼衝了,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了吧,弟弟肯定長高長大了。
掛斷電話,我眼睛酸的想掉眼淚,但是想了想這是大過年的,掉眼淚多不吉利,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那天中午,本來說去超市買速凍餃子過來煮,但是總覺得沒有年味,就去超市裡買了豬肉買了芹菜,弄了個豬肉芹菜的餃子餡,自己包了二十個餃子煮了吃。
正煮着餃子,我接到周峪森的電話,問我:“你現在在哪兒?”
我說:“在家,準備放鞭炮。”
周峪森知道我在家裡是一個人過,就讓我去他家裡吃一頓團圓飯,我覺得實在是不好意思,人家家裡的團圓飯我怎麼好去湊熱鬧,就委婉地拒絕了。
下午的時候,我收拾屋子,就聽見外面有小孩子大喊的聲音,喊着:“下雪了!”
走到陽臺上,拉開窗簾一看,細密的小雪花從天幕飄飄揚揚而下,淡青色的天幕中,白色雪霰好像交織成一張網,把天地都罩在其間,好像是一個童話的世界。
到了晚上,雪越下越大,我穿了一件厚實的羽絨服,下樓去買了一副春聯,買了一掛鞭炮,給賣炮的商販要了半根點燃的香,用來點鞭炮的捻芯。
我對點鞭炮是有陰影的,因爲小時候點炮炸到手了,左手的食指差點被炸掉,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我小心翼翼地把炮仗在地面上鋪開,豔紅色的炮仗,銀裝素裹襯托出來炮仗格外的紅火。
我穩了穩心神,想着一定要點燃炮仗,紅紅火火地炸開,好換走我這一年的晦氣。
我站的遠遠的,有一臂遠,然後伸着手臂拿着香,一點一點靠近,手有點抖,看着地上彎彎曲曲的鞭炮,就好像看着苦大仇深的數學題一樣。
不行,我覺得自己還是破除不了內心的魔障,在觸到炮捻的那一瞬間,啊的尖叫了一聲把香丟到了地上,鞭炮還沒有點燃,自己就轉過身來捂住了耳朵。
我這動作倒是讓過路的人嚇了一跳,看我的眼神跟看一個精神病患者一樣。
我笑了笑,撿起來香,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要點燃。
顫巍巍地靠近,我幾乎閉上了眼睛,忽然,從身後伸過來一個胳膊,手直接覆上了我的手,帶上一點力氣,穩穩地託着我的胳膊,點燃了鞭炮。
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身後的人一把拉過我向後撤,順勢捂上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