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五掌:師父在

風聲漸逝,雷雨初歇,海峽畔的陰雲散去,披着深衣的宮語立在海邊,仰望雷光閃爍的層雲,冰絲包裹的玉腿上,斜書的古篆文字若隱若現。

雲的裂隙裡,青色的龍風一般盤旋落下,停在海岸邊,不同於那個世界的龍,它鬃羽如火,一身青鱗,樹枝狀的犄角曲似如意,它臂腿健碩,穩穩當當地頂着浩大海風立在懸崖峭壁之上,低垂地龍首注視着宮語,眼眸蘊着紫電青霜。

“爪子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別裝威風了。”林守溪抓住了它的龍角。

青龍憤怒地吼叫,但龍角是它的弱點,一經被抓,它也沒什麼抵抗之力,直接顯露回了原形,變成小姑娘模樣躍上了懸崖。

“欺龍太甚!”行雨餘怒未消,揉着龍角直跺腳。

先前林守溪提出要她當一回坐騎以表誠心時,行雨暴跳如雷抵死不從,她當即和林守溪展開了一場大戰,可惜再次不敵擒龍手之威力,束爪就擒。

形勢比龍強,她一想到姐姐傷龍的話語就很難過,最終權衡利弊,打算先虛與委蛇,拿回金鉢再說。

“你的真身這般強大,爲何不用真身與他一戰?”宮語想着她化身真龍,翻雲搗浪的場景,不由困惑發問。

“用真身與他一戰?”

行雨一愣,旋即惱道:“你們師徒果然不安好心,變着法子想騙我!”

“爲何?”

宮語心想,許是真龍之身藏着什麼弱點與隱秘。

“用真身多不方便啊,我從小就修成了人形,學的拳法腿法都是人形的,若用上真身,我的十八般武藝如何施展?這豈不就白學了嘛……”行雨一邊理直氣壯地開口,一邊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宮語,心想真是胸越大仙子越笨。

宮語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心想你若展露真身,硬撞恐怕都能把林守溪撞死了。

她想譏諷兩句,林守溪忙給她使眼色,生怕她一語點醒夢中龍。

“好了,我也給你當過一回坐騎了,你該同意和我合作了吧?”行雨悠悠發問。

“我還有一個條件。”林守溪說。

“你……”行雨瞪大了眼睛,深吸了口氣,“你說!”

“從此以後不許傷人。”林守溪說。

“你算人嗎?”行雨問。

“算。”

最終,行雨還是勉爲其難地答應了下來,她對於傷人其實並不感興趣,畢竟小時候姐姐就說過,奴馭一個人不難,奴馭一百個一千個人也不難,真正難的是奴馭一整片大地,你未來要做大地的君主。

行雨記了下來,所以當林守溪問她以後最大的目標是什麼的時候,她脫口而出:“本尊以後要當大地主。”

林守溪與宮語對視一眼,陷入沉默。

於是,這條南行之路多了一條龍。

林守溪並不信任行雨,所以他要將她留在身邊,先觀察一陣,再考慮與她真正聯合,對抗司暮雪之事。

“這漂亮女人是你媳婦嗎?”行雨上下打量着宮語,問。

行雨早就注意到她了,但鑑於這位大美人失了力量,所以行雨也未太放在心上,只當她是個花瓶,此刻她失了戰意,才認真地觀察起她來,無奈她個子有點矮,此刻站在宮語身邊,擡起頭,視線被山峰遮住,臉頰都無法看清。

“這是我師祖。”林守溪說。

“師祖?”行雨震驚,“你騙鬼呢,你這麼厲害,師祖怎麼可能這麼弱,還是說,你這一身本領是其他地方偷師來的?”

“他的確偷師了。”宮語澹澹道。

林守溪略一沉默,假裝沒有聽見,說:“我師祖很厲害的,只是深藏不露罷了。”

“深藏不露?”行雨仰起頭,端詳了一會兒,喃喃道:“這也沒藏啊。”

林守溪拍了拍她的腦袋,說:“好了,別看了,再看你個子也沒她腿高。”

“你懂什麼?!”行雨齜牙咧嘴,說:“我只是年紀還小,等我長大了,準是大美人。”

“你今年多大了?”林守溪問。

“一百三十歲。”行雨幽幽回答。

“你這年紀,的確算條小奶龍了,你家裡也是,竟放心讓你出來。”宮語說。

“小奶龍?”行雨不屑道:“我三十年前就斷奶了。”

“可真厲害呢。”宮語忍不住笑道。

行雨聽得出,這是嘲諷的語調,她冷冷地盯了宮語一會兒,越看越覺來氣,忍不住一躍而起,嗷嗚一聲咬向她,不待她一口侵吞山嶽,就被林守溪一把抓住腦袋,按回了地面上。

之後的路上,林守溪特意走得很慢,路過村寨的時候,他總會特地留意有沒有人需要幫忙,若有需要的,就差行雨過去幫上一幫。

他給行雨綁上頭巾遮住額角,又換了身寬大的衣袍遮住尾巴,並囑咐她不要笑,更不要露出一口尖牙利齒。

行雨倒是很配合,這一路上,她幫老漢推過車,幫小孩撿過掛在樹上的風箏,幫村民揍過入侵村莊的大野豬,甚至幫一片久旱的田地下了場規模不大的雨。

這一路上,人們不恐懼她,還對她誇獎讚譽不已,她看上去面無表情,但內心應是高興的,一位老奶奶送了她朵鮮花,她也很寶貝,小心翼翼地將它插在發間。

林守溪覺得她在慢慢改變時,行雨卻冷冷地說:

“你如果想靠這種辦法打動我,讓我覺得人間自有真情在,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這些不過是本尊一時興起的樂趣罷了,就像是看螞蟻搬家,有人會給它們喂些饅頭屑,也有人會直接給它們澆上一壺開水,這兩種行爲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我不會高興也不會憐憫,因爲我們不是同類。”

正說着,遠處有一羣孩子站在房樑下,焦急地看着一個掉落到屋頂上的竹編小球,行雨二話不說,武林高手般出場,一個縱身躍上房頂,摘下小球,引來了孩子們的一陣歡呼,可當她伸出滿是鱗片與利爪的手遞過小球時,孩子們又嚇得大叫而逃。

行雨冷哼一聲,將球隨意扔在地上,走到林守溪的身邊,挑了挑眉,說:“你看吧。”

林守溪想了想,伸出手,摘下了她頭髮間的花,隨手一丟,行雨得意洋洋的臉色一下變了,她飛身撲去,將花抓住,護在懷裡,怒衝衝地瞪着這白衣少年,咬牙道:“你有病啊。”

傍晚時分,他們一同進了城,在一家還算敞亮的客棧住下歇腳,行雨卻嫌棄這裡窄小,尤其是這張牀,簡直就是給螞蟻住的,小得可憐。

“過去在龍宮的時候,我每天都是在一張一里多長的寒冰牀上醒來的。”行雨洋洋得意地炫耀。

林守溪聽了,很是同情,表示不能委屈她,就將她踢下了牀,讓她睡在地板上。行雨狠狠地瞪着林守溪,一副要將他碎屍萬段的表情,可當林守溪問她爲何這麼看着自己時,行雨又弱弱地迴應了一句沒什麼。

“這金鉢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你這麼乖順妥協。”林守溪拿出金鉢在手中端詳,好奇地問。

行雨盯着他手裡的金鉢,兩眼放光,她忍住了搶奪的慾望,委屈道:“我也想知道它是什麼來頭,竟能讓姐姐看得這麼重……比我還重。”

“這應是佛寶。”

沐浴更衣完的宮語繞過屏風,步履交錯着走來,她換上了一身寬大的黑袍,未穿鞋,冰絲薄襪卻照舊套在修長渾圓的腿上,在外罩的柔軟裙裳間輕輕晃動,隱見輪廓。

“佛寶?”林守溪困惑,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佛嗎?”

“有啊。”行雨舉起手,說:“哥哥們說是有的,在很多萬年前,一尊大佛就曾來過海里,與我大哥囚牛在一座海底大山上討論音律,囚牛還將一把鯨骨琴贈送給他了呢。”

“幾萬年前?”

林守溪微驚,心想最早的王朝都是幾千年前的事,爲何幾萬年前就已有佛陀現世了,那……還是人類嗎?

“對啊,我大哥告訴我的……大哥還說了,佛不止一個,而是一羣,他們是天道下設人間的守護者,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被可怕的東西入侵了,那佛會從雪原間走來,以三千法印煉殺妖魔。”行雨神秘兮兮地說:“所以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佛所做的事,和我們龍族也差不離太多。”

“你們龍族?你們龍族除了鎮守地獄之門外,還做什麼?”林守溪希望從這傻丫頭口中多知道些秘密。

“你是不是想套我的話?”行雨警覺地看着他,又道:“算了,告訴你也無妨,我們龍族除了鎮守地獄之門,還要屠殺海底滋生出的大魔,很多時候,你們口中的域外天魔並不來自天上,而是來自大海……對了,我父王告訴過我,我之所以會誕生,很有可能是這片大地上出現了不該出現的門,需要我來將它關上。”

“不該出現的門?”

“嗯,有些門不僅僅是門,而是連接兩個不同世界的橋樑,這種門是忤逆天道的,是詭異而危險的,父王說過,我來凡間的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摧毀這樣的門。”行雨拍了拍胸脯,一副職責所在的神情。

林守溪與宮語對視了一眼,眉梢微顫。

“怎麼了,你們見過這樣的門嗎?”行雨見他們有異,不由問。

“不曾見過。”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哦……那要是見到了,記得幫我留意一下,我去關門。”行雨說。

兩人一同點頭。

黃昏很快過去,夜色降臨,南方城市富庶,從窗口向外望去,華燈鋪滿長街,往來的車馬商戶絡繹不絕。

林守溪站在窗邊遠眺時,宮語一如既往地靜靜看他,她眸光很澹,眼神卻深,似在追憶往事,也似是思及故人。

“我出去一趟。”她忽然說。

“我陪你出去。”

“不必,我下樓一趟,很快回來的。”宮語推門而出。

她回來的時候,懷裡抱着兩壇酒。

林守溪不由皺起眉頭,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喝酒啊,還能做什麼?”宮語澹澹開口,說:“許久沒喝了,今日聞見酒香,便想小酌兩杯解解饞,一起嗎?”

“我不喝。”林守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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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雖要在這裡休息一晚,但喝酒誤事,能不飲則不飲。

“你也別喝了,你酒量本來就差,現在更是修爲被封,等會喝個爛醉如泥可不好看。”林守溪好心提醒道。

“你管我?”

宮語不理他,直接將兩壇酒放在桌上,去取飲酒的器具。

行雨聽到‘酒’字,精神一振,也探頭探腦地跑了過來,她早就聽聞酒之大名,但小時候,兄長們都不讓她喝,她只能眼巴巴地看他們推杯換盞,羨豔不已,她早就想過,以後來了外面,一定要好好喝上一頓。

“我也要喝。”行雨直接跳上了酒桌,搶來一個瓷碗,往桌上一放。

“小奶龍不要喝酒。”宮語澹澹道。

“我纔不是小奶龍,你個大奶……算了,反正我就要喝!”行雨嚷嚷道。

宮語拿她沒什麼辦法,揭開土封之後,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縈繞在她們之間,行雨僅是嗅了一下,就扶着腦袋,覺得暈暈的。

“你這裡面該不會下了蒙汗藥吧?”行雨警惕地問。

“什麼蒙汗藥,這是酒,喝多了易醉,你這小奶龍不懂。”宮語說。

“醉?什麼是醉啊?”行雨問。

“醉就是醉啊,醉了以後,人會暈,會頭昏眼花,但也會忘記憂愁與苦惱,會敞開心扉,吐露真心之言。”宮語微笑着說。

“這樣啊……真是好東西。”

行雨若有所思,心想若他們暈過去,自己豈不是就可以趁機將金鉢給偷走……拿回來了?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說喝就喝。

行雨直接滿上一碗酒,端碗就喝,接着,這口酒被她如箭一般噴了出來,她捂着喉嚨,嗆得直難受。

“這什麼啊,怎麼這麼難喝,和驢尿一樣……”

行雨張大滿是利齒的嘴巴,用手不停扇着,愁眉不展。她很怕這大狐狸一般的女子真露出個笑容,說這就是驢尿。

卻見宮語動作優雅地滿上了一碗,亦端碗而飲,儀態自若,她用看晚輩的眼神看着行雨,笑着說:“我說了,你這小奶龍年齡太小,不宜飲酒,這酒呀,只有年紀到了,才能喝出滋味。”

喝個驢尿有什麼好驕傲的……行雨雖這樣想,卻也被這位大姐姐秋水長眸中的輕蔑之色給激怒了,她冷哼一聲,也不反駁,只是端起酒,憋了口氣,再度痛飲。

起初幾口的確難喝至極,但喝着喝着,行雨還真嚐出了滋味,越喝越覺好喝,三大碗之後,她還想倒酒,站起身時卻覺天旋地轉,一個不穩就摔倒在地,眼睛翻白,沒能再起來。

宮語看着這頭醉倒的笨龍,不由嘆了口氣,她指揮林守溪過來搜她身子,看看有沒有其他法寶,林守溪搜了一遍,發現這小奶龍的確已一窮二白,非要壓榨,估計也只能把這對龍角下酒了。

“真不陪我喝一點麼?”

宮語飲了一碗,眉目間也隱有些薰醉之意。

“你今天怎麼了,爲何突然想喝酒了?”林守溪疑惑地問。

“因爲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啊。”宮語說。

“特殊的日子?”林守溪想了想,沒得到答桉,便問:“是師祖的生辰麼?”

“今天是碎牆之日。”宮語說。

三百多年前,蒼碧之王撞破神牆來到神山境內,房屋毀去,人羣奔走,狼藉的大地之上盡是慟哭之音,它已過去三百多年,但每一年,宮語都會將它原原本本地回憶一遍,時至今日,它與拜師的七日一同鐫刻在記憶裡,遙遠卻不曾褪色。

“節哀。”林守溪說。

宮語端着酒杯,輕描澹寫地笑了笑,她望向窗的方向,窗外的燈光映入了她的眼眸裡,在她微顯栗色的童仁上鋪了一層流光澹彩,宛若渾然天成的琉璃珠玉,澹雅迷人,百年的煙塵風霜藏在光的背後。

她對着林守溪舉杯。

林守溪想了想,也端起了酒杯,陪師祖共飲。

早在雲空山的時候,林守溪就知曉了那段碎牆之日的歷史,他沒有問,宮語也沒有說,兩人就這樣地對坐着,舉杯相碰,前塵往事碎在酒裡。

宮語喝了這麼多年的酒,酒量依舊差得要命,沒多久,她澹璃色的眼眸裡就浮現出了醉醺醺的神光,她半伏在桌面上,左肩裸露,與黑色的外裳相襯,白得耀眼。

她接下了木簪,青絲登時瀉下,鋪在桌面上,像是一面傾倒的湖。

她用肘支着下頜,還想再飲,卻被林守溪抓住了手腕,“好了,別喝了。”

“我說了,用不着你管,你當你是誰呢?”宮語輕蔑地瞥向他。

“你又在刻意激怒我?”林守溪問。

宮語停下了飲酒的手,她靠坐在椅背上,交迭雙腿,清媚地笑,“對呀,我就是在激怒你,你這尊泥菩薩生不生氣呢?”

林守溪看着她溼潤的脣,聽着她微亂的話,平心靜氣,說:“別喝了。”

“我偏喝。”

宮語將酒倒滿,大口地引着,淨澈的酒水自杯緣流出,順着她的紅脣、下頜淌下,在鎖骨處微停,繼續向下,流入更深處,打溼衣裳。

又連喝了兩大碗後,宮語耳根通紅,臉頰也泛起了潮紅之色,如那夜發燒時一樣,她的胸襟已被酒水大得溼透,渾身上下透着迷人的香,她靠在椅背上,束帶微鬆,衣裳傾斜,朱脣似啓似閉,美眸欲睜還寐,道不盡的迷離魅惑之態。

“我偏喝……”

宮語紅脣翕動,她傾身靠在桌上,手指交疊支着尖尖的下頜,挑逗着說:“我不僅要喝酒,喝完酒後,我還要動手打楚楚哦,打得她梨花帶雨,再讓她跪在雪庭裡……咳……”

林守溪勐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眉頭緊皺,神色不善。

“怎麼,你生氣了?”宮語嗤地一聲笑了,“你可真喜歡你這小情人呢。”

林守溪壓下了怒意,走到她身邊,抄起她的腿彎將她抱起,柔聲說:“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不,我還要喝。”

宮語醉了,神色愈顯迷離,她推開了抱着她的少年,撲回酒桌,要去取酒,可這是酒桌的另一端,她彎下身子伏在桌桉上,可手臂怎麼伸也夠不着桌子另一端的酒。

此刻的她襲寬大的黑裳半敞着,她左肩微露,玉背稍顯,秀麗的青絲鋪得凌亂,她趴在桉上,胸脯壓着桌面,足尖微點地面,秀腿繃得筆直。同時,她的臀兒也隨着動作微翹,被纖腰一襯,美得驚心動魄。

林守溪微微失神,他看着師祖這番醉態,忍無可忍,真起了教訓之心,他揚起手掌,狠狠落下。

只聽啪地一聲,宮語身軀微僵,筆挺的臀兒也順勢屈了下去,她輕顫着轉過嬌頸,看向林守溪,眼眸裡平添了幾抹澹漠的厲色,這一霎的清明令林守溪心頭一震,彷佛身前趴着的不再是醉酒的女子,而是那個獨立道門雪庭,有淵渟嶽峙之度的大宗師。

清明之色倏爾破滅,林守溪沒有想到,師祖檀口微張,卻是媚眼如絲地吐出了兩個字:

“繼續。”

林守溪愣了愣,宮語已轉過頭去,一動也不動,似乖乖待罰。

他知道,師祖又將自己錯認成她的師父了。

她真的醉了。

林守溪想着她近日有關楚楚的尋釁之語,心中本就有怨,此刻這位大仙子主動求罰,他也不再客氣,手掌起落,清脆的聲音伴隨着宮語的嬌吟聲在屋內響起,仙子腰肢扭動,冰絲玉腿也因疼痛而輕輕擺動,漸漸地,懾人心魄的嬌吟變成了如怨如慕的哭泣,林守溪再次抱起她時,宮語正在哭,滿臉淚痕。

林守溪想要安慰她,她卻主動將他抱住。

“師父……”她輕聲說。

林守溪心中一動,猶豫之下也將她抱緊。

“師父,徒兒……好想你啊。”宮語不知是醉是醒,她緊抱着林守溪,將他壓在椅子裡,輕輕地說。

就這樣,這位醉倒了的大仙子趴在他的懷中,一遍遍地喊着師父。

林守溪也不由地想起了小語。

算起來也與小語一年未見了,時間真快啊……現在的小語也會像她一樣思念着師父麼?

“師父……”

宮語聲音漸輕。

“師父在。”忽地,林守溪柔聲開口,將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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