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澳城員工宿舍樓內某房,大妹敲了敲程心的房間門,進去將郭宰的原話低聲轉述給大姐聽。
躺在牀上敷面膜的程心,聞言後睜開雙眼,說:“誰讓他進來誰招呼。”
她咬肌不動,吐出來的話很僵硬板平,但出奇的清晰。
大妹退了出去,舉起手機對那邊的郭宰說:“大姐睡了,你還是別過來了。”
郭宰沒有堅持,平靜地說了聲好就掛線了。
他這樣的語氣,大妹也搞不懂是什麼意思。
前陣子她聽說了酒店那邊的八卦,至於詳情無人知曉,大姐沒主動提,她自是不敢問。
第二天,酒店那邊又傳來新的八卦——
程總“前男友”達揚傢俱的郭老闆終於退房了,清潔阿姨查房時發現地毯被燙了至少十來個煙孔,依規定賠償五百塊一個。郭老闆爲表歉意,主動付了三倍的賠款。
衆人猜測郭老闆這是狂抽菸來排解失戀之苦,又暗歎失戀成本太高,不是一般人失得起。
這些八卦聽得大妹哭笑不得。之前盛傳“疑似分手”,今天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前男友”,幸虧大姐與郭宰真的鬧掰了,不然好端端一對情侶聽了這些傳言,不生氣就假。
中午去飯堂打卡,大妹小妹伴在程心左右。飯吃至一半,小妹接到大孖的電話,當即連飯都不吃,蹦蹦噠噠跑出去煲電話粥了。
程心好奇問:“大孖什麼時候走?”
大妹:“應該月底就要飛。”
程心“哦”了聲,問:“那你有無想過像大孖那樣出國留學?”
大妹:“啊?”
程心說:“你讀書不比他差,你去申請學校的話,成功率也會很高,家裡又不是負擔不起,出國鍍一鍍金無壞處。”
上輩子大妹讀完大學後有出國留學的想法,當時阿爸早不在了,阿媽看上去仍挺好但沒有賺錢能力。所以大妹在電話裡提這個事,程心認爲這分明就是問她要錢。可那時程心剛與程朗結婚兩年,將積蓄都拿出來搞小事業,根本無能力支持。
她先說:“出國啊,是不是免費的?免費就去咯,免費我也想去。”
大妹不出聲了。
之後程心建議她考全額獎學金,或者索性去找阿姨,阿姨家裡有錢,也許會支助。
大妹有沒有去找阿姨不得而知,反正她最後沒有出國就是了,縱使她工作之後收入不錯,也沒有再提起這個想法。
後來程心躺醫院時才知道,大妹之所以不出國,是想多陪伴阿媽,阿媽過身之後,她想多陪伴小妹。
相比起她這個大姐,大妹像話多了。
這輩子阿媽小妹,時間經濟都不是問題了,她若有想法,隨時隨地可以出發。
大妹說:“先看看吧,最近東澳城這麼忙,忙完再考慮。”
程心點點頭:“有想法就趕緊行動。”
兩姐妹邊聊天邊吃飯,忽然“篤篤”兩聲拍在她們的飯臺上。
看過去,是兩隻陌生的飯盒,視線上移,其中一個飯盒的主人笑嘻嘻對大妹說:“番薯,可不可以搭臺?”說完還朝她單了單眼。
大妹看着滿臉都是戲的小孖:“……”
小孖身後站着郭宰,他靜靜看着程心的側影,就等她轉頭投來一眼目光。
小孖輕輕撥了撥大妹的肩膀,小聲促問:“可不可以?”
大妹看看大姐,大姐面無表情吃飯,沒有要表態的意思,她便作主:“隨便吧。”
“多謝番薯!”小孖蹭坐到大妹身邊。原本坐在凳子中間的大妹不得不往另一邊挪,給他騰出空位。
郭宰默不作聲坐到程心那邊,沒有靠得太近,堪堪坐在凳子邊沿,端拿起筷子做一副認真吃飯的模樣。
倆人之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距離。
見大姐沒有半點反應,像旁邊沒人那樣淡淡定定吃飯,大妹又看看郭宰,他哪像吃飯的樣子,一筷子菜放嘴裡,半天都沒嚥下去。
“牛肉乾是不是去跟大哥打電話了?”小孖問。
大妹“嗯”了聲。
小孖嘻嘻笑的:“這招果然有效。”接着湊到大妹耳邊低聲地告密:“我叫大哥找她的,不然牛肉乾守在這裡的話,我們不敢過來。”
湊得太近,他吐出來的氣吹進大妹耳窩裡,癢得她忍不住拿手揉了揉。
這個蠢材,以爲說這麼小聲大姐就聽不見嗎?這張飯臺的範圍纔多大?
況且明明從酒店退了房的郭宰帶着飯盒出現在這裡,意圖不能更明顯了。
大妹揉完耳朵問郭宰:“你不走嗎?”
郭宰也許在走神,過了至少兩秒才迅速點了點頭。
“住小孖宿舍?”大妹又問。
郭宰又點點頭。
大妹不說話了,該她問的都問了,剩下的讓大姐自己去處理吧,雖然大姐沒有想去處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