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睜開,墨安知腳步已經在往石室外走,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虛浮。
夜間的清冷讓他的背影顯得尤其寂寥,尤其是一身黑色極其容易和夜色融爲一體,男子發上還在往下滴水,溼透了的袍子貼在了身上,竟然看起來是有幾分的狼狽。
慕黎忽然想到了什麼,衝着他的背影說道:“青茵說,她和殺害普惠大的師兇手交手時,看到了對方的手背上,有一顆硃紅色的痣,還有,北郊行宮的遇刺,也是他指使的。”
她想她若是現在不說,以後或許再沒有機會說了。
慕黎知道,或許從今往後,墨安知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毫無顧忌的來找她了。
他們……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聽到這話,墨安知身形很明顯的一震,腳步不由得頓了頓,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繼續朝着前方走去,連頭都沒有再回一下。
見對方離開,慕黎將身子整個沒入水中,全身從頭到腳都被冰涼的泉水給包裹着。
入水的瞬間,眼角終是滴下來一顆熱淚,但很快就溶於水中,消失於無形,似乎只是人的眼睛看花了。
有風輕送,然,悶熱依舊。
石室外,墨安知騎馬朝着京城的方向狂奔千米有餘,終究還是忍不住,噴出來一口鮮血。
男子捂着的心口刺刺的疼,疼到讓人承受不住,眼前浮現的是方纔慕黎那清冷的眼神,那樣戒備的眼神,那樣陌生的眼神……一種痙攣的感覺從心臟處蔓延到了全身上下……他奮力抑制,然越是隱忍,心口就越是痛。
黎兒……若容子謙是你的選擇的話,我無話可說,請允許我自私的用那個吻,爲你我二人畫一個句號。這也是這麼久以來,我唯一勉強你的事情了。
強行的斂神,壓抑住自己不再去想,墨安知試着繼續朝着前方打馬而去,正巧前面似乎也有人迎面騎馬而來,認出了來者是誰,頤嫺郡主見墨安知一身狼狽
,渾身溼噠噠的往下滴水,不由得心下一驚:“安世子你怎麼了?”
夜間無聊,且夏日裡燥熱難耐,她睡不着,騎馬在北郊行宮轉悠,卻不想在此處竟然會見到了墨安知。
墨安知眉心一皺,見對方伸過來的手,輕輕閃開,淡淡道:“無妨。”
怎麼感覺他好像和之前見過的幾次不太一樣?整個人的身上都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頤嫺郡主有些驚訝。
從前他好像不是這麼的冰冷,男子愛說笑,愛打鬧,卻獨獨沒有這樣的時候,頤嫺郡主被這樣的氣息晃得一冷,看出墨安知面色有異,她眉頭輕輕一皺:“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渾身的血跡從何而來?”
雖然男子一身黑色的衣袍,但是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血腥氣息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了,何況夏日原本就悶熱,這血腥味道就越發的濃郁起來。
墨安知並未回答,只是勒緊了馬繮準備離開。
頤嫺郡主見到對方要走,卻是執拗的把馬兒給橫在了路中央,攔住了對方的去向,就是不讓他離開。
“讓開!”墨安知一時間耐心全無,一雙眼眸冷冷的盯着頤嫺郡主。
“不讓!”頤嫺郡主也是個有脾氣的,見此情景,顯然是和對方給槓上了。
“別以爲你夕照國來者是客,我就不敢動你,”墨安知眼神越發寒冷了起來,硬是將這悶熱的夏日溫度給降下了幾分:“我可是混世小魔王,惱起來誰的面子也不給!”
“那又如何?”面對對方的冰涼,頤嫺郡主卻並不害怕,女子手上的馬鞭忽然一揚,指向墨安知:“若你硬是要走,打過了我就放你離開!”
墨安知雙眼忽然一眯,見這個小郡主是鐵了心的不讓路,忽然擡起手,就要朝着她打去。
頤嫺郡主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卻不料方纔墨安知不過是虛晃了一招,他的目標並不是頤嫺郡主,畢竟打女人這樣的行爲,實在不是個
男人做的,令人不齒,他的目標,是頤嫺郡主身下的馬。
手中的鞭子打在了馬屁股上,馬兒便是一路狂奔,頤嫺郡主一驚,沒料到墨安知竟然會如此,馬兒橫着一拐彎,朝着墨安知來的方向而去,墨安知便是趁此機會,將自己馬越過了頤嫺郡主,往前方狂奔而去。
二人就這般交叉而行,頤嫺郡主不甘心的將馬頭給調轉了回來,就要去追墨安知,然而前方,墨安知才跑了數十丈而已,卻再次噴出來了一口鮮血,血花四濺,整個人的身子看起來在馬上搖搖欲墜。
最後,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朝着地上栽倒而去……
頤嫺郡主一驚,見此情況更快的抽動馬鞭,若是他真的掉下來了,必然會摔的骨折,到底馬兒在疾馳,再加上京郊的路都是石子地,這般摔倒,能保下來一條腿就已經是萬幸。
可二人距離隔得太遠,顯然時間上是來不及的。頤嫺郡主心急,可自恨無力,眸光不由得也是一縮,大叫一聲:“不要!”
她不明白,爲何墨安知會落到如此地步,眼底分明毫無生機。
突然,在墨安知倒地的那一瞬間,一抹玄色的身影驟然的飛過,男子身形飛快,眨眼的功夫,墨安知就被成功的救下。
“哥哥!”頤嫺郡主見此情況一喜,原本還在擔憂,見凌季玄攬着墨安知靠在了樹邊,便騎着馬兒也在樹邊停了下來。
凌季玄皺着眉頭,看到陷入了昏迷沉沉的之中的墨安知,還有他渾身上下噴灑的鮮血落到衣服上,臉色有些沉重,不曾想到向來意氣風發的墨安知竟然會落到如此的地步。
“他這是怎麼了?被人截殺,身受重傷?”凌季玄擡頭看向頤嫺郡主,有些疑惑的問道。
頤嫺郡主蹲下來,探了探墨安知的鼻息,又在墨安知的面上細細的觀察了一番,最後伸出手來,翻了翻他的眼皮子,眼底滿是驚恐,不可置信道:“哥哥,他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