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娘娘腔
話說安侯明是書畫經濟人,雖然從不寫書法,但觀賞得久了偶爾回了家也會手癢,也就撲了幾張宣紙在書房,倒點墨偷偷提那麼幾筆
安侯明的家,也很掛了些好字好畫,像進門就是一張‘即心是佛,無心是道’還是當代某書法協會主席給寫的
正牆掛的是幅山水,畫的是蜀地,山啊水啊雲啊很是大氣磅礴,不似江南那般溫婉,你卻能從那畫裡山林裡看出點兒道道
比如,霖雨第一次進他家,就被他家的中式陳設及高檔的茶臺硯臺晃得睜不開眼
安侯明卻特特只指了牆上的那幅山水畫讓霖雨品評,霖雨那時才進公司沒多久,再說他哪會評啊,直說好,甚好,非常好
安侯明心滿意足的笑,問道“你從這幅畫裡看出點什麼沒?”
霖雨摸着下巴好一頓瞅,安侯明也不急,只背了雙手在他跟前站着,也不說話,霖雨輕咳了咳道“我就覺着這大片茂密的山林裡一定有仙,有獸,有……很多難以形容的場景”
安侯明聽完也不吭聲,直到霖雨想是否還要加幾句,筆墨運用得體,手法比較高明時方纔收手點點頭道“唔,這便是意境了”
“啊呵呵……”霖雨乾巴巴的呵了陣兒
這晚,安侯明洗了澡,本欲上牀睡覺得,可他近來得了個寶貝,那寶貝是幅新字
‘舉首紅日近,回頭白雲低’
是一位輩份及資歷都有些高的老大家寫的,好不容易纔弄到,心裡正跟揣了個小鹿似的蹦噠個不停,便又存了再去打開賞一賞的心思
餘小杰從房裡出來,正想倒杯水喝,瞧見安侯明的書房亮光泄了半寸出來,就捱過去想瞅一瞅,沒想正瞅着平時不苟言笑的安侯明着了一襲睡衣,笑得明朗,一禁比劃着手裡的東西,正像小兒得了一心愛的玩具般愛不釋手,一時,少年看得心神盪漾,只道有隻爪子在他心坎兒上撓了一撓
想想也是,少年,正血氣方剛,又按捺不住,便紅着臉推開了半掩的書房門
安侯明起初只顧着欣賞手裡的畫,正在細細揣摩那一勾一畫,便被人從後面抱了個滿懷
且那人身體滾燙,只一徑叫着他的名字,“安侯明”吹出來的氣息灑在他耳垂上,被嚇了好大一跳
“你做什麼?”
因着餘嚇還未過去,吼出來的聲線也失了往常的冷意,稍含了絲絲顫動
“安侯明……”
少年抱着那具幽香的身體,埋首頸內,體內一股莫名的焦灼情緒裹得他口乾舌燥,呼吸急促隱隱有擦槍走火的危險
被抱的男人哪有那般細的心思,只顧着掙脫脖子上的桎梏,不小心隔着衣褲擦到少年的某處,少年不禁泄出一絲輕吟,男子這一聽,着急了,在少年愣神的當返身查看少年有何異樣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紅?”一伸手摸上少年的臉,燙得能燒沸一鍋水“呀,中暑了”
少年眼珠左右滾了滾,尷尬得收起肚子,雙手垂在身前,不敢去看男人那擔憂的臉,把一副,張口欲言,欲說還休演得十分淋漓盡致
“不舒服,不會早說?”
安侯明側身把字好好擺在書桌上,拉着少年出了書房,少年攥緊了拉着他的那細長五指,咬住嘴脣委屈及不滿神色絲絲盪出
少年的身軀已抽得極快,近幾年來有瘋長的跡象,若是少年執意不動,安侯明已不大能拽得動他,少年如今就像腳下生了根,長在了地上,任他安侯明怎麼拉怎麼扯愣是不動
“你到底要怎樣?”安侯明已經只能擡着頭看着他說話了
少年扭捏着那般高大的身軀,支支唔唔道“你只消讓我……抱一抱?”
男人吃驚的瞪大了一雙細長的眼,微微攏起的眉峰頗顯不解,戴慣了眼鏡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少年怕極了男人的不語,凝了臉上所有的神色,裝乖討好的抱着男人膀子撒嬌道“小時候你都是這麼哄我的,我想你繼續這麼哄我”
男人凝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由着少年像個懶猴一樣攀在他身上,半晌才無奈的嘆了口氣,拍了拍少年的背“這麼大個人,怎麼還像個孩子?”
少年把頭擱在男人肩上,只低低叫了聲“安侯明”
男人鬼使神差也居然輕輕應了聲,少年耳尖,立刻歡欣鼓舞,男人不知是氣是羞竟漲紅了一張好看的臉,尖削的下巴一抿一抿,不知想說個啥,一雙眼像瞅怪物一般瞅着那個人來瘋
少年雖莽撞卻也懂進退,再這麼纏着那人,那人恐又該發毛,便嘟了一張嘴特誇張着要給男人親下去,男人用手一擋皺着眉頭厲色道“把你的嘴拿開”
這一吻,便只落到了男人的手心兒裡,少年也不惱,展顏一笑,輕輕道了聲晚安,便倒了杯水回房了
安侯明待到那扇房門關上,纔看了眼剛被親個正着的手心,凝眸看了半晌,就差把它盯個洞
第二日,霖雨在公司裡見到的便是一個有些魂不守舍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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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雨捧着水杯都坐他對面半天了,見對方都只顧着蹙着眉低頭沉思,便伸出手指在他紅木桌面上輕輕叩了叩
“什麼事?”安侯明擡眼,伸手扶扶眼鏡,臉上神情還是木木的,好似有些恍惚
“該我問你出了什麼事?”
安侯明看了看玻璃門外忙翻了的職員沒人注意辦公室內情景,猶豫再三才說道“我很疑心”
霖雨一副聽他說下去的表情,見對方再沒說,便問了句“疑心什麼?”
安侯明這次遲疑的時間明顯比之前長,霖雨百無聊賴的翻着安侯明桌面上書的封皮,打開合上,打開又合上,安侯明不快的伸手阻了他動作
霖雨扯着嘴角收回手,輕啜了口茶,才聽安侯明慢吞吞說道“小杰從小沒有母親,我是不是……把他帶得有點娘娘腔?”
“噗!!”霖雨一口茶毫無形象的噴了出來,嗆得咳嗽不止差點兒沒撅過去
安侯明嫌惡的盯了咳得滿臉通紅的人幾眼,抽紙擦了擦被霖雨噴髒的桌面,臉色有越來越冷的趨勢
“sorry,sorry”,霖雨不顧咳得滿嘴的水漬,接過對方擦拭桌面的紙把桌子重新擦了擦,才用手背抹抹嘴角給對方招了招手,表示願意聽他接着說下去
安侯明的臉色這才緩了緩,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把他得出這種結論的跡象給霖雨說了一說
霖雨總結了下,無非就是餘小杰經常在安侯明面前撒撒嬌,又趁機抱着他摸了幾把揩揩油,這事兒落到安侯明眼裡便成了娘娘腔,安侯明的這種擔心要讓餘小杰知道,非把小孩兒氣死不可
安侯明見霖雨一副風輕雲淡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有些不是滋味道“好歹你也是他叔輩兒的人,你倒是說幾句話”
霖雨無奈道“早晚得成哥輩兒,我還沒那麼老”見對方臉色越發不耐煩,霖雨拿腔拿調的嘆了口氣才說道“你說那個我還不擔心”
安侯明衝他揚了揚那兩條寡淡的眉,示意他說下去
“我只擔心,你養了個狼崽而不自知”
安侯明一聽霖雨把他家小杰比喻成狼崽,那護短的脾性立馬就起來了“你怎麼這麼說他?他纔多大點兒,懂得什麼”
霖雨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要問我的是你,要護短的也是你,真是神經大條的沒救了”說完捧着他的杯子揚長而去,留下一臉冷意的男人把雙好看的眉皺成了山峰狀
下班時,霖雨連着接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是秦暉打的,他說已經到了海南,讓霖雨晚上別忘了去madword瞧瞧,又因着知道他白天要上班,秦暉還甚體貼的留了把他辦公室的鑰匙在吧檯,讓霖雨隨時可以去拿,到時候也別走了,晚上就在他辦公室的臥房休息,省得來回跑費時費力,牙刷剃鬚刀等都有還未開封的,就在臥室的電視櫃下邊兒
霖雨問他啥時回來,秦暉頓了頓道“十天半月兒的吧”
剛把電話掛上,蘇憶景來電話了,霖雨遲疑了會,心想該不會蘇憶景也去三亞了?
接起來只聽蘇憶景很熱切的跟他說,他現在已經沒在秦暉手下做事了,而是跟朱爽也就是他現在的那位新婚妻子,在A市某小區旁經營一家寵物店,讓霖雨沒事上他那溜達圈,怕很久沒見,兩人的感情就淡了,因着他現在已是有了家室的人,不能再像往常沒事跟着他到處吃喝鬼混
霖雨對此嗤之以鼻“鬼混這詞兒好像一直是爲你量身打造的,我就一上下班青年,哪有那精力”
蘇憶景誇張的叫了聲死相,兩人就都掐了線
madword,霖雨下班去的時候,保安纔打開門,服務員們做着生意前的清潔,一見到霖雨都知道是老闆的朋友,都很是熱情的打了招呼,其中還有個小妹妹見到他直接調頭跑開了,正扯了一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霖雨覺得莫名之極
去吧檯拿了秦暉的鑰匙,這是霖雨第一次接近秦暉除了家以外工作室裡的休息室
只見那間臥室就在秦暉辦公室相連的一扇門以內,臥房佈置得很溫馨,跟他家的臥室一個調調,全是黑白灰三色
一應電器用具都備得很齊全,牀側邊還有一個衣櫃,霖雨打開一看,全是秦暉的衣服,西服襯衫運動的,外的裡的全齊乎
鄰着臥室的是個很寬敞的衛生間,裡面淋浴浴缸也都有,裡三層外三層的門關着,想必隔音效果也是很好的
霖雨嘆了口氣,想他正爲了自已的窩顧自努力着,人秦暉已經處處是家處處爲家了,同個地方出來同個學校畢業的人,怎麼這腦部構造就這麼不同呢?
伸手摸摸秦暉那二米多寬的牀,不禁有種飽含熱淚的衝動,他脫掉西裝外套往牀上撲了撲,夠蓬鬆,夠彈勁,再把被子拿鼻子上嗅了嗅,一股幹靜沁人心脾的味道襲來“真想就這樣一覺睡到老,再不要醒來”,突然就自嘲的笑了笑,裹了一牀被子把腦袋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