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我就是這麼認爲的，畢竟現在我寧願接受我今年已經六十大壽，也不願相信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何俊超一臉苦悶，也是放下工作，主動跟衆人吐露心聲。
“爲什麼？爲什麼那個失蹤的嫌疑人是我同學？這傢伙之前跟我是鐵哥們，很鐵的那種。”
“有時候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跟彩票舞弊案有關，這傢伙怎麼可以幹這種事情呢？”
“現在我嚴重懷疑，他一直在躲着我，不敢面對我，所以選擇找個朋友家暫時先住下……”
“何俊超。”
見何俊超滔滔不絕，盧薇薇還是主動提醒道：“會……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可能躲着你是真的，畢竟你是警察，他是嫌犯，可無法面對你，所以選擇找個朋友家先住下，感覺好像跟無法面對你沒有啥直接關聯吧？”
“這……這不重要。”感覺醞釀好好的情緒，忽然又被盧薇薇給攪黃了，何俊超也是頗爲尷尬道：
“爲什麼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的短暫？之前還跟他喝酒吃飯，聊天說地。”
“轉眼之間，他陳剛就成了嫌疑犯，還再逃，這哥們也太衰了吧？”
“畢竟他這傢伙，看上去也並不缺錢的樣子，怎麼就玩這麼大呢？現在好了，有家難回，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他總不可能傻到大年三十跑回家，被我們警方守株待兔吧？”
“誰說不會呢？”袁莎莎說。
“就算會，讓我們在大年三十，在他家，把他一舉抓獲，那恐怕他陳剛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搖了搖腦袋，幽幽的嘆口氣，何俊超拿起保溫杯，猛灌一口水，又道：
“不過吧，我覺得人應該區分休息和工作這兩種狀態。”
“你要是玩，你就專心致志的玩，你要是工作，就不要那麼專心的玩了。”
“作爲一個打工人，現在都已經是放假時間，他陳剛還要去折騰體彩，你說鬧不鬧心啊？”
“可能覺得錢賺得不夠多吧？畢竟誰會覺得錢多不是一件好事呢？”考慮到何俊超的感受，袁莎莎還是用委婉的語氣自我調侃道：
“就像我，我現在的工作狀態是人在屋檐下，錢還沒掙着。”
“之前有人還問我說，說如果有一個按鈕按下去，你有50%的機率得到一個億，還有50%的機率讓你馬上死去，你敢按嗎？爲什麼？”
“那你怎麼說的？”何俊超問。
袁莎莎聳聳肩，輕笑着回道：“我說我當然敢啊，因爲不管結果是什麼，我明天都不用再上班了呀。”
“哈哈，就你皮。”感覺袁莎莎說的笑話也不是很好笑的樣子，但何俊超還是勉強的笑笑。
看着大家關愛的眼神，何俊超反而感覺不自在。
要不是受到同學陳剛牽連，感覺自己根本沒必要這麼放不開。
好在顧晨問話，直接打斷了這種詭異的氣氛。
“對了何師兄，你這麼努力找尋陳剛的下落，有突破嗎？”
“有……有啊。”被顧晨一說，何俊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回道：“剛纔盡跟你們瞎逼逼，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點開電腦文件，何俊超主動讓出一個身位道：“顧晨你看。”
顧晨走過去，低頭一瞧，是一名男子的身份信息。
“他是誰？”顧晨好奇問。
“他叫趙軍，之前一直在江南市車行工作，反正陳剛之前從魔都回江南市過年，都會去他工作的地方租輛車回家。”
“因爲前幾年，我跟陳剛還有他，一起在過年的時候喝過酒，也算認識。”
“這個趙軍給我的感覺就是，跟陳剛關係特別鐵，似乎陳剛之前在魔都那頭工作，很多方面都要涉及到車輛，都是這邊的趙軍在幫他忙。”
“所以你認爲，陳剛會躲在趙軍家？”王警官問。
何俊超嘆息一聲，卻是搖搖腦袋：“我不確定啊，但是從我對陳剛還有這個趙軍的認識，他們之間的關係很鐵，而且趙軍不是本地人，卻是個江南通，因爲他來江南市工作很多年。”
“因此對江南市的熟悉程度，遠遠要高於陳剛，所以我認爲，趙軍仗着哥們義氣，給陳剛找個臨時落腳點，躲避追蹤的可能性很大。”
“這倒是我們之前一直遺漏的地方。”聽聞何俊超這麼一說，顧晨感覺，追查陳剛下落，似乎又有了新線索。
何俊超也是主動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實我是這麼想的，陳剛如果躲在親戚家，大家肯定會勸他去自首。”
“而陳剛我是最瞭解他的，死要面子的那種人，讓他自首？那還不如殺了他。”
“所以他一定不想在過年這段時間，被我們警方抓獲，這樣會給他家人帶來很負面的影響。”
“所以呢？”王警官問。
“所以我認爲，他一定會躲在某個朋友那裡，而且這個朋友，一定不要跟他之前在江南市認識的那些人有接觸，這樣具有獨立性，而且朋友得非常可靠，必須守口如瓶。”何俊超說。
顧晨默默點頭，扭頭又問：“所以你認爲這個趙軍是這樣的人嗎？”
何俊超並沒有馬上回復，而是短暫的思考幾秒後，這才長嘆一聲道：“可能吧，這傢伙爲人仗義，而且鬼得很。”
“感覺由他來藏匿陳剛，可能性會很大，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關聯人物。”
“乾的漂亮。”顧晨拍拍何俊超肩膀，以資鼓勵道：“所以這個趙軍要重點監控。”
“這個你放心。”何俊超似乎已經做足了功課，直接將其他頁面點開道：“我已經調取了這段時間，能和趙軍牽扯到關係的所有監控，暫時沒有發現他跟陳剛接觸的情況。”
“但是趙軍可能要準備回家過年，所以要找趙軍瞭解情況，得快。”
“那還等什麼？趕緊的。”盧薇薇見此情況，何俊超卻還不緊不慢，感覺自己有種打死他的衝動。
何俊超也是苦笑着解釋：“這我不是剛找到相關線索嗎？我發現今天的趙軍，從車行附近的超市，購買了大量的零食和飲料。”
“我估計，他這是要回家過年的節奏，因爲他家距離我們江南市，也有400多公里。”
“聯繫電話有嗎？”顧晨問。
“還存着。”何俊超掏出手機，開始在通訊錄中尋找起來。
片刻之後，何俊超眼睛一亮，忙道：“找着了，我這就打電話讓他先待着別走。”
“可以。”顧晨點頭默許。
很快，何俊超的電話打了過去，沒過多久，電話通了。
爲了讓大家絕對的信任，何俊超直接點擊免提，將手機放在桌面上。
此時此刻，辦公室裡的新老同志們，也都爭相圍攏過來。
“喂。”何俊超說。
電話裡頭也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餵你好，小何對吧？”
“是啊，我是何俊超啊，好幾年沒聯繫了，你還記得我啊？”何俊超也是咧嘴一笑。
好在當初跟陳剛一起吃飯時，有存趙軍電話。
電話那頭的趙軍也是笑笑說道：“那是當然的，電話一直有存，只是平時工作太忙，沒怎麼跟你聯繫。”
想了想，趙軍又道：“誒我記得，你何俊超好像是什麼芙蓉分局的……警察對吧？”
“沒錯。”感覺這趙軍記性不錯，何俊超繼續淡笑着問他：“對了我問你個事，那個陳剛在你那嗎？”
“陳剛？”聽聞何俊超一說，趙軍顯得有些詫異：“那小子回來了？”
“已經回來了，前幾天一起吃過飯，喝過酒。”何俊超笑笑說。
“嘿，那這小子回來，吃飯喝酒不叫上我？不夠意思，真不夠意思。”電話中，趙軍似乎爲陳剛不叫自己喝酒而耿耿於懷。
可見，從趙軍的口中，自己並未見過陳剛的蹤跡。
當然，大家也都非常清楚。
如果趙軍執意要幫陳剛，那他肯定不會透露陳剛的具體動向。
顧晨對着何俊超眼神提示，用脣語，讓他告訴趙軍，先暫時不要回家，就說有事找他，讓他待在原地等待。
領會到顧晨的大概意圖後，何俊超繼續笑笑說道：“對了趙軍，今天有空嗎？我找你喝酒吃飯。”
“今天啊？哎呀。”聽聞何俊超這麼一說，電話那頭的趙軍似乎有些爲難，也是主動道歉說：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今天準備回老家，這不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嗎？我今天必須得到家，我都準備馬上出發了。”
“那你先等等，我有事找你。”何俊超說。
感覺要是讓這趙軍一走，那調查陳剛下落又沒了線索，因此何俊超語氣顯得有些急促。
趙軍有些不解，忙道：“這你有事找我，也不提前幾天，可我真的馬上要走了，不然到家得很晚。”
“就耽誤你一點時間，很重要的事情。”何俊超也是儘量好言相勸，拖住趙軍。
兩人在電話中反覆溝通，最終趙軍還是勉強答應道：“那行吧，你現在過來，我在創業路等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我，等我啊。”
掛斷電話，何俊超也是長舒一口氣道：“搞定了，我們現在得立刻出發，否則這傢伙就得走了。”
“可以，現在出發。”顧晨取來裝備，叫上王警官，盧薇薇，袁莎莎和何俊超。
大家一起開車前往創業路。
……
……
根據之前在電話中的溝通，顧晨將車輛開到創業路附近。
由於創業路附近有不少車行，因此顧晨放慢了車速，問何俊超：“趙軍具體會在哪？”
“應該是前面那條岔路口。”何俊超對這一帶有些熟悉。
顧晨默默點頭，直接給油，車輛繼續往前行駛300米。
此時此刻，何俊超趕緊指着路邊一處車位道：“就在那，那輛寶馬車旁邊的就是趙軍。”
“挺有錢啊，開寶馬？”看着那車還不錯，盧薇薇也是不由吐槽說。
而此時何俊超卻有些納悶道：“寶馬車？我印象中，這傢伙也就是個打工的，哪裡買得起寶馬？”
“不管是不是，過去了解下情況就知道了。”顧晨也不想廢話太多，直接將警車開到了寶馬車旁。
衆人一起下車後，正在輪胎縫隙上扣石子的一名胖男子，這才擡頭一瞧，趕緊站起身，擦擦雙手，主動與何俊超握手道：
“何俊超，好幾年沒見你了。”
“是呀，我也一樣。”何俊超見到老友，也是本能的笑笑。
隨後指着面前的寶馬車問：“這車是你的？”
“不是，這是我租回家過年的。”趙軍也不含糊，直接實話實說。
由於不好開門見山，畢竟陳剛涉嫌體彩舞弊案的事情，何俊超也沒在電話裡提及。
因此只能先跟趙軍聊家常，循行漸進。
這是顧晨跟自己在車內達成的共識。
何俊超根據之前的安排，裝作一臉羨慕的樣子，摸了摸寶馬車，這才又道：“那你爽啊，開回去之後，豈不是倍有面子？”
“害，現在老後悔了。”趙軍眉頭一蹙，也是一臉無奈。
何俊超啊道：“怎麼了？開寶馬車回家還不爽嗎？”
“不是爽不爽的問題。”趙軍將車門打開，也是用抹布將車內的灰塵擦拭一下，並隨口說道：“反正現在是老後悔了。”
“那你當時爲什麼租這輛車？”盧薇薇走到趙軍身後，也是調侃的笑笑。
“這不是計劃着過年回老家，在親戚朋友面前充面子嗎？”趙軍扭頭一瞧，見說話者是位漂亮女警，也是主動找話題道：
“其實劇情我都策劃好了，我爸到村口迎接我，然後我一腳開溝裡，然後再喊一幫人幫我推出來，最後給他們發發華子合影留念什麼的。”
“就是……我演男一號，推車的都是羣演，還不用管他們盒飯。”
“噗！”
見趙軍如此幽默，盧薇薇也是捂嘴偷笑：“那這麼爽的事情，你還後悔什麼？”
“對呀，感覺這應該是開豪車回村的基本操作吧？就比如進村之後，把車窗搖下來，然後把音響開到最大，見人就發華子。”
王警官也瞭解這些東西，因此也加入到調侃大軍，想通過跟趙軍的溝通，多瞭解一下趙軍，讓趙軍放下戒心。
趙軍搖頭苦笑，將抹布一丟，拍了拍車身道：“我這車一天600，我租了一個月，錢都給完了，現在人家也不退。”
“那是嫌租金貴後悔嗎？”袁莎莎問。
趙軍搖頭：“不是這個原因，因爲我主要是開回去給朋友們看的呀，但是他們說今年過年不回去了。”
“那他們都不回去了，我還開給誰看啊？成功人士衣錦還鄉的夢不就破碎了嗎？”
“哈哈。”感覺這趙軍還挺逗的，盧薇薇強忍着憋笑說道：“所以寶馬夢破碎也別去怪誰，只因爲人家不回，可就算他們不回，你家親戚看到你也有面子啊。”
“不行不行。”趙軍擺了擺手，也是一臉鬱悶：“他們小區不讓外來車輛進，就算我開飛機過去，人家也看不着啊。”
“所以我一直在考慮，怎麼能不經意間讓親戚知道，我開的是寶馬呢？”
盧薇薇想了想，趕緊替他出餿主意道：“那你到他們小區門口，就說不認識路，讓親戚出來接你一下不就看着了嗎？”
“呵呵。”感覺盧薇薇的想法太天真了，趙軍直接笑笑說道：“他們家，我都去20年了，閉着眼都能找到。”
“如果突然就不認識路了，那不是我腦子被驢踢了，就是我腦子被門夾了。”
搖了搖頭，趙軍一聲嘆息：“唉，反正兩次租車都失敗了。”
“兩次租車失敗？”顧晨聞言，忙問他道：“所以你去年也租車過年？”
“對呀。”趙軍似乎並不在乎，直接告知顧晨道：“不瞞你說，去年我租大奔回去的。”
“那不是回去了嗎？”袁莎莎笑笑。
趙軍也是一臉苦笑：“對呀，回是回去了，但是去年大家都不串門啊。”
“於是我就尋思着，既然他們不串門，那我就去串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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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然後我就開着車，在村裡不停的轉悠，街上沒人我都要按喇叭，直到按出人來。”
“可那時候天氣冷啊，但我也得搖下窗戶，可把我臉凍得通紅，就像猴子屁股一樣。”
“哈哈，那豈不是自作自受？你說你好端端的，大冷天搖下車窗是爲啥？”何俊超問。
“是爲了讓他們看見是我唄。”趙軍一臉不害臊的樣子，直接嘿嘿一笑：“我這人吧，就是非常熱情，見誰都要打招呼。”
“他們不抽菸，我都得主動遞上一根華子，順便寒暄一下，問問他們有什麼困難。”
“你還要幫他們解決困難？”何俊超感覺這趙軍是賺了多少錢啊？就敢這麼揮霍？
趙軍則是擺擺手：“你誤會了，我就隨便問一下，反正也幫不上忙。”
“可能是我太嘚瑟了吧，所以還沒幾天，我就把車給颳了，從那以後我也就不開了。”
“那你可以把車儘快開回去還掉啊，畢竟車颳了，得賠錢。”盧薇薇說。
“開回去？”見盧薇薇還是太天真了，趙軍直接笑笑說道：“我也想啊，可等我想回去的時候回不去了，因爲村裡封路了呀。”
幽幽的嘆口氣，趙軍又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來要租20天，結果一直拖着。”
“後來因爲遲遲不還車，老闆還甚至一度以爲我跑路了，差點報警把我給抓了。”
“等我還車的時候，違約金又罰了1萬多，哎呀，這裡裡外外花的，都能快湊個車輛首付了，別提多後悔了。
“你後悔什麼？”感覺這趙軍也有這種悲慘經歷，何俊超直接淡笑着說道：“沒猜錯的話，你應該跟我一樣，至今也是單身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