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葉爸爸說辭，所有人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盧薇薇也是焦急不已，直接追問葉爸爸：“有什麼不正常你倒是說清楚啊。”
“娟娟好像每次跟網友聊天之後，整個人情緒會出現一個很大的波動。”
葉爸爸仔細回想了幾秒之後，又道：“沒錯，每次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只要出來之後, 她總是喜怒無常。”
“有時候吃飯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沮喪起來，甚至發怒。”
“發怒？”袁莎莎眉頭一蹙，也是好奇追問：“你女兒娟娟跟胡凡真之間，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既然是最要好的朋友，那麼爲什麼聊天之後, 葉娟娟會突然發怒？這好像不符合道理吧？”
“是啊, 葉娟娟跟胡凡真之間難道會有矛盾不成？”顧晨也感覺不可思議。
最起碼葉娟娟將自己關在房間就很能說明問題。
如果說青春期的女生, 總有自己的某些小秘密，需要避免被父母發現。
那麼葉娟娟走出房門之後，喜怒無常的表情變化，很顯然跟大家所認知的事務完全不同。
最起碼，情緒就很能說明問題。
見衆人不信，葉媽媽也趕緊附和道：“警察同志，我們沒有騙你們，這是真的。”
“我女兒娟娟，只要從國外回到家中，她就喜歡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還經常鎖門。”
“每次我們都沒辦法進去，所以只能等到吃飯的時候，去敲女兒的房門。”
“但是即便如此，我女兒走出房間之後，整個人也會變得鬱鬱寡歡。”
頓了頓, 葉媽媽也是努力回想，不由分說道：“有時候會在吃飯的時候，跟我們說起她跟胡凡真之間有趣的事情。”
“就比如？”顧晨將筆錄本翻開至另一頁，繼續追問。
“就比如……她們兩個都喜歡追星, 都喜歡一些明星參演的電影，還有一起玩過的遊戲，反正，她們兩個好像無話不談。”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甚至都感覺兩人更像是親姐妹。”
說道這裡，葉媽媽也是長嘆一聲，不由感慨道：“娟娟每次在吃飯的時候，會跟我們聊起這些有趣的事情。”
“我們也都會附和她說的這些，哪怕聽不懂，也會強行跟她聊上幾句。”
“可過不了多久時間，吃晚飯的娟娟，情緒會突然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整個人就像是變了另一副面孔，一下子就感覺這全世界都拋棄了她。”
回頭瞥了眼自己的丈夫，葉媽媽也是語重心長道：“有時候，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會發現隔壁房間有哭泣的動靜。”
“這一聽，就是我女兒娟娟的聲音，好幾次都把我跟她爸嚇得不輕。”
“沒錯。”這邊葉媽媽話音剛落，葉爸爸也忍不住解釋說：“有幾次我上廁所, 就聽見隔壁房間有哭泣的動靜。”
“我就悄悄的走過去，將房門打開，就看見我女兒一個人坐在窗邊，看着外頭的月亮，然後一個人默默流淚。”
“我當時看到這種場景，整個人都懵了，就過去安慰我女兒。”
“然而我女兒看見被我發現之後，立馬又停止了哭泣，反而是笑臉盈盈的跟我說，只是做了個噩夢，夢見一些傷心事。”
“做夢？”盧薇薇撓腮思考，也是若有所思：“做夢哭一兩次可以，可經常這樣，不覺得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葉媽媽也是插嘴說道：“自從女兒在國外修養治病，順便在國外完成高中學業，她也只有寒暑假會回來一趟。”
“可每次回來，女兒娟娟總會有這種反常的舉動，我們也說不上爲什麼？”
“這樣啊？”顧晨雙手抱胸，提出假設道：“那你女兒葉娟娟，會不會是在國外治療學習的時候，被人欺負過？”
“我也問過她這方面的問題。”葉爸爸長嘆一聲，插嘴說道：
“但是我女兒娟娟告訴我，在那邊的治療一切都好，她學習寄宿的家庭，他們對她也很不錯，基本上是很照顧了。”
“可我一想，既然在國外生活的不錯，還能接受免費的治療，她應該高興纔對。”
頓了頓，葉爸爸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要知道，同樣的治療，如果放在國內，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好在這支國際公益基金幫助了娟娟，才能減輕我們不少負擔。”
“可是，自從娟娟出國之後，她似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你是指……葉娟娟回國之後發生的情況？”王警官問。
“嗯。”葉爸爸也不藏着掖着，似乎這些壓在心裡許久的回憶，也在這次女兒娟娟的骨灰被盜走之後，讓他徹底抓狂。
因而又回想起當初的事情。
葉爸爸深呼一口重氣，也是回想着說道：
“女兒出現這種反常情況，我跟她媽媽，都感覺孩子可能是精神上出現了問題。”
“畢竟，在國內讀書的時候，她就因爲有心臟問題，跟很多同學都保持距離。”
“因此，漸漸的，娟娟也被邊緣化，所以她在國內讀書的時候，非常內向。”
“原本我跟她媽想着，將女兒放到國外去念書，或許國外那種開放的思想，能夠讓娟娟變得開朗起來。”
“可是，好像事情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娟娟雖然在網絡上認識了江北的胡凡真，但是圈子依然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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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晨聽聞葉爸爸說辭，將這些記錄在案。
似乎也感覺葉娟娟的性格，尤其是心理方面，似乎是出現了某種問題。
而胡凡真的失蹤，跟葉娟娟的骨灰被盜，是否有着直接的關聯？顧晨目前還不清楚。
但隱約之中，似乎能夠感受到一種強烈的關聯。
愣了幾秒，顧晨繼續提醒葉爸爸，說道：“葉先生，您繼續說下去。”
“嗯。”葉爸爸微微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娟娟除了在網上認識了一個江北摯友，也就是胡凡真之外，她好像就沒有其他特別要好的朋友。”
“有時候我會在國內問她，在國外生活，有沒有結交一些要好的朋友？但是她卻告訴我，那邊的朋友，並不像歐美電視劇裡描述的那樣，大家相親相愛。”
“而且充滿着各種競爭，同學之間，關係都是表面上的友誼，其實背地裡，各種小圈子。”
“娟娟告訴我，她很難融入到當地的社會，反正就是不習慣。”
“但好在一直有江北的胡凡真在安慰她，給她各種鼓勵，所以我感覺，我女兒娟娟這幾年，恐怕也只有胡凡真這一個好朋友。”
“那也太慘了。”聽聞葉爸爸說辭，盧薇薇不由搖搖腦袋，也是沒好氣道：“這麼大一個姑娘，到頭來，只有這麼一個個朋友，那這社交得多窄啊？”
“也是情有可原。”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顧晨也是接話說道：
“葉娟娟在國內讀書的時候，性格就一直內向，這種情況，葉娟娟曾經的班主任也跟我們說起過。”
“因爲心臟問題，同學們害怕傷害到她，畢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從小就被視爲‘異類’，這種感覺肯定不好受，所以葉娟娟自卑。”
擡頭看着葉家夫妻，顧晨又道：“而去往國外唸書，雖然換了環境，但是因爲自己的特殊身份，還是會被同學各種針對，這也是有可能的。”
“沒錯。”葉媽媽狠狠點頭，也是附和說道：
“娟娟曾經告訴我，她們亞裔同學並不團結，經常會被欺負。”
“但好在娟娟也沒怎麼去招惹那些好鬥的同學，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加上老師也對她不錯，經常提醒班裡的同學，不要傷害到她。”
“可是，但凡只要娟娟回到家裡，她整個人就會變成另一副模樣。”
“那會不會是這種情況……”顧晨直接打斷了葉媽媽說辭，也是猜想着說道：
“葉娟娟將自己的所有秘密，全部告訴江北的胡凡真，除了自己有心臟病之外。”
“而葉娟娟的喜怒哀樂，或許是受到某種刺激，而這種刺激，又來自於江北的胡凡真？”
“顧……顧警官，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胡凡真現在可是我們的乾女兒。”
感覺顧晨是不是想多了？葉爸爸也感覺這種假設過於危險。
但顧晨卻是擺了擺手，繼續解釋：“你先聽我說，胡凡真來公墓陵園祭奠葉娟娟，我們全程都在現場。”
“我發現，胡凡真當看見葉娟娟的墓碑時，她的眼神好像變得不太一樣。”
“你說的不太一樣是指……”葉媽媽似乎也有些想不明白。
顧晨沒有猶豫，直接解釋說道：“她的眼神，時而堅定，時而憂鬱，時而帶着一股狠勁，又時而變得有些迷茫。”
“這種眼神的變化，或許在你們普通人看來，並不會有太多關注。”
“但是我們警方經常辦案，看的最多的就是嫌犯的眼睛。”
“所以，我們比你們普通人的觀察力要更強一些。”
“所……所以……”葉媽媽短暫猶豫了幾秒，這才又問：“所以顧警官，你的意思是……這個胡凡真有問題？”
“沒錯，不僅有問題，而且還大有問題。”顧晨現在也感覺，當初見到的胡凡真，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單純。
尤其是胡凡真來到葉娟娟的陵墓前，似乎整個人也變了一副模樣。
就如江北的小吃驢打滾這件事情，似乎是胡凡真在傷心之餘，一不小心給說漏嘴。
可從這點來看，似乎胡凡真和葉娟娟之間，本身就藏着某些秘密。
至於讓自己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顧晨感覺，信守承諾，自己可以做到。
可現在當事人失蹤，自己需要利用一些線索，將當事人給找出來。
想到這裡，顧晨旁敲側擊的問葉家父母：“對了，你們的女兒葉娟娟，她平時喜歡吃江北的小吃驢打滾嗎？”
“呃……這……”
聽顧晨這麼一說，兩夫妻面面相覷，似乎都感覺有些尷尬。
盧薇薇見狀，不由眉頭一挑：“怎麼？她不喜歡吃？”
“不……不喜歡。”葉爸爸直接搖頭否認：“驢打滾是江北的美食，我們江南市這邊，根本就沒有這玩意。”
擡頭看着天花板，葉爸爸也是回想着說道：“我記得，娟娟第一次看見驢打滾，是這個國際公益基金，亞洲區的負責人。”
“他自從接到了我們家的申請後，也曾經利用出差之餘，來過我們江南市。”
“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位亞洲區的負責人，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
“他當時就給我們帶了一些驢打滾小吃，而我家女兒葉娟娟，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吃到江北小吃驢打滾。”
“哦？”聽到這番解釋，顧晨也是頗爲意外。
畢竟，葉娟娟是怎麼接觸到驢打滾小吃的？這似乎也有待考究。
聽到葉爸爸與國際公益基金亞洲區負責人接觸過，顧晨也是好奇問他：
“那你跟那個負責人碰見，他給你們帶了些驢打滾小吃，你又說葉娟娟不喜歡吃，這是怎麼回事？”
“畢竟，胡凡真來你家的時候，帶過來的特長也是江北美食驢打滾，她說這是葉娟娟最愛吃的。”
“而胡凡真跟葉娟娟之間，以她倆的關係，幾乎是無話不談，這種事情可信度還是挺高。”
頓了頓，顧晨也是長嘆一聲，又道：“可這樣一來，你跟胡凡真之間的說辭，就有了矛盾。”
“胡凡真說葉娟娟最喜歡吃江北美食驢打滾，而你又說她不喜歡吃，你們之間的分歧，爲什麼會有這麼大？”
“呃……這……”
“還是說，你在撒謊？”還不等葉爸爸把話說完，顧晨趕緊追問。
葉爸爸眉頭一蹙，趕緊擺手否認道：“不……不是這樣的，我女兒葉娟娟，真的對這種美食不太喜歡。”
“因爲我記得，當時那個負責人，將驢打滾帶給我家女兒，讓她嚐嚐。”
“可她吃上幾口就吐了出來，說她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當時我沒說什麼，但是等那個負責人離開之後，我還是教訓過她，說她沒禮貌。”
“要知道，那可是關乎我家女兒葉娟娟能不能獲得國際公益基金治療的人，你就算再不喜歡，也應該等他離開之後再吐掉。”
“可我家女兒葉娟娟卻是當着那個負責人的面，將他送過來的東西給吐了出去。”
“因此，因爲那件事情，我還跟女兒吵了一架，因爲我害怕得罪這個負責人，從而導致名額流失。”
深呼一口重氣，葉爸爸也是頗爲無奈道：“要知道，當時這筆錢，對我們家來說非常重要。”
“但是如果沒有把握住機會，那一切都將玩完，所以那個時候我跟女兒大吵一架，還揍了她。”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女兒葉娟娟，開始對驢打滾這種小吃，有着特殊的排斥。”
“特殊的排斥？”盧薇薇有些不太明白，也是追問着道：“你是指哪方面？”
“就比如，但凡碰見驢打滾這種小吃，她都會敬而遠之。”
葉爸爸努力回想，繼續說道：“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當地好像開了一家賣江北小吃的店面，不大，老闆好像也是江北過來的。”
“至於地理位置，就在我女兒娟娟去往學校的路上，所以，但凡我家女兒看見有同學在吃驢打滾，她都會表現出十分厭惡的樣子。”
“畢竟，這個驢打滾小吃，當初可害得她捱過一頓揍。”
深呼一口重氣，此刻的葉爸爸也是後悔不已，有些無奈說道：
“所以女兒的執念很深，她討厭驢打滾，所以根本就不會說自己喜歡吃驢打滾。”
“所以……所以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當你們看見胡凡真給你們送了一堆江北小吃驢打滾後，你們兩個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盧薇薇也是根據之前跟顧晨討論的這些線索，嘗試性的詢問二人。
兩夫妻面面相覷，也是雙雙點頭。
葉媽媽說道：“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當時看見胡凡真帶着這麼多驢打滾來看望我們，我跟我老公都很意外。”
“尤其是胡凡真告訴我們，這是我女兒娟娟最愛吃的江北特色小吃時，我當時就感覺非常彆扭。”
“畢竟，這其實是我女兒娟娟最討厭吃的東西，可爲什麼會變成最喜歡吃的？”
搖搖腦袋，葉媽媽也是沒好氣道：“所以當時我就感覺，娟娟是不是在跟胡凡真網上聊天的時候，沒有說明白？”
“以至於讓胡凡真誤會，錯把討厭當成喜歡？”
“原來是這樣？”聽聞葉媽媽說辭，顧晨也終於搞清楚，爲什麼當初兩夫妻看見胡凡真送來的江北小吃驢打滾時，兩個人的反應會那麼大？
合着這跟女兒的喜好完全不同。
想到這裡，顧晨忽然又想起之前胡凡真跟自己說的那番話。
尤其是胡凡真與葉娟娟之間，曾經聊過的某種暗語。
那就是葉家兩夫妻在見到驢打滾小吃之後的反應。
如果是驚詫，那說明葉娟娟死的冤枉，這一切似乎都像是葉娟娟在着手策劃。
畢竟，自己喜不喜歡吃江北美食驢打滾，其實父母最清楚。
那既然如此，葉娟娟爲什麼又要讓胡凡真帶着驢打滾來祭奠自己呢？難道說，這一切也是葉娟娟早就計劃好的一部分？
可如果是這樣，那到底是誰在撒謊？
是胡凡真？還是葉娟娟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