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撕裂成兩半,巨大狹長的漩渦在天空之中旋轉,呈現橢圓狀。
夢界永恆的黑暗就像一張大口吞噬着現世,要將衆生拉入永眠;又像是一隻幽深的眼睛注視着人間,無人知道那眼神裡是冰冷還是憐憫。
“嗡嗡嗡!”
神話之門如同一道閃電從天空墜落,強大的靈壓直接將整個城主府碾壓成爲平地。
成百上千的大蛇和羽蛇卻在神話之門的力量下變得更加活躍和強大,其中幾條羽蛇的體型在快速的增長。
眨眼之間就從數米,長到了十幾米。
這並不是長度長了幾倍的概念,實際上給人的感受是大了至少幾十倍。
但是在這戰場之上它們依舊不過是維持場域和半神國度的觸角,穩固場域的不起眼基石。
門帶着光和印記融入肖的體內,最終屹立在肖的背後,坐落在大地之上。
肖的力量和本身存在頃刻間發生了質變。
肖的場域和國度變得更加堅固了。
他站立在靈性之門下,沐浴着白色的聖輝。
神話的力量展露無遺。
“轟隆!”
血色神魔揮舞着權杖,重重的轟擊在了肖的國度上。
剛剛還大顯神威的靈性之門搖搖欲墜,聖輝籠罩的國度也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血海掀起巨浪,朝着肖拍打而去。
肖和他的靈性之門就好像巨浪裡的舟船,看上去搖搖欲墜。
但是實際情況卻是。
肖看上去十分的平靜,血色神魔焦躁無比。
肖融合了靈性之門,在費雯的眼中看來他已經成爲了半神。
接下來哪怕血祖費雯摧毀了他的場域國度,哪怕將靈性之門給拆掉了,也只是將祂的力量給抹去了。
無法真正殺死他。
成爲半神之後的存在,可沒有了轉生者那樣明顯的弱點。
哪怕受到了再大的傷害,哪怕出現了最嚴重的情況,也不過是暫時失去了力量。
他最終也會在光輝之主的其他僕從身上重生,想要恢復力量無非就花費一些時間罷了。
億萬年歲月都等過來了,還怕再等一會嗎?
想要殺死一位神明是無比艱難的,遠比殺死瓶中小人那樣的神話道具要難得多。
至少現在。
還沒有誰知道如何真正殺死一位智慧半神,也未曾有智慧半神隕落過。
“吼!”
費雯無比的氣惱,血色神魔也隨着她的心境爆發出狂怒的吼聲。
她能夠懂得阿賽的選擇,但是她更不能接受肖成爲半神。
血色神魔再度動手,權杖直接擊穿了肖的國度。
肖立刻打開了靈性之門,阻擋住了權杖繼續下探。
無數的羽毛從靈性之門內飄飛了出來,整個世界變得神聖而夢幻。
羽毛在空中飄舞,逐漸幻化成了一個又一個天空使的影子。
璀璨的神聖之光芒掃過血海,整個世界短暫化爲了白色。
“我成功了。”
“你殺不死我的,費雯。”
肖直呼費雯其名。
同時將自己製造出的大蛇和羽蛇全部釋放了出去。
只要逃出去一個羽蛇,它們都會成爲自己在魯赫大陸上的觸角。
密密麻麻的大蛇朝着周圍衝去,立刻被血海給吞噬。
“他想要逃。”
“別讓他們逃出去。”
“這些都是智慧半神的僕從,也可以視爲智慧半神的化身載體。”
一個個三葉共生者出現在血海之上,滅殺着肖的大蛇,還有白色羽毛化成的傀儡。
另一邊。
一條條羽蛇在光芒的掩護之下飛向遠方,衝向天空和雲層。
這些纔是重點,也是肖的目的。
血色神魔睜開了眼睛,血光和暗影從眼中激射而出直接將天空的雲層湮滅。
“嗚~”
如同警報一般刺耳的聲音從天空傳來,一條條羽蛇直接被殺死消滅。
但是這個時候肖竟然主動發起了反攻,直接控制着靈性之門朝着血色神魔撞擊而去。
血色神魔反應很快。
祂翻過手直接將飛起來的神話之門按在了大地之上,另一隻手揮動着權杖敲擊在了門上。
轟隆巨響傳出了數十里之外,靈性之門甚至直接被敲碎迸飛了一角。
肖看着最後逃出去的一條羽蛇消失在遠方雲海,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至少。
在魯赫巨島之上他已經留下了一個化身載體。
只是肖沒有注意到。
他背後原本純白色的靈性之門,正在從最下層一點點染上了黑色。
以他自己爲中心點。
看着那龐大得如同頂天踏地的神魔又一次揮動着權杖,暴怒的要將自己給撕碎。
肖平靜的對着費雯說道。
“停手吧!”
“事已至此,你應該接受失敗的結局。”
“你應該收束起自己的情緒,想想下一步應該怎麼應對。”
“你想要殺死我,就應該準備下一步怎麼佈局,來真正殺了我。”
“而不是現在這樣,用憤怒來表現自己的情緒。”
“那只是軟弱無能。”
肖注視着費雯,說起了往事。
“費雯!”
“你是真理賢者,你是藍恩的學生,你是一個代表着真理和聖徒意志的三葉人祭司。”
“我也曾經教過你神術課,我曾經對你說過。”
“理智是一個祭司必須具備的東西。”
肖攤開手,搖了搖頭。
“看看你。”
“完全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毫無理智可言。”
血色神魔的聲音響徹天地之間:“你這個瘋子,你還敢說以前的事?”
“你還知道你是真理聖殿的導師?”
“你還知道你曾經是三葉人的祭司?”
血色神魔巨大的力量直接將大地按得層層開裂,將靈性之門基座直接硬生生擠壓進了大地之中。
而權杖再次揮舞而下,直接將靈性之門的一根門柱敲得直接裂開。
血海再度侵蝕拍打而來,而肖的場域國度再一次縮小。
靈性之門遭受的打擊也讓肖遭受了重創,他的身形看上去虛弱了不少。
在這種正面對戰的情況下,失去了靈活和機動性的他根本不是生命權能半神的對手。
但是血祖費雯也根本無法徹底殺死祂,只能將他重度削弱。
“肖!”
“你殺了老師,你從來就沒有感覺到愧疚嗎?”
“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毀了真理聖殿。”
“那些人都是你的同伴、你的學生,他們和你一起生活了數十年。”
“他們視你爲朋友,把你當做長輩,當做最信任和可靠的人。”
這些人。
也包括費雯她自己。
血色神魔又一次出手,肖將力量灌輸到一條大蛇上。
大蛇立刻膨脹到了數百米朝着血色神魔纏繞而去,阻攔血色神魔的動作。
但是血色神魔反過手立刻抓住了大蛇,將它撕裂成兩截。
肖源源不斷的出手。
製造出了大量的神術傀儡騷擾着血色神魔,讓血祖費雯不勝其煩。
肖聽到費雯提起了自己的老師,那一直觀察着血海、分析着血色神魔力量的眼睛也發生了微變。
他第一次向他人解釋自己當初爲什麼這麼做,第一次告訴別人自己的心理歷程。
“費雯!”
“這不是恩怨糾葛,更不是愛恨情仇。”
“這是道路不同。”
“我們在追尋着不同的東西,我們想要抵達不同的終點。”
肖和費雯一邊交手一邊說話,兩個人的戰鬥模式完全不一樣。
一方大開大合,一方複雜的操控着各種傀儡,施展着千變萬化的神術。
雖然看起來只是肖在被動挨打,他此刻狼狽至極。
但是在肖看來,費雯只是在無力的發泄她的憤怒。
在自己登上了神位的那一瞬間,就是他贏了。
輸贏不是看局面。
而是看誰能夠達成目標和計劃。
他成功的登上了神位,但費雯沒能殺死他。
他此刻是勝利者。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即將追尋自己曾經想要的終點。
“我殺死老師並不是我恨他,我很尊敬他。”
肖這樣的人臉上竟然也露出了懷念的表情,嘴角微微露出了微笑。
他眼前出現了那個穿着賢者長袍的身影。
對方的神恩傀儡是一個帶着食膏帽子的糖晶巨人,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而他本身也和自己的傀儡一樣幽默風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畫面了。
連肖自己在畫面中,都是如此的年輕。
老師站在神恩傀儡的肩膀上,朝着遠方出發,他們的目的是改造儀式神殿,讓儀式和奇蹟的力量能夠普惠到更多的三葉人。
年輕的肖好奇的打量着神恩傀儡,記錄下神恩傀儡的特殊之處,他的行爲一板一眼規規矩矩。
他好像做事從來就充滿了規劃,不論什麼事情都有條有理。
這也讓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木訥的石頭,和他老師藍恩完全不一樣。
老師覺得他這樣不好,想要逗笑他。
老師給他講了一個自己小時候的笑話,但是肖沒有任何笑臉,更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老師有些無奈:“你明明名字叫做肖,爲什麼臉上看不到半點笑容?”
肖的名字,在三葉人的語言裡就是笑旳意思。
肖擡起頭,注視着他的老師。
“笑?”
“有什麼意義?”
他覺得這只是一種無謂的表情,一種用來討好別人,用來獲取好感的方式。
老師告訴他:“因爲快樂。”
肖覺得這種行爲是可以分析的:“快樂只是獲得了想要的東西得到的滿足感而已。”
老師問他:“你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肖當時的回答是:“我想要的東西不多,但是很難得到。”
回憶不過短暫一瞬,他立刻就回到了現實之中。
肖的話語沒有絲毫停頓,注視着費雯說道。
“我很尊敬他。”
“哪怕,是現在。”
“但是我有不得不殺死他的理由,只有殺死他我才能獲得我想要的東西。”
血色神魔更加憤怒了。
沒有什麼比如此冠冕堂皇的說出殺死自己老師的惡行,更讓人覺得噁心的了。
肖將一切拋在腦後,不管不顧周圍的一切,不理會費雯的反應。
說起了自己的一切。
他張開手臂,轉着圈看着周圍的一切。
他看着大地、天空、雲海。
還有遠在天空之外,此刻看不見卻依舊存在的星辰。
“看!”
“和這個浩瀚的世界相比,我們是如此的渺小和愚昧。”
“我們不知道大海有多大,我們不知道陸地有多廣,我們不知道遠方是什麼。”
“我們只是千萬三葉人之中的一個,我們自命不凡,事實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卻是如此的不起眼。”
“但是如此微不足道的我們閃爍着智慧光芒,擁有着無盡的可能。”
“因爲擁有了智慧,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渺小。”
“因爲擁有了智慧,我們可以打破我們的愚昧。”
肖的聲音變大了:“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他的眼神綻放着光彩。
只有此時此刻,只有在成爲了神明的那一刻,他才感覺自己的生命擁有了顏色。
他握住了未來,握住了無限的可能性。
他擁有了漫長的生命,可以盡情去追逐那無盡的未知。
肖接着對着費雯說道:“費雯,我們追求的東西不同。”
“你想要的只是三葉人,你只能看到腳下。”
“情感只是追逐目標的動力。”
“種族只不過推動文明的棋子。”
“而文明是用來追逐更高的工具。”
肖的聲音充滿了高傲,他好像在藐視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藐視曾經所有的三葉人。
“而你們,卻把這些當成了一切。”
“你們的視線太狹窄,你們的心不能包容這個世界,不能夠裝下無盡星海。”
“而我們可以做到的事情,卻遠超過我們的想象。”
“我們可以超越前人,我們可以打破生命的界限,我們甚至可以成爲永生的神。”
“我們可以做到更多的不可思議。”
“而這。”
“就是造物主創造我們的原因,他給予萊德利基王,賦予我們的無限可能性。”
“造物主在這個世界之外俯瞰着我們,他期待着我們創造出這種無限可能性。”
“造物主爲什麼會失望,爲什麼拋棄我們選擇了這個紀元製造了新的智慧種。”
肖目光看着費雯,就好像看着一個愚人。
“因爲我們自己放棄了這種可能性。”
“因爲你們的視線是如此的狹窄。”
費雯不想聽肖的話語,她越聽越感覺厭煩,她不喜歡這樣的瘋子。
“種族從來就不是什麼棋子,文明更不是工具。”
“這纔不是聖徒的意志。”
“這纔不是真理聖殿建立的原因。”
“我們就是爲了文明向前,爲了每個人能夠過得更好,才建立起了真理聖殿。”
“而肖你。”
“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眼中只有自己的人。”
“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無法遮掩你的罪惡。”
肖挺直了胸膛,和高處的恐怖血色神魔對視:“我從來不掩飾我的罪惡,也不在意這些。”
“我!”
“只想要我想要的。”
費雯暴怒:“你給我住口。”
血色神魔接着揮舞着權杖,這一次爆發出了超越從前的力量,直接將靈性之門錘入了大地。
一個巨大的深坑出現了。
“磕嚓!”
而與此同時,靈性之門上也傳來了接連不斷的脆響。
靈性之門上出現了大量的裂紋,甚至一直延伸到了兩扇門扉上,隨着智慧之路的紋路而龜裂開來。
不過。
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肖的神話之軀上竟然也出現了裂痕,這是不尋常的。
“不對!”
肖立刻感覺到了有些不對頭。
他立刻想要將身上的傷勢修復轉移,卻發現根本無法修復。
他不準備再和費雯糾纏了,意識想要降臨到僕從身上去。
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做到了。
他既無法將傷害轉移到其他地方,也無法將遠方的僕從當做化身逃向遠方。
看上去肖做了很多次嘗試,但是從費雯的眼中看去肖不過是發了一下呆而已。
肖徹底發現了問題。
他扭頭看向了靈性之門,發現了從下面不斷往上蔓延的黑色。
“嗯?”
原本的靈性之光突然變色,原罪之光出現在靈性之門上。
靈性之門整個從白色變成了黑色,恐怖的原罪之光從門內激射了出來,傳遞向遠方。
哪怕是費雯,也被這突然的變化給驚呆了。
血色神魔也一瞬間停下了動作。
費雯不明白:“發生麼什麼。”
但是此時此刻,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阿賽所說的那句話。
“他要麼死。”
“要麼生不如死。”——
夢界。
神之杯上一個全新的道具出現了,迅速穿越排行榜來到了最前列。
夢境權能的根源,至高的神器上光芒閃爍。
一行行字緩緩流淌而過。
一個路過的仙女剛好看到了這一幕,看到了道具序列號排行在迅速重組。
仙女原本是要去神賜之地的,看到這景象立刻停下了腳步。
“咦?”
“又出新道具了?”
林中仙女很好奇,只是她說話的感覺不像是在看排行榜。
更像是在逛商店。
紛亂的文字重組了半天,終於停了下來。
【神術道具·原罪邪神】
【序列號5】
【能力1邪神之血:原罪邪神能夠製造出自己的眷屬,賦予他們強大的力量。】
【能力2畸形永生:原罪邪神擁有不死的能力,他無法自然的死去;它只能在原罪邪神之軀內循環永生,而沒有屬於神明的特性,一旦邪神之軀被打碎,便會立刻死去。】
【能力3原罪之門:從智慧半神的神話之門墮落的門扉,它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位格、特性,被原罪所污染……】
【能力4原罪法則:……………………】
林中仙女仔細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但是發現對方並不向自己完全展示。
仙女們作爲諸神使者在夢界的權限還是很高的,一般只有神話道具和特殊的道具纔會拒絕向她們展示全部信息。
“序列號5?”
“神話道具?”——
美雅城。
血海的中央,一座巨大的神話之門緩緩的變成了黑色。
肖站立在神話之門下,也突然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轉生出現了問題。
他根本沒有轉生到什麼新生命身上,他轉生到了一個道具的內部。
這導致他根本沒有成爲半神,而是成爲了一件神話道具。
“是誰做的?”
“怎麼做到的?”
“該怎麼應對?”
肖第一時間就是這個想法,而不是常人一樣恐懼和慌亂。
前兩個問題,他不過片刻就想透了。
能夠對付他並且想要對付他的,無非就是阿賽和費雯。
而看費雯的模樣,這應該就是阿賽做的。
而對方怎麼做到的,看之前阿賽知曉自己母親在肖的手上的時候根本沒有驚訝,肖就明白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計劃,他提前找到了自己的轉生載體,然後將自己轉生的軀殼變成了一件神術道具;陰謀詭計之所以稱之爲陰謀詭計,便是一旦暴露在太陽底下就會失敗。
最後一個問題纔是最麻煩的,甚至可以說是無解的。
如何應對這個局面?
沒有辦法應對。
在轉生之中成爲了道具等於連自己與生俱來的靈性和智慧都被污染了,而智慧種和道具的差別便在,生命會在誕生之初衍生出屬於自己的靈性和智慧。
凡人哪怕天賦不夠,也可以藉助權能恩賜或者如同肖一樣藉助神明賜予的方式達成門檻,然後在後面通過轉生的方式摒棄掉這些雜質,登上神位。
但是道具的一切都是不屬於自己的。
它連最初可以滾動的一絲智慧和靈性都沒有,這纔是它們被稱之爲道具的原因。
當然。
神話道具和普通道具是有區別的。
神話道具是擁有真正的智慧的,因爲其用神恩四分秘術打造出的身軀,然後讓自己誕生出的智慧和意識不受到其他混亂神血的影響,就好像用意識操縱工具一般,而不是半神那樣擁有的一切力量都是自己的血肉延伸,和自己本源親密無間。
但是就和瓶中小人一樣。
他們打造出的身軀避免了自己的真正意識和智慧被龐大的掠奪而來的神血所污染,但是瓶子被打碎了神話道具的意識也就真正煙消雲散了。
“沒辦法了。”
肖高速運轉的意識和智慧,突然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這代表着,肖這個人消失了。
而世界上多出了一個新的道具。
血海和巨浪中央,深陷的神話之門前肖久久站立站立。
兩億五千萬年求來的,只是瓶中小人一樣的結局。
他臉上表情停滯了很久。
算了一千步,準備了一萬步,只要差一步就要成功。
但是就在輸了這最後一步。
說起來,終究是實力和天賦不夠只能走這種陰謀道路的原因。
而陰謀這種東西,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的。
“我若是有足夠的力量,若是有無可匹敵的天賦。”
“若是能夠堂堂正正的碾壓過一切。”
“是不是就……”
肖突然想到了這個話題,心底裡涌出了強烈的不甘。
但是這個時候說這些,已經全然沒有了意義。
肖終止了這個如同敗犬一般的猜想,高高昂起了頭顱,看向了阿賽遠去的方向。
他雖然輸了,但是他不覺得自己輸給了任何人。
血海和神魔的圍剿之中。
他嘴角微微揚起,發出輕蔑的聲音。
“嘁!”
“真的就只差一點啊!”
他的目光卻依舊透露着狂熱的渴望。
那是燃燒了兩億五千萬年也不可磨滅的夢想火焰,是他追尋了一生的道路。
“真的。”
“好想成爲真正的神明啊!”
血祖費雯雖然反應過來慢了一會,但是她也是和瓶中小人作戰過的存在。
她也看出了肖身上的問題。
肖成爲了神話道具,成爲了另外一個瓶中小人。
費雯看着肖。
表情先是錯愕,然後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
“肖!”
“這就是你追求的嗎?”
追逐到天邊,終於抓住了那顆流星的阿賽也在這個時候回過頭來,看向了美雅城的方向。
真理之門虛影屹立在天空,接引着一顆流星降落。
拄着手杖的少年摘下了帽子:“肖!”
“你會怎麼選?”
“是死亡?還是生不如死?”
肖不會回答,阿賽選擇自己回答。
“我賭你選擇生不如死。”
成爲一件道具,永遠不能再成爲神明這種事情。
對於付出了所有,殺死了老師和昔日同伴,犧牲了最忠誠的僕人,輪迴了兩億五千萬年只爲追求成爲神的肖是不可忍受的。
除了真正的瘋子和絕對理智的人,任何人面對這樣的結局。
恐怕一瞬間就能夠被這種失敗給壓垮。
但是阿賽覺得肖不會,他從來不在乎過程是什麼樣的。
就和他所說的一樣。
我只想要我想要的。
阿賽收回了目光,敞開真理之門迎接着天空之中的流星落下,然後重新戴上了帽子。
“如果生不如死都不能阻斷你想要的東西的話,那就接着玩下去吧!”
肖、阿賽、費雯。
這是真理聖殿三代學生世世代代的恩怨糾葛,但是不論是獲得了勝利還是失敗,他們都無法追回過往。
這是一場屬於三個人的噩夢。
沒有贏家。
但是另一邊的費雯卻不想和肖玩這場永不結束的遊戲,不願在這場永不散去的噩夢之中輪迴。
她只想殺死肖。
然後全心全意的去探索屬於三葉人,屬於他們的新時代和新紀元。
在她的控制下,血色神魔再度動手。
血能匯聚成光芒,將天空都映成紅色。
權杖劃破天空擊落而下。
“墮入噩夢吧!”
“隨着你的罪孽一起,永遠的逝去吧!”
只要打碎了這具原罪邪神之軀,打碎了這具容納下肖意識的身體。
他就真的死去了。
就像是失去了瓶子之後發出無力詛咒的瓶中小人。
他沒有半神的特性,他只是個囚困在道具內的意識。
這個時候。
肖的另一個最不想使用的後手出現了。
黑暗的力量從他腳底下擴散開來,黑色瞬間吞噬了大地,將血海抵擋住。
一個通往罪惡之地的入口,出現在了美雅城下方。
深淵的入口打開了。
無邊的黑泥涌出,深淵的意志顯化而出。
竟然連同神話之門的力量一起抵擋住了血色神魔的致死一擊。
哪怕費雯這樣的生命權能半神也不願意自己的本源力量沾染上這樣的污穢,千萬人的詛咒。
黑泥深淵在腳底下顯現。
密密麻麻的魔物從深淵之中仰望天空,眼中燃燒着貪婪和殺戮的火焰,卻因爲深淵誓約的界限而不能跨越進來。
墮落污染後的光輝神殿從黑泥之中漸漸升起。
深淵之中。
一個擁有一半黑色翅膀和一半白色翅膀的八翼墮落天空使出現了。
墮落天空使從黑暗之中漸漸走出,擁向天空之中的光明。
她跪在污穢的神殿之前,仰頭向着人間的“神明”祈禱。
眼神之中有着常人無法理解的情感。
“神!”
“我等了您好久好久,真的等了您好久好久。”
“您終於歸來了。”
深淵女王梅爾德前來救援他了,她伸出了手對準了屹立在人間的門扉和肖。
“看!”
“這就是您的國度,我爲您準備的國度。”
肖站立在大地之上。
頭頂是死亡,腳下是深淵。
不論怎麼選,他都註定失去了未來。
但是隻要墮入深淵,藉助深淵之誓的力量和庇護再也沒有人能夠輕易殺死他;更何況深淵的起源就是他的靈性,吞噬了無數翼人、蛇人而形成的。
他在深淵之中可以獲得永生,但是這並不是他追求的未來。
最後。
他看着血色神魔再度爆發了力量,甚至連所有三葉共生者都一擁而上,血海掀起數十丈的巨浪,要徹底將他拍碎淹沒。
面對着包裹住整個世界的血色,肖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
“真是滑稽。”
他將所有人當做道具和棋子一般玩弄,高高在上的落子佈局。
卻沒有想到,最終自己也落得了成爲道具的下場。
梅爾德這樣一個曾經將他差點拖入永恆黑暗的女人,一個真正褻瀆神明的信徒,最後卻成爲了他的救命稻草,成爲了他不得不選擇的援手。
然後肖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大踏步的走向了深淵。
他的表情一點點變得冷漠,就好像機械一般冰冷。
失敗了不可怕。
只要不失去一切,哪怕只剩下一縷執念,那就要一直追尋下去。
不論是兩億五千萬年,還是二十五億年。
這就是肖的信條。
“我是肖!”
“締造深淵之神。”
隨着他的聲音響起迴盪在深淵,神話之門朝着深淵墜落而去。
這一次他是主動的,並且真正的和對方融爲一體。
所有深淵魔物都能夠聽到肖的誓言。
“我將給所有深淵種帶來至高的神話法則,是深淵的原罪法則。”
肖一步步朝着下面走去,每走一步深淵都在發生着劇烈的變化。
“我凌駕於一切罪惡之上!”
“我是萬罪之始!”
“是爲萬惡之源!”
“我即深淵意志!”
“原罪之神。”
最終。
深淵意志化爲了肉山顯露而出,朝着肖和原罪之門吞噬而來。
無窮無盡的污穢糾纏住了肖,肉山和原罪之門融爲一體。
而此時此刻。
血色神魔的力量重重的敲擊在了深淵之上,那力量傳遞到了成千上萬的魔物上。
大片的魔物瞬間灰飛煙滅,而深淵本身卻並沒有遭受到重創。
更多的魔物從黑泥之中誕生而出,朝着外面的血祖費雯咆哮怒吼。
在血祖費雯略帶不甘心的目光裡。
深淵的大門緩緩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