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他的錢包炫耀式地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有準備。”
嗯……?什麼叫她有準備?
阮舒蒙圈。
還是他口誤?
但見傅令元大張旗鼓地打開錢包然後變魔術一般從夾層中取出三枚鋁膜包裝(第391章),又獻寶似的晃動在她眼前嘚瑟。
阮舒見狀呵呵冷笑:“隨身攜帶,是爲了出門在外以備不時之需?”
傅令元用脣堵了她的嘴:“說了是你準備的。你自己買過的東西自己都忘記了?”
阮舒從七葷八素中找回呼吸,尚慍惱着:“我沒事買這種東西幹什麼?”
“買來給我用的。”傅令元邦她回答,然後問她確認,“真不記得了,嗯?”
他摸着她潤澤的嘴脣,提醒她,邦她回憶:“舊小區的套房……飯菜……吊帶裙……晴趣內一……還有這三隻……”
全是那晚她一個人等待着準備給他過生日的關鍵詞。
瞳仁一縮,阮舒驀地張嘴咬住他的手指。
傅令元任由她咬,表情間滿是濃濃的心疼和愧疚。
半晌,他笑:“牙齒別咬疼了。”
那些抱歉的話已經講過無數次,此時多言也無太大的意義。他也不希望兩人現在的氣氛被過去不美好的回憶所破壞。
阮舒的鳳眸瞪他,也確實就這麼鬆開了。
傅令元啄了啄她,眼神曖、昧:“一次爲我準備了三個,而且還是零點零一,很貼心……”
貼心個鬼。只是當時不能確定他會選取哪裡開始,所以她把三隻分別放到客廳的沙發、主臥和浴室這三處最具可能性的地方。
離開的時候倒是害得她多浪費了一分鐘的時間去回收。
忖着,阮舒否認:“你搞錯了吧?也不知從哪撿來的,就栽贓給我。”——她自己都不記得回收之後放哪裡去了,他竟然能發現?
“從你的衣服裡翻出來的。”傅令元偏要她百口莫辯似的。
“從我的衣服裡翻出來,怎麼就一定是準備給你?”阮舒睨他,“自以爲是,自作多情。”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霎時危險地眯起:“給你一次收回的機會。”
阮舒翻白眼——不收回的下場無疑就是被他在牀上狠狠修理,可她現在已經被他鉗制,今晚註定逃不過。且,以他那副德行。就算她收回話,他必然還是會把她折騰得夠嗆,那當然趁着這個時候多膈膈他。
“很好。”傅令元鉗住她的下巴,“那我們今晚就把三隻全部用掉。”
雖說並不出她所料,但三隻全用也太……心思一轉,阮舒瞥着眼,雙臂主動摟緊他的脖子,提醒道:“這麼珍貴的東西,你不繼續留着做紀念。用掉多可惜?”
傅令元自然看穿她的意圖,似笑非笑:“用掉了你就再給我買新的。”
阮舒:“……”
“想都別想。”淬着,她果斷收回自己主動了三秒鐘的手臂,認命地閉上眼睛,學他先前裝大爺時的語氣,“自己動。”——早點開始早點了事也能早點休息。
“哼,你等下一定會玉罷不能地動得比我還要起勁。”傅令元低低輕笑,口吻篤定。
“……”
阮舒不願意承認,她中間有段時間確實動得比他起勁。反正最後的結果是她沒有力氣了,就剩他自己動着瞎折騰,愣是按照他的原計劃把三個全用掉。
趴在枕頭上,她半睡半迷糊間察覺到他沒有忘記重新給她塗抹去疤膏。
其實根本不用着急非得今晚就一定要擦,不過傅令元既然那麼執着,她也就隨他。
具體什麼時候擦完的,她不曉得。
只知道傅令元總算在她身邊躺下扳過了她的身體摟進他的懷裡。
她也就終於不用再壓得胸口發悶了,懶懶軟軟地蹭着他的胸膛,徹底舒、服下來。
比較討厭的是傅令元故意拿下巴刺她的額頭。
雖然她平時特別喜歡他這樣,但現在有點影響到她睡覺。便擡起手掌推了一下他的臉。
傅令元的笑聲即刻傳來,精、力還是特別好,手似有若無地不安分。
阮舒懶得理他,陷在自己的困頓之中——反正三隻已經全用完了,他不可能再怎樣。
徹底睡過去前的混沌中,她分辨不真切,似有若無聽見他沉磁般的嗓音貼在她的耳廓輕響:“……你好好調理……我也已經開始戒菸了……”
…………
大年初六,馬日,送窮神。
凌晨五點。陳家下屬換班,睡飽的出去站崗,站完崗的回來車內疲累地睡覺。
莊爻自明天要開展計劃的陵園剛回來沒多久,眯眼睡了短暫的一寢,從口袋裡取出隨身攜帶的眼藥水,仰面往眼睛裡滴了兩三滴,然後伸了個懶腰。
再一個小時,這夜大概就要開始漸漸亮了……
視線落在三樓的窗戶上,莊爻盯數秒,打算收回來,忽然發現一樓最外面的門打開,一道人影走了出來。
莊爻頓住。
不僅他心中有數,守在周圍的陳家下屬也清楚,是昨晚來此的傅令元,所以均無反應。
傅令元愉悅地吹着口哨,頗具大搖大擺的架勢。
走到樹下後,傅令元跨坐到摩托車上,卻沒有馬上離開,掏出手機打電話。
不瞬,莊爻這邊的手機便震響。
他沒有馬上接,先瞥向外面,看了傅令元兩三秒,才劃過接聽鍵。
“來我這一下。”傅令元單刀直入,言簡意賅,說完便收了線。
莊爻倒也沒有過多猶豫,打開車門下了車,行往那棵樹,站定到傅令元面前:“什麼事?”
傅令元叼着根沒有點燃的菸捲,斜起眼打量他,再斜起嘴角:“你姐不需要你給她當護衛。”
“你管得未免太寬了。”莊爻無喜無怒,平平靜靜。
傅令元眸子眯起一下,暫且未再多餘的話,切入正題問:“你和你姐提暗網裡的事了?”
莊爻眉心一擰,表情難掩關懷:“她上心了?”
“搜到烹煮人肉的圖片,你覺得呢?”傅令元冷笑。
莊爻抿脣,不說話了。
傅令元摘掉嘴裡的菸捲:“她之後可能會再問你。甚至會找你邦忙一些事。”
是提醒。更是警告。
言外之意昭然。
這不是認爲阮舒柔弱,而是不希望她接觸到某些她沒必要接觸的東西。
這種心理莊爻自然非常明白。
默了默,他也未應承,只是道:“沒有其他事我回車上了。”
“有。”傅令元叫住他。
…………
沒有多睡,阮舒七點起牀。
雖然和傅令元打了戰,彼時累得夠嗆,但或許真是被他慢慢練出來的吧,精力恢復得還是比較迅速的,洗漱完。全然神清氣爽,走到窗戶前,推開窗戶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
不多時,看到莊爻朝這邊走,阮舒出聲喊他:“林璞。”
莊爻應聲擡頭,笑了笑,問候:“姐,早上好。”
“你怎麼這麼早又過來我這兒?”
莊爻示意手裡拎着的袋子:“給姐買了早餐。姐稍等,我讓他們給你送上去。”
阮舒正好要和他商量事情,擺擺手:“不用,我下去。”
馬以種花的小院子,葡萄架下砌有石桌石凳。
莊爻觀賞了一圈,讚賞地評價:“很馬醫生的風格。”
“他出門這麼多天,花也沒人打理了,倒是不心疼。”阮舒戲謔。
想來冰上醫生的原計劃肯定是過年前就回來海城的,結果遇上火熱情的小火苗,直接給耽擱住。
褚翹這幾天都沒有給她打過電話,杳無音訊的,大概是徹底沉淪於男色之中,忘乎所以了。
莊爻正把豆漿和包子送到她面前:“這附近沒什麼商業街,只有河道對岸的便利店,豆漿不是豆子磨的,是豆漿粉泡的。我試了一下,覺得味道還可以,姐將就一下。”
阮舒轉回神思:“我以前就住在這裡,比你瞭解。你拿莊宅的條件和這裡相比,那確實是將就了。”
莊爻笑而不語。
阮舒吃不掉三個包子,遞回去一個給他:“邦忙一起吃。”
莊爻欣然接過。
“你要什麼時候回去和榮一匯合,準備陵園的行動?”
莊爻邊隔着塑料袋剝茶葉蛋,邊回答:“等把姐先送走,我就直接去陵園。莊家的家奴已經和陳家下屬整合在一起了,榮一可以自行調度,我主要負責的是陵園各處的監控和到時在外面接應。”
差不多話落的時候,茶葉蛋也剝好,他放到她的手邊。
阮舒推回去:“你自己吃,你一會兒是要去做事的。我其實一個包子就夠了。今天爲了榮叔。已經多吃了一個。”
莊爻看她一眼,沒有勉強,默默地又收起來。
阮舒正經要問他的是:“你昨天不是和我提到暗網?你有訪問進去玩過嗎?”
“姐,”莊爻竟是直接截斷她的路,“不要再向我打聽這類事情。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有必要。”阮舒追問,“你不是說聞野在國外做軍火生意的交易平臺在暗網裡,所以認識不少人?我現在手頭有點事,可能需要聯絡到他們。”
莊爻低頭吃着她之前推給他的包子和茶葉蛋:“我沒辦法。也只是呂品找了我一下而已。我和聞野還是處於失聯狀態。”
阮舒盯着他,深覺他今天的態度怪怪的。
莊爻約莫被她盯得久了,終是擡頭,卻也只是提醒:“姐,趁熱吃,一會兒冷了。”
阮舒握緊豆漿杯,蹙着眉,暫且把其餘的話收回肚子裡。
沒有多逗留,早餐結束後不久,阮舒稍微收拾一下,把屋裡的遮塵布重新蓋上。離開心理諮詢室。
到某段路時,莊爻和她分道揚鑣,折去陵園,阮舒則在陳家下屬的護送下往海城和隔壁城臨界的某個指定的加油站。
…………
出發去陵園之前,傅令元先前往陸宅,向陸振華彙報慄青的追查情況。
陸宅卻是正熱鬧。因爲餘嵐要送汪裳裳去海外旅行結婚,汪裳裳以捨不得姨母爲理由不願意,臨出發前哭了一通。
三姨太王雪琴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好言相勸:“女孩子大了總要嫁人的,留來留去留成愁。你難道要和我的三個死丫頭一樣變成老姑娘?”
然後語調就酸溜溜了:“大姐可疼壞你了,給你挑了個這麼好的老公,要模樣有模樣,要家世有家世,還是咱們三鑫集團的高層骨幹,你怎麼都不會被欺負了去。”
“這眼看馬上就到節後上班的日子了,公司裡又這麼多事,還給你們放婚假,安排你們去旅行結婚度蜜月。”
汪裳裳抽噎着,指向王雪琴身後跟着的三個女兒:“你們喜歡你們去嫁啊!你們去!”
“我們倒是想啊。”王雪琴翹着蘭花指輕撫鬢邊,“可你的未婚夫,誰敢搶?那個時候求婚的視頻可都發布到網絡上去了。到時候再傳出新的‘二女爭一男’甚至‘數女爭一男’的流言,我的臉可就被我的三個死丫頭給丟盡了。”
影射的無疑是網絡上關於汪裳裳和藍沁爭奪男人的新聞。
而王雪琴的話還沒完:“你自己不顧及你自己的名聲便也就算了,終歸你現在已經是個娛樂圈的戲子。但也得考慮少驄啊。”
“嘖嘖嘖,看看外面的人講的都是什麼話?這要換成我,早在第一次有流言時就把你攆出陸家的門,哪還會等到現在,舊賬被重翻,越傳越難聽。只把你送去國外避風頭,真是優待。”
汪裳裳怔怔愣神,似是由此記起了什麼,眼淚愈發如斷了線的珠子。
王雪琴轉了轉眼珠子,走近汪裳裳:“裳裳啊,來,和雪姨說說,你從小和少驄關係好,也喜歡黏着他。該不會真的——”
“你們都站着幹什麼?還不把表小姐從地上拉起來?”餘嵐從樓上聞訊趕下來,指揮周圍的黑西保鏢。
不等黑西保鏢動作,汪裳裳率先自行從地上爬起來,跑向餘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姨母!不要讓我走!我會乖乖聽話!我把自己關在家裡!我哪兒也不去了!什麼人都不見!”
餘嵐皺眉:“昨天不是已經說好了?你自己的答應了的。”
“我反悔了!我想留下來陪你!我想一輩子當你的女兒!”汪裳裳抱緊她的胳膊。
餘嵐慈母般的柔聲安撫:“傻孩子,你是去結婚度假,很快就會回來,又不是生離死別。”
“度假也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和姨母你在一起!”汪裳裳繼續哭,話聽着像訴衷情。又像在表忠心。
餘嵐嘆氣,輕輕回抱了她一下:“行了,快去吧,雖然是我們自己家的私人飛機,但已經調配好了時間在等你,不要耽誤了。”
邊說着,她向黑西保鏢使眼色,更示意在旁的阿東。
阿東猶豫着,跟着黑西保鏢過來要強行攔汪裳裳。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走!”汪裳裳極力反抗。
看到傅令元從外面進來,她病急亂投醫地跑向他:“阿元!你邦我和姨母還有表哥說!不要讓我嫁人!不要讓我出國!”
傅令元被迫停在原地,沒有說話,但眉頭折得明顯。
陸少驄聽聞手下的彙報,特意尋出來和傅令元碰頭的。
看到汪裳裳糾纏住孑然一身的傅令元,陸少驄即刻吼動手下去把汪裳裳拉開。
汪裳裳像見到最後的救命稻草,又放開了傅令元,跑向陸少驄。
結果根本沒等汪裳裳觸碰到陸少驄,陸少驄當先一腳踹中汪裳裳的心口。
王雪琴身邊的三個女兒被嚇到,不自覺發出驚呼。惹來王雪琴不滿的目光,三人急急捂住嘴。
汪裳裳卻痛苦得根本連聲音都發不出,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不知是不是胸骨被踹斷。
這可是當着一堆人的面。
餘嵐怒聲呵斥:“少驄!”
陸少驄絲毫不以爲意,並且反抱怨餘嵐:“媽,早說過直接把她綁了就好,你非要和她費嘴皮子,到最後她還是不願意!”
他轉而偏頭看向保鏢,指揮道:“還不趁現在把她擡出去坐車!”
阿東是唯一一個第一時間跑過去查看汪裳裳傷勢的人。
黑西保鏢瞧着汪裳裳虛白的臉色遲疑:“小爺。要不要先給表小姐找醫生?”
“找什麼找?又死不了!要找醫生等她滾出國再給她找!”陸少驄火冒三丈,“擡出去!別讓我重複第三次!”
汪裳裳躺在阿東的懷裡,淚眼婆娑。
黑西保鏢再不敢懈怠,迅速行動起來。
王雪琴翹着蘭花指感嘆:“少驄啊,你真夠狠,平時看起來那麼疼表小姐,還捧她當明星,想踹開的時候,也相當不留情。”
不及陸少驄反應。餘嵐率先接腔,問:“雪琴,我下來之前,你在跟裳裳講什麼?把外人的流言帶進家裡來,是麼?”
“喲,哪有啊?大姐你是聽錯了吧?”王雪琴笑,“我可是在邦你勸裳裳嫁人呢。”
“雪姨,你可別因爲在家閒着沒事幹就瞎搬弄是非。”陸少驄冷哼,旋即轉向傅令元。“阿元哥,我們走~一起去見老陸~”
餘嵐和王雪琴也準備各自散去。
nai媽在這時匆匆從樓下跑下來,焦急地附到餘嵐身邊低語:“不好了夫人!剛給二少爺喂nai,二少爺全部都吐了!”
“是不是吐nai?”
“不是的夫人!吐出的nai裡有血絲!”
餘嵐愣怔,有一瞬間是慌神的,不過很快鎮定下來:“走!我先上去看看!”
沒等踏上樓梯,但見孟歡的身影亦從樓上飛奔而下,神色慌張,臉色煞白,看方向分明是去往陸振華的書房。
餘嵐心頭驀然咯噔。
傅令元和陸少驄前腳才進書房,聽聞米國那邊傳來消息,比特幣的漲幅果然和預測中的一樣,才一夜的功夫,就已經是昨天的兩倍價格,並且還在持續攀升中。
後腳,孟歡便等不及保鏢的通報,強行闖進來,直接要求:“送醫院!必須把少傑送醫院!”
猝不及防,書房裡的幾人皆怔忡。
海叔率先出聲:“孟副總,出什麼事了?”
孟歡目光筆直地只看着陸振華,頭一回在陸振華面前紅了眼眶:“他也是你的兒子!”
…………
這是近五個月來,黃金榮最高興的一天。
自陸振華答應之後,他一分一秒地計算着時間,總算把這天盼來了。
雖然前往陵園祭拜的時間安排在十一點,但黃金榮興奮得五點就起來了。
雖然昨天出來的檢查結果並不好,但黃金榮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精神抖擻。
精神抖擻得根本不需要那兩個貼身的保鏢邦忙,完全可以自行洗漱。當然,就算他要求那兩個保鏢邦忙,他們也不一定會認真邦。
沒辦法洗澡,黃金榮就仔仔細細地、儘可能地給自己擦乾淨身體。
擦完身體,他再給自己認認真真地刮鬍子。
即便頭髮稀稀疏疏,他也沾了水梳得整整齊齊。
還換上了新衣服——具有誘、惑力的條件握在手裡就是不一樣,陸振華交待了底下的人對他有求必應。
時間充裕,他一點點地慢慢來。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黃金榮覺得自己比青洲結婚那天打扮得還要正式、隆重。
畢竟今天他要見很多人。
見璽哥,見青洲,見他丟了二十多年的親兒子,還有幾個月不曾見過面的丫頭。
再隆重都不爲過。
可惜,他的模樣怎麼都比不得青洲結婚那時候的自己年輕。
他都不記得他生病之前是什麼模樣了,只感覺好像自打住進醫院之後,每隔一陣子照一次鏡子,鏡子裡的影像都跟換了個人似的。
不是他……不是他……
他黃金榮不是這樣身心枯瘦臉頰凹陷的。
他黃金榮應該是虎背熊腰虎虎生威雙眸炯亮八字眉如刷的。
他這樣去見璽哥、去見青洲、去見兒子、去見丫頭,他們會認得他嗎……?
黃金榮摸着自己的臉,目光黯淡地嘆氣。
明明他自己覺得自己真的很精神的,可爲什麼鏡子裡照出的只有他的憔悴……
他是個堂堂七尺男兒,又不能學女人給自己擦腮紅塗口紅化妝遮蓋氣色……
無奈……
罷了罷了,那就這樣吧。
璽哥、青洲肯定會認得他的,丫頭估計該心疼他了,還有兒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黃金榮遽然咳嗽,在洗手間裡扶着牆,撐住自己的身體。
可是怎麼都停不下來。
喉嚨裡卡着濃稠……
越來越難受……
要喝水……要吃藥……
“咳咳咳咳咳咳……”
持續性高音調的金屬聲強烈地迴盪在洗手間裡。
外面貌似沒有人聽見……
黃金榮順着牆,要往洗手間外面走。
明明門把近在咫尺,他應該一伸手就能夠到,可事實上他始終抓空。
而他雙腳發軟,眼前發黑,就要站不住了……
拼着最後的勁兒,黃金榮鼓動一口氣,猛地朝門把撲去。
“咚”地重重一聲,他整個人霍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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