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無比的震驚,心臟忽然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她說什麼,她說跟我道歉?
“伯母,我......”
“對不起。”她忽然拉過我的手,緊緊的握着,眼眶微微發紅,聲音有點哽咽,“自從你離開後,峻熙就變得很不一樣,不但六親不認,還把安家的婚事退了,整日借酒消愁,我跟他爸才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我們不知道,原來你,對於他來說是那麼重要的。”
顧媽媽噙着淚水,嘴脣哆嗦着,“後來他因爲受刺激過度,把你徹底的忘記,我跟他爸都以爲,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的,可是......可是,他卻親口對我說,他恨我們,他恨我們,你知道嗎,自己的兒子,對自己說,他恨自己的父母,這樣的感覺,是那麼的難受。”
我咬起了下脣,看着她老淚縱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峻熙曾經說過,兩老是因爲愧疚才離開本國的,我想,就是因爲顧峻熙在停車場看到我的那一次,他浮起些許的記憶,所以纔會對自己的爸媽說出那樣的話吧。
顧媽媽說,開始他們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顧峻熙後來對兩人越來越冷淡,甚至,不再去別墅看他們,連電話也不接聽,每天在公司的時間,比在家裡的時間還要長。
他們甚至試過,三個月都見不到他一面。
想想就覺得悲涼,自己的兒子竟然好幾個月都見不到一面,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只是感情疏離,疏遠了,就因爲他們趕走了我。
顧媽捉得我的手很緊,而且,有些顫抖,在啜泣中,她說了不知道多少句對不起。
我的心忽然扯痛起來,咬牙問道:“那......我兒子,去哪了?”
她驀然撐大眼眸,“你兒子......不是你叫人來偷走的嗎?”
“我偷走,我自己的兒子?”我擰起眉頭,嚯的一聲甩開她的手,大聲說道:“顧伯母,你還想騙我嗎?我根本就沒有能力把兒子搶回去,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肯放過我們母子倆?”
“不......不是的。”她的眼中帶着驚惶,妝容精緻的臉上露出慌亂的神情,“我......一直以爲,是你......所以纔沒......”
“以爲?你以爲是我偷的,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我氣得心如刀割。
她怎麼可以這樣,從來都只是以爲,以爲我愛上顧峻熙,就是愛他的錢,以爲我纏着顧峻熙,就是想嫁入顧家,飛上枝頭當鳳凰,我兒子在她手裡不見了,她以爲是我派人來偷走的,她竟然也撒手不管?
多年前,我還錢給她,讓秘書轉交給,結果秘書逃跑了,她明明知道卻也不跟我說,害我負債累累。
現在又是這樣,明知道我兒子被人偷走,她竟然也不聞不問,她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黑色的嗎?她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我咬着牙,淚水狂瀉。
我兒子被別人偷了,那也是顧峻熙的兒子啊,她怎麼可以這麼無動於衷,連顧峻熙也不說。
顧媽媽慌了神,站起來,想靠近我,我立刻後退兩步,搖頭說道:“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她好毒......身爲我兒子的奶奶,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孫子。
我以爲,他們只是把我兒子藏起來,或者,帶到國外去,沒想到,得到的卻是我兒子被人偷走的答案。
“你也是母親,你也有兒子,爲什麼你在不想自己的兒子受到傷害的同時,卻又讓我失去我的兒子。”我噙着淚,握拳嘶吼,“我也是母親,我只想帶着我兒子好好活下去而已,你真狠心,趕走了我就算了,連我兒子都不放過,你......”
說到這裡,我已經泣不成聲。
明知道現在控訴顧媽根本沒有一點用處,可是我的心卻像被大石狠狠的砸下,壓得死死的,沒呼吸一下就會痛得生不如死。
“嵐嵐,我......我對不起你。”顧媽忽然痛苦起來,老淚縱橫,忽然捂着心臟,跌坐在沙發上。
我咬着牙,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心臟疼痛,我用手死死的按着。
我一直後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現在,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心臟病發,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兒子不見了!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就是那個綁架我,強行帶走我兒子,把我送進精神病院,敲碎我的盆骨讓我終身不能懷孕的兇手!
我的後背撞到了壁櫃,櫃子上的一個盤子裝飾掉了下來,砰的一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聲音引起了樓下的兩個男人的注意,顧峻熙第一個踹開房門,衝了進來,看到我臉色慘白的捂着心臟,他將我一下就摟進懷裡,繼而轉頭對着顧媽吼了一句,”你又對嵐嵐做了什麼!”
我抓着他的前襟,淚如雨下,“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被偷走了,怎麼辦,怎麼辦?他會不會已經......”
顧爸隨後跟了上來,快速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塞進顧媽的嘴裡。
顧媽也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休息了將近十分鐘,這才逐漸緩過過來,看了我一眼,眼淚又流了下來。
顧爸長嘆一聲,神情冷峻的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久都沒有說話。
顧峻熙緊緊的抿着完美的脣線,回頭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爸媽,眸底流過一絲冰冷。
他翻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將軍,立刻帶着報告過來我家。”
一說完,他立刻掛斷電話。
聽到他叫將軍的名字,我心裡再次泛起一絲的希望,“對,對,那份報告,那份報告,也許......也許......”
“乖,不哭,很快就知道結果了。”顧峻熙將我的頭按在他那結實的胸膛,溫柔低語,大手一直掃着我的後背。
他抱着我去了自己的臥室,將我放在牀上,他坐在牀沿邊上,緊緊的握着我冰涼的手,眼底滿是心痛。
“峻熙,你說......會是她......偷走的嗎?”我腦子現在一片混亂。
我期待着,卻又害怕着,我怕看到的結果不是我所期待的,那麼我的兒子顧晨曦,就真的,找不回來。
時隔幾年,一個不夠一歲的小孩被偷走,我連他身上有什麼特徵都不知道,這讓我去哪裡找?
顧媽一直都討厭我,憎恨我,她更加不會關心顧晨曦究竟有沒有胎記,又或者有什麼特殊的記號。
我越想越心寒,越想,眼淚就越是忍不住,流的更兇。
顧峻熙也紅了眼眶,他一直強忍着,緊緊抿着薄脣,握着我的手,聲音哽咽,“嵐嵐,相信我,就算他不是,我也會把我們真正的兒子找回來的,就算讓我傾家蕩產,我也會找到他。”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我將他的大手,貼在滿是淚水的臉上,那種真實的感覺,令我更加泣不成聲。
就在這時,樓下響起了大門開啓的聲音,車子的引擎聲破空傳來。
是將軍的車子!
我雙眼驀然撐開,嚯的一聲從牀上彈起,“將軍來了,將軍來了。”
我有點手足無措,從牀上下來時,慌亂得差點從牀上摔下來。
顧峻熙蹙起濃眉,忽然將我打橫抱起,蹬蹬的大步走出房間,在門口剛好遇到同樣心急如焚的顧媽跟顧媽,他冷冷的看了兩老一眼,便大踏步走向樓梯。
大門一開,顧峻熙的步伐走的相當穩重,他一刻都沒有想過要將我放下來,直到來到草地上,將軍迎面而來,我才說:“放我下來吧,我想親眼看到那份報告。”
將軍大踏步向我們走了過來,把手裡的牛皮紙袋遞給我,顧爸跟顧媽也出來了,五個人站在草地裡,手心都捏着一把汗。
我顫抖着,把紙袋打開,裡面放着兩張鑑定書,一張是顧峻熙跟顧宸希的,另外一張是我跟顧宸希的。
我看了顧峻熙一眼,他摸了摸我的腦袋,聲音溫潤,“看吧,沒關係的,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能把我們的兒子找回來。”
有了他這句話,我的心忽然穩定下來,冷靜的抽出了上面那張。
上面清楚的寫到:顧峻熙與顧宸希是父子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
啊!
我一下掩住了嘴巴,差點就哭了出來,“峻熙,是你的,是你的兒子!”
顧媽跟顧爸臉上也有了些許的笑意,可是下一秒卻又露出擔憂,因爲裡面還有一張,是我跟顧宸希的。
我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把手裡的紙袋遞了過去,“伯母,你看吧。我就賭這一次,如果他是我的兒子,我就原諒你們,如果不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叫你們一聲爸媽。”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引起的,我不是小氣,也不是記恨,我只想,在他們面前挽回一點尊嚴。
顧媽顫慄的手伸出來好幾次,都不敢拿過那個紙袋,顧爸沉吟來一會,終於接了過去,緩緩說道:“如果不是我的孫子,我也會盡全力去找,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我的心重重的一震,我不知道,顧爸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當初趕我走的時候,那種決絕和冷漠,我至今還歷歷在目。
如今他說出這樣的話,我相信,他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顧爸緩緩的抽出了裡面的報告,視線落在最後的檢測結果上,我看着他,一瞬間忘掉了呼吸。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