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在電話裡沉默了。
這個消息，也讓方宇一直以來的想法瞬間被打碎。
彷彿自己的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這個世上誰都能死，但死的，爲什麼偏偏是他？方宇實在想不明白，如此擁有嫌疑的人，就這麼死了，他又該指認誰爲兇手。
那種半路發現自己走錯路的感覺真的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怎麼了，怎麼一副吃shi的表情？”
張小草坐在一旁，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問你，地下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宇直視着張小草，之前出於可憐，他並不想讓張小草立馬回憶那段痛苦的記憶，但隨着事情越發蹊蹺，他現在根本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只記得，我們被套在一個麻袋裡，走了很遠的路，基本上只有凌晨的時候，我估計是凌晨，在路邊他們會餵我一點水和吃的，讓我們方便一下。有人想借此逃走，結果直接被一個大漢給擊斃了，沒錯，就是擊斃，他們有槍，把我們都嚇傻了，就再也沒有了想逃跑的打算，但誰能想到，在地下室的這段時間，我真有點後悔爲什麼沒有被槍打死。”
“你們...跟你來的一共有多少人？”方宇問道。
“用卡車裝的，滿滿一車，我估摸着有十七八個吧，年紀都不大，有好幾個我還認識。到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慌了，一點想逃跑的意思都沒有，大家也都是萎靡不振的，直到到了清泉市，大家都以爲有機會了，要解放了。”
“結果我們被安排在一個倉庫裡，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特別陰森，外面三十多度，我們在倉庫裡都覺得有些冷，然後他們每天都會帶走兩個人，有個專門的商務車，直到有一天我也去了。我一上車，他們就叫我換好衣服，是那種很乾淨的襯衫，也沒什麼特殊的，估計是擔心我們破破爛爛的走在街上很扎眼吧。”
“後來我們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安家，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我們被抓進這裡，完全是因爲一個老變態的需求罷了，直到我到了地下室，看見的第一個屍體，就是我的同學。雖然我跟他的接觸不多，但他是個一等一的學霸，十分的完美，又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女朋友，這種人在我們的眼中完全就是人生贏家。”
“但那天，我完全就看不到他曾經寫在臉上的驕傲，我只看見他驚恐的表情被定格，剩下的殘軀東一塊西一塊，就像那刺鼻的藥劑讓人作嘔。”
“後來的幾天，每天都有人進來，也每天都有人死去。每當被帶走一個人，我們就開始互相猜測，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石門的後面，我們甚至成立了一個小的社會，有人摸清了死亡的規律，先進來的先死，於是最後死的那一個成了石門後面的絕對統帥。”
方宇給他遞了一張紙，給張小草，張小草接着擦了擦鼻涕。
“你要是覺得回憶起來很痛苦，今天就算了吧。”方宇又有些心軟起來。
“不，我要說完。”張小草斬釘截鐵的道。
“按理說，就算一天死一個，我們十七八個人，也是能撐到下個月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最後一個人會享受死前的狂歡，長達半個月之久。因爲面臨死亡，我們所有人都無計可施，所以只能儘量滿足自己的內心，讓自己死前更舒服一點。”
“所以，那個最後進來的人，利用他絕對話語權和權威，帶領着幾個男人，把人羣中三個女孩給強爆了，面對這種局面，誰也沒辦法阻止，最大的善良就是不阻止。而大部分人基本都加入了這個隊伍之中，三個女人每天要被蹂躪無數遍，這根本就不是權力，這是慾望！慾望會上癮，即使是生命開始倒計時，他們也不在乎了。”
“突然的一天，毫無徵兆的，女生被帶走了，大家意識到了什麼，人員在一點點衰減，但女人也是如此，當天晚上，又是一次狂歡中，兩個女孩咬舌自盡了。整個房間裡就只剩下了男人，你猜怎麼樣？”
“不知道。”方宇嚥了嚥唾沫，這簡直比好萊塢劇情還要精彩。
“他們打起了我的主意，因爲那個時候，幾乎只剩下我一個人無動於衷，並沒有加入他們。再然後，我把他們都殺了，這就是地下室裡發生的。”
張小草說完這些，臉上一臉的淡定。
也不得不說，一個孩子在經歷過這些之後，他的世界觀也會有所改變。
“那...每天把人從石門上帶出來的，是這個人嗎？”方宇找出了安建國的照片給張小草指認。
“是他。”張小草一臉肯定。
“你想報仇嗎？”方宇搖了搖頭：“他已經死了。”
“想，但我不是要找他，我要找的是那個當初把我抓起來的那個人。”張小草咬了咬牙。
“你好自爲之吧，我現在突然有點急事，我下一站就要下車了，你自己回去應該沒問題吧。”方宇交代道。
“你去吧。”張小草看着窗外。
方宇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幾百塊錢，遞給他：“一路小心。”
方宇在中途下了車，然後趕緊去買了返程的票，安建國的事情，他一定要調查清楚。
上了車，找好座位，他第一時間就打給了安然，詢問一些具體情況。
“你那邊什麼情況？”方宇問道。
“今天我突然接到警方的電話，說我發現了我叔叔的屍體，位置在安氏大樓前，墜樓身亡的。我現在已經懵了，之前不是還說我叔叔是兇手嗎，怎麼消失了一天就突然要跳樓呢。”
安然斷斷續續的說，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嗓子非常沙啞。
“也許是墜樓，這要看樓頂的一些情況，我現在就回去，你千萬不要擔心。”方宇安慰道。
“方宇...”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真的...我是想說...謝謝你，有你真好！”安然說完這些，沒給方宇反應的時間，立馬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