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遜說這次來的目的是想重組夜怪樂隊,唐寶玔久久沒有說話。
月亮雖然像個大燈泡一樣掛在夜空中,但仍無法將唐寶玔此時的表情照亮,讓張遜很難琢磨透唐寶玔此時的心情。
“咳咳……”張遜輕輕咳了兩聲打破尷尬的沉默,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現在在做一檔節目,叫‘搖滾之夜’。你看,從名字應該就能看出來,這將是一場完全屬於搖滾樂的狂歡Party。我們仔細研究了所有地下樂隊的歌,發現你們夜怪樂隊最適合來當開場樂隊。所以,我們想借着這個機會,把夜怪重組,畢竟你們樂隊的解散,讓很多人都感覺特別遺憾。”
張遜等了一會,見唐寶玔還不說話,於是繼續道:“這是一檔衛視電臺的綜藝節目,所以你們不會白忙活,不僅可以拿到還算豐厚的報酬,節目還可以在荔枝臺每週的黃金時段播放,輻射全國。這可是直接面對大衆的極好機會,你們的歌一定會受非常多人的歡迎,你們樂隊也一定可以獲得非常高的人氣提升。”
唐寶玔還是不說話,這讓張遜有些頭疼了。這是的,這傢伙怎麼比大楊還要悶?
張遜沉思片刻,覺得應該換個角度再試試,卻沒想到唐寶玔忽然丟下一句“等一下”便轉身走了。
目送回往鋼板房方向的唐寶玔,張遜無奈地嘆了口氣,內心煩躁地掏出一支菸點上。
現在張遜是真的理解劉敬信的不容易了,以前遇到這些事,都是劉敬信出面,他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根本就不用考慮太多。但這一次不行,羊城之行是他帶隊,他必須要想辦法說動唐寶玔,把夜怪這位主唱帶回京都去。
張遜一邊抽着煙,一邊回想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真心覺得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對方應該沒有不動心的理由。
那他忽然跑回去幹嘛?難道是已經心動了,回去收拾東西,準備現在就跟自己回京都?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有些麻煩,攝錄團隊都去休息了,這個過程沒錄下來,到時候上不了節目,豈不是顯露不出他的功勞?
張遜正百般糾結地胡亂猜測着,卻見唐寶玔終於走了回來。
唐寶玔帶回來了一瓶礦泉水,來到張遜面前停下,悶不吭聲地擰開瓶蓋,竟直接將那一瓶礦泉水全部倒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嘛?”張遜往旁邊稍微躲了躲,避免泥和水濺到自己的鞋上和褲子上。
唐寶玔隨手將空礦泉水瓶丟到一旁,任那塑料瓶連跳帶滾地隱入黑暗中,他只盯着面前的張遜:“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遜搖頭道:“不知道啊,好好一瓶水,倒了幹嘛?”
唐寶玔語氣平靜地道:“覆水難收。”
張遜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唐寶玔是什麼意思,他頓時就急了:“不是,你不用這麼快給我答覆的,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不待張遜說完,唐寶玔轉身便走,頭也不回地道:“不必了,就這樣吧,我現在挺好的。什麼夜怪,什麼搖滾,早就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張遜感覺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實在是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只好跟在唐寶玔後面回到鋼板房那邊,喊上正開開心心跟工友們鬥地主的包亦和江勵,一路黑着臉走出了工地,任包亦和江勵問他什麼他都不說。
回到車上後,江勵問道:“咱們接下來怎麼個打算,回市區,還是在這邊等着?”
張遜一邊掏出手機一邊道:“先不急,我問問敬信哥那邊怎麼樣了。”
此時夜已深,但劉敬信還沒有睡,他正在網上查關於夜怪樂隊的一切信息,想對這支樂隊的成員更多一些瞭解。
劉敬信堅信自己的判斷,他覺得一定有辦法勸說張濤廣迴歸夜怪。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始終覺得張濤廣一定在這邊混得不如意,一定厭倦了當前的生活,一定仍期待着回去做音樂。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劉敬信憑的完全是直覺。
劉敬信正如苦苦搜索着資料,忽然接到了張遜的來電。
“喂。”
“敬信哥,我張遜啊,你那邊怎麼樣了?”
劉敬信輕輕嘆氣道:“出師不利啊,一共也沒跟張濤廣說上幾句話,他一聽我們是來喊他回去重組夜怪,直接扭頭就走了,連個多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你們到羊城了吧?早點休息,明天早點去……”
“我們已經在唐寶玔這邊了。”張遜憤憤然打斷道:“那傢伙有毛病,我把所有好處都告訴他了,結果這貨竟然拿了瓶礦泉水在我面前倒了個乾淨。”
“什麼玩意?倒礦泉水?往哪倒?”劉敬信聽得一頭霧水,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張遜笑道:“看吧看吧,你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吧?他跟我說,那叫覆水難收。”說到這裡,張遜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真是不懂了,玩搖滾的不是都挺直接的性格嗎,這貨怎麼拐彎抹角的,裝什麼文青啊!”
劉敬信問道:“你們現在還在那邊嗎?”
張遜道:“對啊,正琢磨是直接在這邊等到天亮再找他,還是先回去跟攝錄團隊會合,修整一番再戰?”
劉敬信建議道:“我現在正在查所有關於夜怪的資料,畢竟咱們對他們的瞭解只侷限在那幾首歌上,跟他們三個人都不算熟,不太清楚他們的性格特點。如果能對他們的過去和現狀更多一些瞭解,應該可以找到切入點。”
張遜忽然問道:“敬信哥,你說爲什麼羅宵那麼痛快和配合,張濤廣和唐寶玔就跟塊硬骨頭一樣?我覺得吧,還是羅宵念舊情,這倆貨都是冷血動物。要我說,就算咱們最後費大力氣把夜怪重組了,估計他們沒多久又會解散。這麼這折騰下去挺沒意思的,乾脆咱們放棄吧,換其他樂隊。”
“等下。”劉敬信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他皺眉沉思了片刻後,雙眼一亮,已經想到了一個方向:“張遜,你還記得吧,最開始羅宵進到包間看到咱們在錄像,是直接摔門就走的。尤哥當時追了出去,再把羅宵帶回來,羅宵就坦誠了很多。”
張遜道:“你是說,咱們應該把尤哥喊來幫忙?”
劉敬信道:“當然不是,我是覺得,咱們應該想辦法找人來幫忙,最好是跟張濤廣和唐寶玔依然有聯繫的圈內人。”
“好主意!”張遜打了個響指,略顯激動地問道:“找誰?”
“這個……”劉敬信頓了頓,輕嘆氣道:“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