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剛邵江對秦清,只是有些心疼,現在已經是非常心疼。
用不着別人說,他是親眼看到秦可惹禍,秦清替她收拾殘局反而受傷。
“別說了,先去醫院看看,都是強酸,要留下疤痕的。”邵江難得語氣溫柔,還催促紀錚帶秦清走。
“可這裡……”
“先交給喬翹吧。”紀錚低聲勸她。
“我送你們過去就回來。”
秦清點點頭,不再爭辯,由着紀錚扶着她上車,又等到蘇銘把已經哭的快站不穩的秦可送上來,一起去醫院。
秦可傷勢不重,她在打開清洗用強酸瓶的蓋子時,手背被濺到兩滴,一時太疼,才叫的那麼慘。到醫院上點藥就沒事了。
秦清的傷就很嚴重了,她忙着搶差點兒被秦可丟掉的瓶子,瓶子裡的藥流出來,正好流到她手心裡,現在她手心的皮膚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泡,一個個紅腫帶膿,醫生每戳破一個,就有膿血跟着流出來,等全處理完,整個手掌看起來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紀錚一直緊緊抱着她,看到最後,眼底已經是一層冷到極致的冰寒,醫生擡頭跟他說話,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醫生,您還好吧?”秦清剛被包紮好,還有功夫虛弱的關心醫生一句。
可憐的醫生還沒回過神,恍惚的搖搖頭。
“沒,沒事,你的手,一定要注意,不要碰水,不要使用,每天下午都過來換一次藥。這種情況,至少半個月才能好。”
“半個月!”秦清瞪眼,她還想在直播的時候學兩招呢!她也不能半個月不洗澡啊!
“完了,我這半個月,得臭死!”
“不會。”
紀錚安慰她:“我可以幫清姐洗澡!”
“幫你個頭啊!”秦清想給他腦袋一巴掌,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倒在他懷裡,疼的直喘氣。
“我不洗我不洗,你別生氣,我給你找個女保姆,天天給你洗澡好吧?”紀錚忙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
秦清沒好氣的推開他:“行了,保姆不要花錢的啊,你趕緊回館裡去,我這兒用不着你。”
“可是我想陪你。”紀錚撒嬌。
“不需要,你剛剛怎麼跟我說的,就怎麼做。”現在對她來說,直播比命都重要!
她要是搞不定這次,秦牧和白慧懿肯定會親自上陣保她,然後狠狠打壓邵之雍,到時候,那狗男人不得恨死他們?
紀錚瞭解秦清,知道是沒轉圜的餘地了,叮囑兩句,依依不捨的走了。
秦清得輸液消炎,秦可用不着,處理完傷口,人也冷靜下來,和蘇銘一起到輸液室看秦清。
“姐,你的傷這麼厲害?”秦可一見秦清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眼淚就下來了,半跪在她腳邊連連道歉:“都是我不好,我怎麼那麼笨,那麼沒用嗚嗚嗚……”
秦清扶額。
你是沒用,可我也沒罵你啊,輸液室這麼多人,你確定要哭的全世界都以爲我欺負過你嗎?
這要讓邵之雍看到……
纔想到這兒,狗男人冷冰冰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秦清,你居然讓可可給你下跪!”
說着一把提起秦可,緊緊護在懷裡,端起她的小手仔細檢查。
“傷到哪兒了?只有這兩處嗎?是不是還有其他地方,你別怕,告訴我!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這最後一句話說出的同時,還狠狠扔給秦清一把眼刀子。
完全沒在戲中的蘇銘簡直震驚了,邵之雍是眼瞎吧?他難道沒看到秦清被裹成糉子的左手嗎?還是沒看到她腦袋頂上那三瓶液體?還是壓根兒進來的時候,就不知道這裡是輸液室?
他居然覺得秦清在欺負秦可?這腦回路,難怪沈女士到現在都不肯把邵家交到他手裡!
秦清揉着額頭,只覺得頭疼欲裂,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邵總,沒人欺負可可,你看看,受傷的是我。”她舉起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
邵之雍跟沒看見似的,冷聲道:“你以爲我會相信?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演苦肉計給爺爺看,讓爺爺討厭可可,但我告訴你,就算爺爺對你改變印象,我也不會娶你!”邵之雍咬牙切齒的朝她低吼。
秦清忍不了了,豁得起身就想罵回去,誰知眼前一花,一頭栽回椅子裡,眼前都在發黑。
隱約間聽到像是秦可在尖叫,邵之雍怒吼了一句話,等她好不容易緩過氣睜開眼睛,世界居然清淨了!
她跟做了個夢似的,偏頭問蘇銘:“那對狗……邵總和秦可呢?”
“吵了一架,走了。”蘇銘有氣無力的坐在她身邊,長長吐出一口氣感嘆:“清姐,求你睜睜眼吧,那種狗男人到底哪裡好啊!我,我都比他好!”
他捂着胸口,熱切望向秦清。
秦清腦門的青筋都要跳出來了,她指着輸液室的門:“在我說髒話前,走!”
“得嘞您!”蘇銘立刻起身,瞬間跑沒影。
秦清一頭倒在椅子裡,也顧不上管輸液室裡其他患者探尋的目光,合上眼睛,沉沉昏睡過去。
等到醒來,液體已經輸完,她身上蓋着厚厚的毛毯,正平躺在輸液椅裡,枕着紀錚的大腿。
時值黃昏,陽光正暖,照在紀錚乾淨的幾乎沒有瑕疵的臉上,像是暖光鏡頭下的雕塑,美中透出幾分不真實感。秦清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戳了戳他找不到的酒窩。
“清姐,醒了?”紀錚很高興,一笑酒窩就出來了,秦清的指尖陷在裡面,瞬間僵硬無比。
她慌忙收手起身,裝模作樣的捋着頭髮問:“館裡的事情,怎樣了?”
“邵先生初步鑑定,器左側有兩處衝口,衝口不大,但附近釉色比較豐富,修復起來,至少需要一週。具體的報告,邵先生會在今天晚上做出來。喬翹和白製片也開始修改直播策劃案,明天哈特夫人一到,就可以敲定細節,開始修復。不過……”
紀錚把一杯奶茶打開,遞到她手裡,看着她喝了一口,才說:“關於修復場地,邵家人好像有不同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