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龍葵止步,渾身傳來充滿敵意的真力波動。
自從龍振海大病以來,整個正海幫就已經閉門謝絕一切客人。
此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裡,讓她不由得不警惕。
龍秀睜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王辰。
那一張漂流符,是前些日子她在海邊玩耍的時候撿到的。
裡面有一個天籟一般的聲音表示,可以幫撿到漂流符的人做一件事。
龍秀如獲至寶,連忙傳音,請求救治父親龍振海。
卻沒有想到,來人不是一位仙女,而是一個和尚哥哥。
“看來這個和尚哥哥,應該是一名醫師吧。”
“他是……”龍秀莫名有些心虛,“是我請來的醫師。”
“胡鬧!”龍葵柳眉一豎,“秀兒,我們家此時是些什麼情況,你應該很清楚,能不能不要給我添亂?”
她眼見王辰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渾身真力波動不過凝氣六層,修爲遠不及她,甚至比之她還要小上兩歲,就算會一些佛門的治癒定神之術,又怎麼可能治好龍振海那整個南海城都束手無策的重症?
“這位道友,若你以爲我正海幫沒落,想要打些什麼算盤,那就大錯特錯了。請離開。”
龍葵冷哼一聲,向院落之中走去。
既然人是龍秀請來的,便不算來歷不明之輩,如果在這裡糾纏,讓陳醫師久等,生出些變故來,那便得不償失。
“她是誰?”王辰問道。
“我姐姐。”龍秀小聲道。
“你以後可別學她這麼兇。”王辰撇嘴,這裡整個宅子都大門緊閉,不見外客,自己被迫私闖他人宅邸,但這女子也太兇冷了點。
“你小聲點。”龍秀大急。
前方的龍葵腳步一頓,一連深吸了兩口氣,這才微微平靜下來向前走去。
廳堂之中,龍葵請來的陳醫師是一名中年人,衣着整潔,黑髮長鬚,頗有些文士風範。
“如非家父病重,實在不能行動,怎敢勞煩陳醫師親自前來?”
龍葵臉上露出笑容,恭敬的施禮。
寵辱不驚的點了點頭,陳醫師便以治病救人要緊爲由,一行人來到了龍振海躺臥之處。
見王辰依然厚着臉皮跟着,龍葵面色更冷,一雙眼睛橫了過來。
王辰視而不見。
“令尊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陳醫師忽然發問,引得龍葵顧不上其他,連忙上前應答。
“大約半年前,家父忽然臥病不起,病情發展很快,不過數日時間,便已經不省人事,我家遍尋名醫,都查不出原因……”
王辰絲毫不在意龍葵的態度,也上前幾步細細打量龍振海。
原本他是因爲莊悠悠所託纔來管這閒事,但現在,他卻懷疑,那一句獲得強烈氣運,便是應在此處,龍秀和龍葵的身上,有他感興趣的東西。
眼前這名中年模樣的築基修者確實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的病症。
但卻全身瘦骨嶙峋,氣息微弱,甚至可說是氣若游絲。
如果龍振海就在這一刻死去,他絲毫不會感覺意外。
事實上,不僅王辰,便是南海城精於醫道的修者也無法發現病因。
後來龍葵親自前往南海城外一處名爲萬藥谷的修真門派,跪地連上四百九十九級石階,誠心相求,這才請動其中醫修,也就是眼前的陳醫師出山相助。
此時,陳醫師正向龍葵詳細詢問發病的前後經過,甚至從龍振海一年之間說去過的地方,見過什麼人,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事無鉅細,都進行了一一問詢。
一邊問,還一邊點頭。
這番氣度,沉穩懾人,引得龍秀滿懷希望。
至於身旁這和尚哥哥,她本能的覺得,確實不怎麼厲害。
問完話,陳醫師探出兩指,搭上了龍振海的脈搏。
當他手指觸及脈搏的同時,龍振海忽然渾身一陣抽搐,呼吸也彷彿急促了起來。
引得此間衆人齊齊屏息向龍振海看去,緊張萬分,惟有王辰,神色一動。
幸而龍振海緩緩恢復了平靜。
沉吟了半晌,陳醫師忽然擡頭道,“找到令尊的病因了。”
“什麼病因?”龍葵雙目一亮,急切道。
“尋常惡疾,多由惡氣、毒息所制。患病者不僅形如枯槁,甚至污穢而不堪言,但令尊此病,並非如此,嚴格來說甚至並非一種病症,他之所以變成這樣,乃是渾身之氣正消散於天地之間的緣故。氣者,生之所依也,無氣則死,令尊是否常年修行一門法訣?”
陳醫師若有所思的道。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冷不防,陳醫師卻問起龍振海修行的功法,都是一愣。
“是,我父親修行長海浩氣四十八年,從未間斷。”龍葵愕然道。
“若我所料不差,這長海浩氣訣乃是一門傳承,但這門傳承是殘缺的。”
陳醫師目光灼灼,看着龍葵。
“確實是殘缺的。”龍葵美目一亮,知道正海幫傳承的人不少,然而,知道這門傳承是殘缺的卻寥寥無幾。她此刻只覺得陳醫師料事如神,心頭越發生出萬分希望。
“這就對了。”陳醫師說中了正海幫的秘辛,絲毫沒有得色,繼續說道。
“天地之間的傳承,是一種很神秘的東西,傳承之力究竟從何而來,始終沒有定數,以令尊的情況,很顯然是受到了傳承之力的反噬,體內之氣被這股莫名的力量抽去了。”
“難道是走火入魔?”龍葵下意識的問道。
“非也非也。”陳醫師搖頭,“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好比我借了真力給你,你便受制於我,我想要反噬,甚至吞噬你的時候,你自然就會如此了。”
“此病……可有解法?”
這種說法簡直聞所未聞,龍葵只覺得心亂如麻,脫口問道。
“能解。”
陳醫師肯定的道。
這聲能解,彷彿成爲龍葵兩姐妹耳中的天籟。
噗通一聲,龍葵跪了下去:“求陳仙師救救我父親。”她淚流滿面,心中絕處逢生激動萬分百感交集,竟稱呼陳醫師爲仙來。
微微嘆了一口氣,又點了點頭,陳醫師道:“能救你父親的,不是別人,而是你們兩姐妹。”
“從今日起,你們兩人每日割腕,以血液灌入令尊口中,補齊虧空的血氣,一次一碗,一日三次,持續七七四十九天,再輔以我調和的藥方以無根水服下,如無意外,令尊應該就能醒轉過來。但那殘缺的傳承,還是不要再修行了。”
“當真?”龍葵美目一亮。
修者遠沒有凡人那般脆弱,在靈藥的支撐之下,治病所需要的血量固然驚人,但並不致命,最多虛弱一段日子,與龍振海的性命比起來,這點代價簡直再小不過。
就在兩姐妹眼含淚花,一衆僕人彼此相望,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狂喜,心頭對陳醫師崇敬得無以復加之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胡說八道。”
場面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此刻,陳醫師就是救世主,誰敢在這個時候說救世主胡說八道。
如果觸怒了陳仙師,撒手不管,後果誰來承擔?!
龍葵渾身一震,臉陰沉了下去。
她打點幫中大小事務,正海幫所有人的聲音,都十分熟悉,但它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