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賀,原名禿髮破羌(鮮卑名賀豆跋),本是南涼景王禿髮傉檀之子,南涼亡國後投降了西秦,他的哥哥和王后姐姐曾秘謀殺死西秦王乞伏熾磐,卻因事泄被殺,禿髮破羌和禿髮保周只好逃亡北魏,被北魏太宗皇帝拓跋嗣賜姓源,封爲龍驤將軍,改名源賀。
如今源賀以龍驤將軍之職出任沃野鎮軍副,暫代第五幢幢將。
源賀本是鮮卑人,先祖禿髮匹孤本姓拓跋,與當今北魏拓跋氏乃是同根同源,又因北魏太宗皇帝在世時很欣賞他的才華,收錄他進族譜,視爲宗室,所以他在北魏朝廷的地位是不低的。
奚炎喝了一口酒對二人說:“我聽說這個源賀很有些本事,無論與柔然人作戰還是與胡夏作戰都奮勇爭先,勇猛果敢,每遇強敵都親自陷陣!杜兄,接下來就是你和花木蘭、源賀三人爭雄了,是否有把握擊敗他二人?”
杜貴傲然道:“若是論武勇,我可能不及花木蘭和源賀,但若要領兵征戰,我自認不輸於他們,而且我右衛軍常年征戰,將士們個個兇悍絕倫,豈是還沒有經歷過大戰的沃野鎮和懷朔鎮軍可比的?”
劉繼宗大笑:“哈哈哈,杜兄所言不假,若是我右衛軍連沃野鎮和懷朔鎮都打不過,還有何臉面?杜兄,我等提前祝賀你在此次三軍大比中斬獲第一!”
“是極是極!”奚炎也拿起酒盞敬酒。
杜貴的臉皮雖厚,卻沒有厚到還沒開打就認爲已經勝券在握的地步,謙虛一番:“還沒開打了,要祝賀就等到奪得第一之後再祝賀不遲!來來來,吃酒吃酒!”
黃昏時分,花木蘭吃過晚飯來輜重兵營地找趙俊生,恰巧在營門外碰到剛出門的趙俊生。
“咦,俊生哥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趙俊生一看連忙說:“我正要去找你呢,不想你先來了!咱們邊走邊說吧!”
“好!”
兩人沿着營寨牆根並肩散步,趙俊生問道:“木蘭,你今日來找我是有事?”
花木蘭說:“還不是爲了明日與沃野鎮和右衛軍對戰之事!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次我要對戰的是右衛軍的杜貴部和沃野鎮的源賀部。沃野鎮的源賀部我不太清楚,不過右衛軍杜貴部都是精銳,多次經歷大戰,兵將個個都很兇悍,想勝他是難之又難!”
趙俊生點頭說:“你說得不錯!今日你已用過斬首戰術,杜貴的個人武力比你差一大截,你若跟他對上,他必防備你再次使用斬首戰術!所以這一招必然行不通了,若是硬碰硬強攻,以你麾下兵卒戰力還比不上杜貴麾下的右衛軍!”
花木蘭聞言秀眉蹙起來,“是啊,跟杜貴部對上,我獲勝的機會渺茫!”
趙俊生想了想,說:“如若真對上杜貴部,硬碰硬肯定不行,不過若使用特殊戰法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俊生哥哥有何法子可以擊敗杜貴部?”花木蘭滿臉渴望的看着趙俊生。
趙俊生說道:“想必你也知道杜貴的人馬雖不是裝備重鎧,人馬卻也都是身披鐵甲,防禦力遠遠超過一般的騎兵,但這些鐵甲重量大,戰馬短時間負重衝刺還能承受,若時間長了就會耗盡氣力失去速度,所以想要戰勝這樣的騎兵,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避其鋒芒、拖垮他,等拖到他筋疲力盡了再發動攻擊!”
花木蘭聽得眼睛一亮,趙俊生這個法子很明顯就是針對鐵甲騎兵的弱點而設計的,看來防禦力強大也並非只有優勢,同樣也有着它的缺點!
她很快想到了對付杜貴部的辦法,又問道:“沃野鎮源賀部的情形我不太清楚,只是見過源賀幾次,看他的身形和精氣神,想必也是武藝高強和勇猛之輩,我聽說他這幾天多次跟隨皇帝征戰,積累了不少戰功和征戰的經驗心得體會,要勝他只怕也不那麼容易,我覺得這個人比杜貴更難對付!”
趙俊生笑道:“木蘭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你也不想想,沃野鎮也都是一些新兵蛋子,就算源賀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在這幾個月的時間把一支騎兵操練成無敵之師!從操練的時間上算,他們應該還沒有太熟練的戰術戰法,會用的無非也就是騎射,這個你和你的兵卒也都會,你若與他對上,我估計他很可能會親自與你交手,我打聽過了,這源賀也是一個不服輸的人,以他的性情,交戰時只怕要與你單挑鬥將,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
對於沃野軍和右衛軍的情況,趙俊生早就讓呂玄伯打聽刺探清楚了,從操練上來說,沃野軍的操練進度和程度還比不上懷朔軍,所以從整體戰鬥力方面來講,沃野軍要稍弱於懷朔軍,源賀想要獲勝是不容易的。
花木蘭說:“我聽說戰場之上,主動叫陣鬥將的一般都對自己的武藝自視甚高,若源賀真要鬥將,想必武藝是不錯的,我要勝他也不容易!”
趙俊生停下來轉身看着花木蘭,雙手放在她肩上:“木蘭,個人武勇在千軍萬馬廝殺的戰場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爲將者當爲萬人敵,逞武夫之勇終歸是落了下乘!他若真要找你單挑鬥將,你要是沒有把握,可以拒絕的,不會對你的顏面有損失,也不會讓將士們士氣下降,大家排兵佈陣堂堂正正一決高下!”
花木蘭沉默了一下,又嫣然一笑:“行,我知道了!對了,俊生哥哥,我以前只習練武藝和弓馬騎射,對排兵佈陣並不熟悉,自從到了軍營才知道自己才疏學淺,特別是做了幢將之後,這種感覺越發明顯,我想請俊生哥哥幫忙給我找一些兵書戰策過來研讀,不知可否?”
趙俊生笑道:“你想讀兵書戰策啊,這個容易,你跟我來!”
花木蘭疑惑的跟着趙俊生回到了輜重兵營地,在趙俊生的引路下,二人來到了牙帳的後面一頂營帳。
營帳門前站着兩個守衛,趙俊生掀開帳簾對花木蘭說:“進來吧!”
花木蘭跟着趙俊生走進營帳,只見這營帳內四周擺放着書架,書架上堆放着一卷卷竹簡、木牘、書軸、冊頁、羊皮卷、絲絹。
趙俊生介紹道:“木蘭你也知道我們家從前是獵戶出身,沒有什麼底蘊,我父子兩代人傾盡家財收集古籍書冊,全部都在這裡了!你喜歡看什麼書隨便看,也可以拿回去看,但看完之後一定要還回來,因爲這裡全是孤本,若是丟了就沒有了!對了,你要看到兵書戰策在這邊!”
花木蘭順着趙俊生的手指方向走過去,這一排書架上放的全部是兵書戰策,共有百十幾卷,她抽出一卷,解開細繩後展開一看,上面寫着《尉繚子》,這是第一卷。
花木蘭匆匆看了幾眼,如獲至寶,抓在手中。又抽出一卷,打開一看,這是一卷陣法圖,記載着十種常見軍陣圖以及相互變化之道。
“俊生哥哥,我先看這兩卷!”花木蘭把這兩卷兵書戰策緊緊抓在手中。
趙俊生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你現在手裡都是騎兵,這卷軍陣陣圖及變化之道只適用於步兵,對明日的對戰起不到多大作用,不過日後前往懷朔鎮再操練步兵應該能用得上!”
“嗯,我先看看!”
趙俊生把花木蘭送出營門外,看着她遠去後才轉身回營。
拓跋玉靈從旁邊寨牆拐角處閃身出來看見趙俊生轉身進了營地,又扭頭看見花木蘭離去的背影,“哼,軍營之中光明正大的私會,真是豈有此理!”
次日,花木蘭的懷朔鎮第二幢、源賀的沃野鎮第五幢、杜貴的右衛軍第三幢在右衛軍大營校場上展開對決。
經過抽籤,杜貴的右衛軍第三幢竟然輪空了,第一輪由花木蘭的懷朔鎮第二幢和源賀的沃野鎮第五幢對戰。
源賀今年二十五歲,長得相貌威猛,額頭寬闊,獅鼻闊口,嘴脣上的鬍子向兩側上翹,下頜的短鬚密而粗,他手執一杆三尖兩刃刀,怕不有幾十斤重。
只見他騎馬立在軍陣之前,打馬上前幾步對花木蘭大喝:“對面花幢將何在,還請出來搭話!”
花木蘭目光流轉,左手一抖繮繩,戰馬上前奔跑幾步停下來。
“不知源將軍有何賜教?”
校場周圍上萬觀戰的兵將,包括閱兵臺上的安原等人都聽見源賀說:“本將早就聽聞懷朔鎮除了一個了不得的少年英傑,短短几個月的工夫就從一個文職函使做到了一幢之主,又廷尉花幢將武技高超,難有敵手,今日恰逢其會,源某想向花幢將討教幾招,不知花幢將可敢賜教?”
觀戰的兵將們聽了源賀這番話就知道他這是要跟花木蘭鬥將,鬥將也是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關鍵,鬥將失敗的一方往往士氣直接跌落至谷底,根本無法再戰,以爲失敗的一方將領要麼陣亡、要麼丟下兵馬逃走,沒有了主將指揮的軍隊還怎麼打仗?
“吼吼吼······戰,戰、戰······”觀戰的兵將們紛紛叫嚷起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