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楊連哄帶騙,費勁口舌才把李玲玲的酸氣兒壓下去。
不過別說,效果還真不錯,有李晶琳這個小美女在,煎餅攤的人氣確實高了那麼點,她現在這個形象,太受十六七八歲的男生歡迎。
相反,現在的李玲玲就要差那麼點意思了,要不然李玲玲也不會防狼一樣防着李晶琳。
收攤,記賬,徐楊在晚自習之前趕到校門口等小姑父。
八點過幾分,他小姑父開車抵達,不過不是一個人,車上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徐楊,這是咱們縣書畫協會的會長週會長,你得喊周叔叔。”
書畫協會?
應該是書畫家協會吧。
據他了解,國內並沒有“書畫協會”這個麼組織,只有“書畫家協會”和“書法家協會”,其他書畫類協會絕大部分都是不正規的甚至根本就是騙錢的皮包協會。
不過他姑父找來的人,應該是真的,畢竟小縣城就這麼點大,騙子的生存空間很小,而且就算騙子們也看不上區區一個縣級協會會長的名頭,縣級協會的影響力幾乎略等於無,就是縣城裡寥寥幾個愛好者自娛自樂。
所以他連忙上前一步跟對方握手:“周叔叔好。”
“好好好,”這位週會長竟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而且握手的時候明顯有些不太習慣,手掌很僵硬,很顯然很少跟人握手。
也正常,這年頭只有官面上或者某些個自覺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老闆們纔會行握手禮,普通人很少做。
但對徐楊來說,這已經快成了本能,重生之前好歹是個地區級負責人,迎來送往的早就習慣了握手禮。
所以他這麼一來,一下子就把這位週會長給鎮住了,說話都帶上了幾分拘謹,跟他小姑父道:“這孩子很有禮貌,一看就家教不凡,前途無量。”
他小姑父也有點驚訝,但此時卻只是矜持的笑笑,“走,去跟他班主任聊聊。”
進入校園,敲門,宋鬆良開門,把三人迎進屋,寒暄幾句後,他小姑父開口了,“徐楊,你班主任和週會長都在這裡,咱們就好好聊聊,也順帶着考一考你,咱們先聊聊這門學科的前途,可以吧?先說說你的想法。”
徐楊從宋鬆良手裡接過茶壺給三人倒水,一邊倒水一邊笑道:“姑父,我說一句大話啊,美術專業的前途是絕大部分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我呢,正好趕上了好時機,明年入學,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10年畢業恰恰可以派上大用場,不管是做正統的美術美學,又或者是美術設計、戲劇影視美術創作以及新興行業美學設計專業,都能順利入行,哪怕不做那些,也能穩穩當當的混個美術老師,基本上不用擔心找不到工作。
用專業人士的話來說,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離不開美術,早幾年經濟狀況不好,美術的用武之地不大,但隨着經濟的復甦,美術元素在社會各行各業方方面面的應用將會非常廣泛,到時候會需要大批量的專業人士,所以我說我趕上了好時候。
另外,這個時候的民衆對美術專業認知程度不足,所以報考美術類專業的學生很少,咱們屯城跟我一屆的高中生少說也有一千人,可報考美術專業的卻只有區區三個人,這不是個例,而是普遍情況,我查了查去年的美術生報考人數,全國範圍內加起來也才幾萬人,其中絕大部分都沒有接受過專業而系統的培訓,純粹就是文化課成績不行不得不轉藝術科,我這個時候報考,競爭力度小,以我的專業水平,被最頂級的美術院校錄取的概率非常高。
所以,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我轉藝術科都是最佳選擇,這也是我認真研究之後做出的決定。”
他一口氣說出了一大堆,每一句話都說在了重點上。
他話音落下,宋鬆良抽了一口煙點點頭:“我也研究過,現在報美術專業的確實少,國家也有相關政策和倡議,讓各大院校擴大藝術類專業的招生數量,前途這個東西不太好說,但徐楊的畫,是真的好,這點我認。”
他姑父扭頭問週會長:“老周,你覺得呢?”
“小徐說的很正確,連我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不過美術這東西,說一千道一萬都沒用,拼的是真本事,越是頂級的院校,要求越嚴格,所以……”
“徐楊,當着你周叔叔的面,認認真真的畫一幅畫,讓你周叔叔點評一下,別糊弄。”
徐楊點點頭,“那就按照規矩來,周叔叔你出題吧,你出題我答題,就按照央美的招生模式來。”
“你確定?”
“嗯。”
“央美的公共考試內容分素描、速寫、色彩三部分,都是西方那一套,或者說是現代美術那一套,跟你擅長的國畫可不一樣。”
“沒問題的。”
“那好,”週會長雖然只是一個縣級協會會長,可能水平不高,但好歹是個專業人士,很快就佈置好了素材。
素描的的素材是一個蘋果一盒煙一個啤酒瓶擺在墊着桌布的托盤上。
速寫則是宋鬆良掛在牆壁上的結婚照。
其實素描和速寫是一回事兒,只不過素描是一幅完整的美術作品,而速寫是半成品,對手速要求比較高,一般用於美術練習或者捕捉靈感,比較考驗基本功。
聽起來很複雜,其實都是最簡單也最基礎的東西,是現代美術的必修課,基本上所有的美術生都是從素描和速寫入門的。
徐楊自然也不例外,他先畫速寫,拿着下午剛買的鉛筆在宣紙上運筆如飛,刷刷刷畫的飛快,光聽聲音,彷彿在紙上亂塗亂畫的頑童,從動筆開始就沒停下過,偶爾擡頭觀察結婚照上的人物形象神態時都不例外,嫺熟的一塌糊塗。
一口氣畫完,他擡頭看了看時間,笑道:“四分鐘多一點,不到五分鐘,這手速應該能達到絕大部分美術院校的要求,至於水平,周叔叔你給點評一下。”
週會長望着宣紙上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物形象,使勁兒嚥了一口口水,用有點乾澀的嗓音道:“很好,非常好,筆法很熟練,線條非常流暢,咳咳,神態和動作也捕捉的非常準確,人物比例和空間感也無可挑剔,跟相片幾乎沒什麼差別,作爲一幅速寫作品來講,非常非常不錯,考試中絕對能拿高分。”
“那,我繼續畫素描了?”
“開始吧。”
素描更簡單,雖然耗時較長一些,但畫出來的效果卻更加逼真,看起來更加的栩栩如生。
素描考驗的是造型能力和空間感、層次感,難度較高,但依然是入門級技能,在徐楊這個級別的畫手眼裡,要多簡單就有多簡單,不需要創意,不需要意境,也不需要什麼高深的技巧,就是把眼睛看到的東西複製到紙面上,只要掌握了基本的繪畫技能就能做到,是一個熟能生巧的過程,是個正常人都能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學會。
如果能掌握一些明暗刻畫技巧,畫起來就更加的得心應手。
八分鐘後,徐楊停筆。
週會長搶先開口:“這基本功真的無可挑剔,別說同齡的學生,就算是我,也甘拜下風,小徐的功底太紮實了,真的,滿屯城劃拉劃拉都沒有誰的素描功底能超過小徐,就憑這一手基本功,就不難考入一流美術院校。”
徐楊的小姑父終於露出了笑容,“真這麼厲害?”
“常部長,非常厲害,你這個侄子真了不起,當然,我還沒有看其他,所以不知道專業水平如何,但這個基本功在同齡人中絕對是拔尖的,很多從小接受專業訓練的孩子也就這水平了。”
“那,徐楊你繼續畫?”
“色彩那玩意兒太過專業,準備也太繁瑣,就不展示了,而且我報的是國畫專業,不考色彩造型,我就畫一幅成品的山水畫吧,”徐楊不着痕跡的點破了週會長之前話裡的一點小錯誤,然後拿出毛筆墨汁以及幾個碟子和一碗清水,開始調墨。
水墨畫,其實就是不設色的國畫,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但黑也分深淺,這個深淺色就是用水來調配的,水多墨色就潛,水少墨色就深,不過通過總結,墨色被劃分出五種,濃墨、幹墨、溼墨、淡墨、焦墨,也歌曲裡唱的“墨分五色”就是這麼來的。
狹義上的水墨畫就是通過深淺程度不同的墨色來刻畫內容表達意境的畫法。
這也是徐楊最擅長的畫法。
重生之前,他在擔任靜維拍賣潞州府地區負責人的那些日子裡,天天閒着沒事兒,不是喝茶就是寫字畫畫,再加上接觸的人也多是所謂的“文人雅士”,所以他的水平真不差,加上大學時期打下的基本功,他真有信心成爲頂級美術院校的一員。
也因此,在畫畫的時候,他相當自信,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行雲流水”。
一副二尺的橫軸水墨山水畫,在他筆下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