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都能見的,展顏,現在咱們還上學呀,我總覺得畢業之後去見她更好一些。”秦毅的話輕輕地,只是客觀的陳述。
“可是……”展顏還想往下說,秦毅已經做了制止的動作,他小聲的說:“沒啥可是的,我總得將最好的自己給你爸媽看吧?”
秦毅的話,將展顏所有的可是都堵在了心裡,秦毅說的沒錯,可是自己的媽媽,可能等不到最好的秦毅了,她想告訴秦毅媽媽的病情,可是秦毅已經低頭學習了,一副不願意被人打擾的樣子。
“你好好複習吧,週末咱們就不一起吃飯了,我回家。”展顏說話的時候言語中全是失望,如若平時,秦毅肯定會改變主意,柔聲的勸慰,可是今天展顏和自己說的這些話,實在是溫暖不了他的心。
看着展顏離開,秦毅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衝上去告訴展顏,自己是願意去展顏家的,見展顏的家長,自己是願意的,甚至是心懷期待的,可是想到展顏和黎老師親密的樣子,自己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冷淡了展顏。但是看着展顏失望的背影,他的心底除了懊惱就是悔意。
秦毅拒絕展顏後,展顏就沒有和秦毅一起吃飯,上課,她是怕和秦毅在一起,因爲只要一想到秦毅,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媽媽期待的眼睛,當媽媽知道自己談戀愛之後,幾乎是熱切的期待見到秦毅。
媽媽現在的病情愈發的重了,化療也沒能阻止癌細胞的擴散,枯槁的臉上唯一閃亮的就只剩下了眼睛,她輕聲的對展顏說:“讓我見見他,看不到你們結婚,看到和你一起到老的那個人,媽媽死也瞑目了。”
媽媽說完這句話之後,展顏的淚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她只能點頭,只能說,我會把他帶來您放心,可是現在,自己怎麼讓媽媽放心,秦毅不願意跟自己過去,即使自己和他冷戰了,他都對自己不管不問。從昨天開始,他甚至將手機都關機了。
展顏心底委屈的厲害,想和秦毅說了實情,可是自己不見他,他連要見自己的心思都沒有,自己怎麼和他說?展顏很是懊惱的躺在牀上,想着對策,卻不想電話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打來。
是爸爸的,她趕緊的接過電話,卻再也沒有了說話的勇氣,因爲電話裡爸爸說:“你快點回來,你媽媽病情突然加重了。”
展顏趕緊下牀,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可是東西收拾到一半,她才意識到,媽媽最想要的東西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她穿着拖鞋睡衣就往外跑,跌跌撞撞跑到秦毅的教室裡,秦毅卻不在。
“二哥,秦毅呢?”展顏瘋一樣抓住秦毅宿舍老二的手,着急的問道,老二看着展顏,想了半天,才說:“剛纔還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展顏鬆開老二的手,轉身出門,現在能找到秦毅的地方除了教室,就是宿舍了。
展顏想去宿舍找秦毅,卻在門口的時候撞到了黎老師的懷裡,她擡頭,見是黎老師,淚水突然再也控制不住的汩汩落下,黎老師低頭,見是狼狽的展顏,就將她抱住,低聲的問:“怎麼了?”
“媽媽,媽媽……”展顏不敢說接下來的話,即使是重複父親的都不能,她怕一語成讖,自己的媽媽還那樣的年輕,不會的,一定不會是那樣的一個結局。
黎老師看着欲言又止的展顏,長嘆一口氣,輕聲的說:“我送你回家。”說完之後,就抱起展顏,急急的向樓梯口走去。
展顏掙扎幾次想下來,卻只聽黎老師說了一句:“你還站的穩麼?”黎老師的話語中全是疼惜,剛纔展顏撞到自己懷中的時候,自己就感覺到了,展顏現在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如若讓她走下樓去,不知道要跌多少個跟頭。
展顏看着黎老師,再不掙扎,甚至將手臂環住了黎老師的胳膊,在他的耳畔輕聲的說:“謝謝。”
展顏和黎老師都不會想到,就在他們着急的往樓下奔的時候,已經和秦毅擦肩而過,秦毅去廁所了,在回來的路上正好見到黎老師抱着一個穿着睡衣的狼狽女孩子。
他看着他們的背影,總覺得那個睡衣的花樣有些熟悉,等他帶着疑問走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裡早已經炸開了鍋。
“秦毅,你快過來。”宿舍老二見秦毅終於回來,趕緊的將秦毅扯出了教室,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剛纔的情況:展顏穿着睡衣慌亂的來到這裡找你,然後黎老師就追來了,在展顏出門的時候將展顏抱了下去。
秦毅聽了老二的話,突然轉身,着急的向着樓下奔去,卻只看到了黎老師將展顏塞進車裡,然後開車疾馳而去的影子。
冬日正午的陽光射到秦毅的身上有着星星點點的暖,卻溫暖不了秦毅此時冰冷的心,所有的擔憂顧慮,所有的猶豫徘徊,在這個冬日的正午終於被畫上了句號,他長嘆一聲,黯然的回到教室,教室裡同學看向他的神色都帶着幾分的怪異,他靜靜地坐下,心亂如麻,而等他終於鼓足勇氣站起身來的時候,眼角卻有苦澀的淚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