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建國忙問魯大海:“你怎麼了?難道身體不舒服嗎?不行就去我們的餐車吃午飯。”
魯大海搖搖頭,說:“沒關係,我只是剛纔肚子痛了一下。”
郝華國忙說:“我們隊裡有醫生,讓他給你看看吧。”說完,就將秦玉德喊了過來,讓他給魯大海看看。
見秦玉德過來,魯大海忙連連擺手,說:“我沒有什麼病,醫生,我真的沒有什麼,你看,我身體多結實呀。”
薛建國心生疑竇,覺得魯大海不像生病,倒是像有什麼心事似的。難道,自己剛纔說的某句話勾起了魯大海的心事?
薛建國仔細回憶了一下魯大海失態時的情景,猛然間,他似乎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玉德,我看魯大海身體沒有什麼問題,暫時不用檢查。”薛建國說道,“大夥還是會餐車上吃午飯吧,這裡的加工能力有限,我代表全隊接受魯大海的宴請。”
衆人沒弄明白薛建國爲何態度來了這麼一個轉彎,又沒有辦法問究竟,便一個個鬱郁地回餐車去了。
王強這時走了過來,他報告在附近的醫院找到了一臺救護車,經初步檢測,雖然功能簡單一些,但是還可以使用。薛建國說既然這樣,就將其編入車隊,待到達範州後再做調整。
王強點點頭,然後問道:“建國,怎麼大家都走了?我聽說不是要在這裡用午餐嗎?”
薛建國笑了一下,說道:“王強,魯大海有個難言之隱,不想讓大夥都聽到。”說完,他轉頭對魯大海說:“對吧?大海。”
魯大海面『露』窘『色』,連連點頭道:“對!對!”
王強覺得奇怪,問道:“你有什麼不方便說的?我們可馬上就要出發了,你是想留在這裡還是跟着我們走?”
薛建國對魯大海說:“大海,說出來吧,放下思想包袱,這樣才能生活得輕鬆。”
魯大海猶豫了一下,彷彿在下決心一樣。薛建國又趁機勸道:“大海,我基本猜出你想隱瞞什麼了,你還是說出來吧。”
魯大海沒有吭聲,只是看了薛建國一眼。
薛建國心想,這個傢伙真是有趣,看來必須給他一些壓力了。於是他說道:“大海,我對你的情況有些初步的猜測,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魯大海依舊沒有吭聲,薛建國接着說道:“首先,災難發生後,你並非唯一的倖存者,對吧?”
魯大海乾笑了一下,說道:“嘿嘿,你猜得很準,我的確隱瞞了這一點,當時還有幾個人,他們後來都走了。”
薛建國心中一驚,剛纔一問其實完全敲山震虎,本意就是試探一下,是想讓魯大海講出自己獨自生存是因爲他的特殊職業能力,根本沒有想到這一的猜測竟然是真的,看來這個魯大海剛纔講的話裡面隱瞞了一些事情,可能還會大大超出自己原先的想象。
薛建國等着魯大海接着講下去,可是魯大海又不吭聲了,與剛見面時他滔滔不絕地講述簡直是判若兩人。薛建國於是又勸道:“大海,你爲什麼不肯將真實情況告訴我們呢?難道你不想很我們一起走嗎?”
魯大海看了看薛建國和王強,欲言又止。薛建國以爲魯大海礙於王強在場,便對王強說:“王強,你迴避一下,我單獨和魯大海聊一聊。”
不料王強走後,魯大海仍舊一聲不吭。薛建國坦誠地勸道:“大海,希望你將真正的經過告訴我。我不是獵奇,也不是追究你的責任。我們從省城出發後,就一直沒有發現倖存者。這一現象讓我很不理解,要知道,在省城方圓兩百公里內,就曾發現了多夥倖存者。可是我們出了個圈子外,一直到現在才遇到你。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些原因,希望你將你真是的經歷告訴我,我好了解一下這一帶在災難發生時的真實情況,推測一下倖存者可能存在的地方。”
魯大海猶豫了一下,說道:“建國,你我相識不到一個小時,但我覺得你還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能夠承擔起搜尋其他倖存者的責任,比我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強多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災難發生時,這裡的確不止我一位的倖存者,也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他們都已經遠走他鄉,我也聯繫不上他們。我也不想和你們走,就讓我在這裡終老吧。”
薛建國說道:“大海,你年齡比我大,也許有了家室。如果你是因爲家人離去而自我封閉的話,那請你儘快走苦悶中走出來。不過如果是因爲你曾經做過一些錯事,甚至是違法犯罪的事,那也沒有關係。如今災難已經讓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大家彼此之間都是患難兄弟,不再存在什麼階層之分。你不要有什麼顧慮,好嗎?”
見魯大海又不吭聲了,薛建國說:“大海,我感覺你不像一個考古工作者,反而像一個盜墓者。”
魯大海身體微微一動,他擡頭看了一眼薛建國,低聲說道:“不錯,我就是一個盜墓賊。”
說出這句話後,魯大海好像很如釋重負一樣,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前些年社會上曾經出現過一批暢銷書,什麼《盜墓筆記》、《鬼吹燈》之類的。你們這些年輕人相必都看過吧。我也看過這些書,這些書寫的有許多虛構的成分,對盜墓的組織結構及行動規律寫的很精彩,但其實現實中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那幾本書裡面反覆提到的『摸』金校尉,說是曹『操』設置的一種職員,他們是專業的盜墓人員,把金銀財寶從古墓中盜出來,擴充軍餉。不錯,『摸』金校尉現在也有,但早已經手藝盡失。再說,如今都已經是高科技時代了,再用那種老套的辦法,肯定是跟不上形勢了。在我們盜墓這一行中,近二十年起主力作用的是六和會,而不是什麼『摸』金校尉了。”
“六和會是一個新興組織,他的後臺是一個跨國明器交易集團。明器就是我們盜墓這一行對文物的代稱,小說裡面這麼寫的是對的,現實中真的是這樣。這個跨國明器交易集團資金雄厚,明器交易規範,而盜墓者最頭疼的不是盜墓,而是出貨,也就是將到手我明器順利地、穩妥地、價格公道地賣出去。”
“這個明器交易集團有一個合法外衣,就是從事物流。他的物流服務很到位,營業網點很多,效益也不錯。不過他真正賺錢的就是明器交易,蒐集明器就是通過他的物流系統實現的。我們這些盜墓者,只要將到手的明器交給物流公司,按上線提供的送貨地點將明器發出去,然後再給某個手機號碼發個短信,說清貨單號碼和自己銀行卡的號碼,一個月後卡里面就能收到錢。”
“這些明器是怎麼變成錢的,我們都不得而知。發貨地址也總在變動,但大都在一些大城市。告訴我們這些地址的上線叫大和,他們專門負責倒運明器,從來不和我們見面,與我們聯繫都用互聯網。除了大和以外,其餘的會員則一共分六個等級,最新加入的會員叫六和,是最低等級的。在提供明器數量和時間達到一定標準後,同時自己的上一級會員升遷倒出一個職數後,纔可以升級爲五和。五和就可以發展六和,但六和不能發展會員,也不能向五和推薦會員,看到中意的人也只能等到自己升級後才能發展。如果違規,就會受到黑社會的追殺。”
“五和向四和發展,我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據說不僅僅靠上繳明器的數量,還要有其他因素。我現在是五和會員,手下有十個六和。按照會規,其中的九個是原五和留下的,只有一個是我新發展的。這些六和當中任何一個如果出了問題,我就會立即降級。將來我如果能夠升爲四和會員,則可以從手下的十人中選出一個擔任五和,他也就能夠再發展一個六和。”
“六和會除了處理明器方便外,對盜墓裝備的供應也很順暢。對於六和級別的會員,他會以優惠價格提供一些防毒面具之類的簡單器械。而對於我這樣的五和級會員,則提供許多專業一些的器材,甚至還包括衛星遙感圖片,告訴我所在的地區那裡有墓葬。”
“衡東這裡是個古城,有一些小規模的墓葬。裡面明器檔次也很低,數量也有限。不過我們盜墓就像買彩票一樣,需要一下的偶然『性』。大墓裡面的明器固然高貴,但目前做起來很難。相反,在小墓裡面有時卻會有些意外發現。再說,我們這些級別比較低的盜墓的,去大墓也沒有那個膽量。”
“幹我們這一行,不僅是違法的,而且要和死人打交道,多少有些邪『性』,所以很講究日子,以圖以順利平安。我們一般都要選擇一個適合的日子纔會去進入墓內,選擇的規律不是按曆法,而是靠卜卦。”
“災難發生的那個夜晚,也正是我和那幾個個六和按卜卦確定的日期。那天衡東這邊下着大雨,我們冒着雨,集結在事先反覆偵查並挖掘過的地點,準備進入墓室取明器。”
“這個墓位於一個小山的腳下,根據遙感資料,幕室的位置在深處,裡面的空間還可以,收穫肯定小不了。遙感資料還提供了當年修建墓室所留下的通道,這條通道雖然時候掩埋了,但其土質還是相對鬆軟一些,我們用小型隧道挖掘機挖起來很容易,經過近一週的時間,已經挖出了整個墓道,並用聲納儀器測試過,幕室就在下面。”
“大雨將墓道弄得泥濘不堪,但我們早有準備,攜帶了一些無紡布鋪在墓道內壁,然後魚貫以入,在墓室的頂部用金屬破裂器輕輕鬆鬆地就破壞掉了金屬防護層,然後又用木材腐蝕劑將木頂蝕掉,最後再伸進去排風管,進行強力排風。”
“這樣一番『操』作之後,我們順順利利多長進入了墓室。這時已經快要到午夜時分,我們在強力照明燈的照『射』下,開始搜尋明器。正如遙感資料提供的那樣,這個墓室裡面很大,就像一個一百多平房米的大房子。墓主是一位將軍,裡面明器也不少,但檔次不高。我們在裡面淘弄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時,在墓道外面負責把風的那位兄弟通過我們事先帶進來的有線電話告訴我,他非常難受,好像得病了,我們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想詳細問問他,就聽他艱難地說了一句”難受呀’就沒有聲音了。”
“我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以爲撞鬼了,大家都害怕極了,跪在地上連聲求饒,生怕噩運降臨到自己身上。等折騰了半天,見外面仍然沒有動靜,墓室內部也沒有出現什麼異常,便彼此之間互相壯膽,慢慢地從墓道爬了出來。”
“來到地面後,大雨已經基本上停了,我們發現那位兄弟已經氣絕身亡。大家更加害怕起來,忙溜回汽車,趁着天沒亮跑回衡東城內。可城內也看不到任何活人,我們棲身的酒店裡面都是死屍,大街上等活的出租車裡面也是死屍。”
“我們以爲這是與自己挖開墓室有聯繫,都後悔的不得了,彼此發誓再也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大家壯起膽子,都仔細搜尋一下,發現全城的人都死了。我們向其他地市的朋友打電話求援,甚至向外地警方報警投案自首,都沒有任何迴應。”
“這時天已經大亮,我們一共八個人,聚在一起商量何去何從。我說先找個地方上網,與上線以及物流公司聯繫一下,他們神通廣大,沒準還能夠聯繫上。可是我們努力了半天,仍舊聯繫不上。這才意識到,我們挖的這個墓室,實質上就是將死神挖來出來,將整個國家的人都給弄死了。”
“不過,我們畢竟都是幹盜墓的,心理素質還可以。大家商量一下,決定在這裡呆上幾天,在想辦法和外界聯繫,看看能不能找到救援力量。我們八個使出渾身解數,想盡一切辦法與外界聯繫,可兩天過去,仍一無所獲。”
“我們八個就開始着手定居衡東的事宜,我和你們講的那些所謂我一個人做的事情其實都是我們八個共同完成的。我之所以不肯講出來,就是怕你們嫌棄我是盜墓的,追問那七個人現在去哪裡了。”
薛建國問道:“是啊,那七個人現在去哪裡了?你真的沒有見到過其他倖存者嗎?”
魯大海說:“既然我已經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你,那麼我將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我們八個將衡東收拾了一下,準備長久地在這裡居住。可當我們剛剛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就是災難發生後的八天後,從城外來了一夥人,也像你們這樣,開着車隊來的。”
薛建國一聽非常興奮,忙問道:“什麼?他們有多少人?後來去哪裡了?”